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风花雪月》阿霰

2、第二章

　　时间已经在人们的忙碌中悄悄进入了冬季，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冷得早些，火车站破旧却准时的钟表刚刚响过了七声，电视里新闻联播的播音员开始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一天内国内外的大事小情，古城楼下正直播着下班高峰期的拥堵路况，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则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慢慢朝家的方向移动……

　　此刻，城西的机场，一抹娇小的身影刚拖着一只大大的旅行箱从出口走出来，身影从背后看上去略显疲惫，但如果从正面去看的话，你就会发现，此刻身子的主人脸上正挂着开心的笑容，谈过恋爱的人都能读懂那笑容背后的意义，正是即将见到久别重逢恋人的激动与欣喜，这身影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目前就职于X市某报社的记者，杨久月。

　　杨久月下身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枣红色的运动休闲鞋，上身则穿了一件黑色长及腿弯处的圆领针织开衫儿，整个人打扮得一如大学时代一般地休闲，陈金凤多次劝她改改风格，可她却总是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笑地说：“这样舒服，而且，少阳喜欢！”

　　杨久月将行李箱拖至路边，等待着机场的出租车，一阵凉风吹过，将她披在身后的及腰长发吹散了，杨久月紧了紧衣领，然后用手拢了拢被吹乱的发丝，看着已经及腰的长发，露出了温柔而甜蜜的微笑。

　　还记得刚上大学那时，她跟着荣华看了几本言情小说，里面有一句话一直深深感动着那时的她——【待你长发及腰，我便娶你可好】。于是她总是说要为了心爱的人留长发，记得当时荣华听后，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看着她说道：“没想到你这么理性的人也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啊！”对于荣华的调侃，杨久月总是一笑置之，直到后来认识了尹少阳，他在众人面前用这句话向她表白时，她感动地泪如雨下，也是在那时其他三人才发现，杨久月不仅仅是有个萝莉的外表，还有颗萝莉的心，以前对她内心御姐的认识，分明就是误判。

　　不过已经时隔七年了，当初的小女生情怀早已被这烦乱浮躁的俗世磨砺光了，最多也就是在偶尔回忆起时，轻挑嘴角，嘲笑两句自己当时的幼稚。

　　可是让杨久月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前不久，尹少阳竟然手捧玫瑰花和戒指在她们报社前上演了一出求婚记，当时报社里的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姐还跟她说，女孩子要保持一些矜持，可当尹少阳拿着戒指，单膝跪在她面前问到【心爱的姑娘，如今你已长发及腰，是否还愿意做我的新娘】时，她整个人就哭得不行了，立刻奔到了尹少阳怀里哭着说【愿意】。看到尹少阳将戒指套在她手上时，后面的几个大姐连连摇头叹息，【现在这女娃真是太好骗了，一点儿矜持都没有】。可她们所不知道的是，那句话对于杨久月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一头的长发，以及这七年来她为了爱情背井离乡的所有心酸和喜乐，在那一刻，她只能想到两个字，那就是“值得”！

　　杨久月正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出神，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也将她拉回了现实。杨久月打开后车厢，将行李箱放进去，这时机场里响起了The Cardigans的Communication：

　　For 27 years I’ve been trying
　　to believe and confide in
　　different people I’ve found
　　Some of them got closer than others
　　Some wouldn’t even bother
　　and then you came around
　　I didn’t really know what to call you
　　you didn’t know me at all
　　But I was happy to explain
　　……

　　歌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剩余的歌声被杨久月毫不留情地隔绝在了车门外，“师傅，城南紫荆花园。”

　　出租车在夜里飞快地跑着，载着杨久月雀跃的心情朝着两人幸福的小窝驶去。

　　上个星期杨久月被报社派去深圳做采访，本来说是要明天才能回来的，可她想给尹少阳一个惊喜，于是赶了下午的飞机提前回来了。

　　由于市中心堵车，一路走走停停，大约三个小时左右才到达目的地。杨久月付了钱，拿上行李箱向小区内走去，看了一下表，已经九点四十了，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尹少阳应该还在书桌前做计划，想着他见到自己时那惊讶的表情，杨久月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上了楼，杨久月慢慢地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地旋转，生怕惊扰了正在认真工作的人，可是当看到从门缝里透出的一片黑暗时，杨久月不禁停住了开门的手，心里想着：难道少阳还没回来？他明明说今晚没事的，不会是睡了吧！

　　杨久月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轻轻转身将门关上，因为怕尹少阳已经睡了，所以连灯也没打，摸黑换了鞋，可刚抬脚便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杨久月慢慢地稳住了身子，发现是一只鞋子，心里正在抱怨尹少阳乱放东西，却在凑近时发现那是一只高跟鞋。因为杨久月很少穿高跟鞋，所以家里只有一双高跟鞋，还是刚毕业时尹少阳给她买来面试用的，后来就再也没穿过，一直都被杨久月收在柜顶，那么这只鞋……

　　杨久月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却给自己说要镇定，她收起脚下的鞋，继续摸黑朝前走着，可是没走两步，又发现了一只鞋，不过这次却是尹少阳的鞋，杨久月跨过那只鞋继续朝前走去，嘴里喃喃低语：“不会的，不会的，少阳不会这么做，我要相信他……”可她心里这微薄的信念却在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时被彻底瓦解了，杨久月朝着房间的方向慢慢走去，因为房间的门只是半关着，透过间隙，杨久月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就算她反应再迟钝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杨久月瘫坐在了地上，眼前一片黑暗，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房间里那暧昧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杨久月才慢慢恢复了神智，她只知道房间里面还在继续着，然后她缓缓起身，轻轻地将地上的鞋子摆放整齐，慢慢走到了沙发旁坐下，却发现尹少阳的西服领带撒了一地，于是她又起身将它们拾起放好，才又坐了回去。

　　黑暗中，杨久月就那样傻傻地坐着，伴随着房间里传来的一次又一次的尖叫和低吼，杨久月的心也从开始万虫啃噬般的疼痛变成了后来的麻木，可她却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她以为自己不会哭泣了，却在恢复意识时发现，胸前早已浸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