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歌》不爱吃菜

11、脂粉味

　　南歌一惊，登时坐了起来，揉揉眼再看，那窗外确实没了人影。连忙奔下去，一把打开窗子，窗外夜风徐徐，国色楼依旧灯火通明，但却不见了卫。

　　他去哪了？

　　还未出声，忽听头顶上传来一阵响动，便听卫低沉的声音：

　　“郡主，我在这。”

　　南歌一愣，仰头往上瞧，上面却是屋檐。

　　“你在哪？”

　　“我在屋顶上。”

　　“你——你跑屋顶干什么去了？”

　　卫停了片刻，答道：“屋顶可以坐。”

　　南歌不由“噗嗤”一乐：“屋顶上风光可好？你来接我，我也要上去！”

　　卫在屋顶上闻言一愣，暗自后悔，早该知道她一听这个也会吵着要上来的。还在犹豫，下面南歌已经有了行动，卫暗叹一声，飞身跃起，落到窗子上，一把将她提了上来。

　　南歌只觉身子一轻，简直像飞一般，再睁眼时已经落在屋脊之上了。

　　“嘿嘿……”

　　南歌环视一周，四下皆模糊不清，黑暗中的屋顶像泊在水中的小船，只有远处的国色楼依旧轮廓分明。

　　“居然跑屋顶上来看，这么有趣的事情，竟然不叫我一起！”

　　南歌学着他的样子，往屋脊上一坐，朝那边国色楼看去。卫低声答：

　　“我在查案。”

　　“查案查案，你这么一直瞧，能查出个什么来？”

　　“能看到他走没走。”

　　“那我们干嘛不直接进去查？”

　　“还不到时候。”卫瞟了她一眼，“况且这也不是容易进的地方。”

　　南歌皱眉：“呸，什么不容易进，这不就是一家……”

　　因自持身份，最后那两个字还是没说出来，卫看她神情发窘，紧跟着道：

　　“这一家跟那些花街柳巷不同，你瞧来往的客人就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南歌才有所察觉，这国色楼里来往的客人似乎都刻意掩藏身份似的，而普通人又不往这里来，难不成这还是什么特殊之所？

　　“那我们怎么办？”

　　“等。等他自己出来。”

　　“他本受了伤，正好躲在里面养着，你就不怕他伤好了，趁你不注意溜了？”

　　“所以我才在这盯着。”

　　得，说着说着又绕了回来，卫的回答简直天衣无缝，南歌一时语塞。

　　卫抬眼瞧瞧她，又迅速转过头来，心中暗叹一声。

　　其实也没必要大半夜地这样盯着国色楼，公孙玉树一时是跑不了的，只不过南歌睡在客房中，他又不敢走得太远，只好跑到屋顶上，谁知她竟也跟着上来。

　　两个人默然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南歌忽然打了一个哈欠。

　　“郡主乏了就回房睡吧。”

　　南歌连忙摇头：“不行，你要盯，我也要盯。”

　　话说得斩钉截铁，却挡不住倦意，不一会一双眼皮就开始打架，南歌转头瞧瞧他，忽然伸出手来，在他肩膀上拍打两下。

　　“你别动啊，我就靠一会，你要是敢把我送回去，我可饶不了你。”

　　一面说着，一面已靠在了他肩膀上，就像那日喝醉了酒，在马车里一样。卫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立时僵住，再斜眼一瞧，她已然微笑着闭上双眼。

　　卫想起方才，她刚得知国色楼是做什么的时候，那窘迫尴尬的神情，而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一丝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想来在她心中，还只将他当做一个下人。

　　夜风渐凉，卫轻叹一声，轻轻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南歌披在了身上。

　　※※※

　　一早醒来，南歌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房间里，立刻蹦下床要去找卫理论，谁知一开门，卫就捧着早点站在门外，看那样子似乎已站了很久，就等她醒来。

　　“快些吃，吃完了还有正事做。”

　　他神情冷冷，南歌不由冲他撇撇嘴。

　　收拾停当，卫大步出门，南歌在后面小跑跟上，然而去的不是别处，还是国色楼。

　　到了白日，街上又热闹起来，夜里笙歌无限的国色楼此刻又恢复了沉寂。

　　卫走到国色楼大门口，转了一圈，便往昨天那条小巷里走去，南歌一面跟着，一面忍不住问：

　　“你改主意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抓他？”

　　卫照例不答话，径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巷子尽头的后门处才停下。两人在门前站定，卫却又没了动作，只直勾勾地盯着那后门瞧。

　　“你这又是干嘛？”

　　南歌怕他不理，上前一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卫只好老实回答：“我看他走了没有。”

　　南歌转身打量一圈：“这能看出什么来？”

　　说着话，一阵微风忽然拂过，院墙里的树木沙沙作响，墙里墙外都静得很，除此之外再无声响。而随着那微风，一阵细微的香气也跟着飘了出来。

　　昨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南歌还觉得这香气好闻得很，此刻再闻见，却只觉一阵恶心，连忙掩住口鼻。而一旁的卫，也和昨日一样，被这香气一熏，猛地打了个喷嚏。

　　南歌忍不住乐了，刚要说话，却见卫的鼻子微微抽了抽，似乎想仔细闻闻这气味，接着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哈，你知道自己要打喷嚏怎的还要使劲闻？”

　　卫揉揉鼻子，却还是那一句：“我看他走了没有。”

　　说罢转身就往回走，留下一脸疑惑的南歌。

　　这香气，不是国色楼里那些女人们身上的么，跟公孙玉树能有什么关系？怎么他只轻轻一闻就知道公孙玉树走没走呢？

　　“等等，你给我站住！”南歌立刻奔上去，拦在他前面，“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事瞒着我？”

　　“朝廷机密。”

　　卫向旁边迈了一步，南歌连忙又跟过去。

　　“朝廷机密？我可也是朝廷的人！你要不告诉我，今天就休想走出这条巷子！”

　　说着嘴巴一撇，看那神情，已做好耍赖的准备，卫心中暗自叫苦，面上神情也愈发难看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是闻出来的。”

　　“什么？闻出来的？怎么闻？我怎么闻不到？”

　　她问题真多，卫无奈，只好叹了一声，给她一一解释清楚。

　　原来那日寻到公孙玉树落脚的客栈，卫进了厨房，就在公孙玉树的药里下了点东西。那东西无色无味，服下之后身上就会散发出特殊气味，因此卫才可以不慌不忙，一路追踪着那气味到了国色楼。

　　南歌听罢，瞪大双眼，一时难以接受，卫却又揉了揉鼻子：

　　“这脂粉味太难闻，影响我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