《〖一〗怅落日》水霖铃

25、章二十二

　　剑叫“玄勾”，自柄至刃长不过十五寸，剑首的纹饰精致繁复，隐隐透出古意，一看就知是柄有来历的名器，可郑珽却大大咧咧地把它塞在了韩无尘手里。剑鞘是纯银的，细辨一辨就能知道，这是后配的，因为用得久了已经微微泛黄变乌，难得的是鞘的正中嵌的那块素玉，虽无雕琢，可那让人安心的古拙的白，一望即知是块货真价实的古玉。

　　韩无尘用了把力气才把剑从鞘里拔了出来，剑气如水，寒意浮动，他只感到腕子上的血脉在随着那股寒气不安地激荡着。“这剑好大的杀气啊，”唰的一声还剑入鞘，韩无尘心有余悸地望着郑珽，“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只是觉得，这玉与你很像。”他有些脸红。

　　“哦？”他斜挑着眉，细长的眼睛半眯着，含笑望着难得局促的郑珽，“我还以为你欺负够了人，就会送东西安抚呢。”

　　咳，何尝不是呢，韩大少爷一有了精神，确实是把他劈头盖脸一顿好数落，要不是赵锦出现解围，要不是他好歹还念着他这三军统帅的面子……后果不堪设想啊，他算是知道他怕什么了，怕韩无尘指着他鼻子跳脚。

　　“入了营我就叫‘白圭’，是你半路捡到的落泊读书人，要教你儿子读书明理，对不对？”

　　“谁说过你落泊的？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郑珽坏笑着从背后拥上了那人的肩，“没有你，我就活不成了。”

　　一回手，韩无尘拿剑柄对着郑珽抵了过去，直直地把他推远了一臂零十五寸的距离。郑珽哪里吃他这些，连剑带人抓了，一把带进怀里，“你那细白的手腕跟这剑真的很配，”他低下头吻他的脖颈，“其实这剑，我想送了你当信物。”

　　“你也有信？”想到从见面开始，他就没完没了地骗他，韩无尘轻飘飘地瞪了郑珽一眼，含嗔带怨的模样看得郑珽差点又把持不住，很没形象地大大呼吸了几口，他将他环得更紧些，“你知道这次兵败我军伤了元气，要得天下就要耐着性子与朱明继续周旋才行，所以，我想与你相约，无论今后的路多难走，也要陪我一起走下去。我一定打下天下，不让百姓再受苦，过上你心里希望的那种日子，好吗？”

　　“我像是那么没有耐性的人么？”

　　“什么？”

　　“我答应你。”韩无尘反手揽了郑珽的后颈，送上了自己的唇，也送上了自己，“傻瓜，跟着你，还需要用把剑来逼着，我像是那种人吗？”

　　“不像，你像是用把剑逼着才能赶走的——唔——”郑珽话没说完，嘴唇就被韩无尘狠狠咬了一口，他抬手捂着揉着，却见那人噘着个嘴跳远一步，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没挽发髻，依旧是扎了条马尾在脑后，发稍飘飘荡荡的垂在身后，衬着他那依稀可见少年青涩的俊脸，偏又一脸挑逗的戏谑，让郑珽爱得直磨牙，“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儿不许喊疼不许讨饶叫破了天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哪有这个闲工夫，”韩无尘攥着那柄剑早就逃到了帐门口，“文彦说了早饭后就启程的，你不是说今后的‘路’不好走么，还不快准备。”他向他扮了个鬼脸，揭开帐帘就钻了出去。

　　望着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郑珽舔了舔刚刚被他咬到的地方，没出血，也不疼了，反而甜丝丝的。

　　今后的路，会很长，有你陪，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