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黛丁香（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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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所料，朝堂上是一场激烈的混战，冯雅颂曾是先帝妃子的身份再一次被摊在台面上，弘祯重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场就要砸玉玺，所幸被人拦住了。
在这样的政治制度和这样的格局下，皇帝与世家的权力是相当的，绝对不能硬碰硬。但弘祯重轩如同冯雅颂回宫那次一般坚持，绝不退让。大兴的册封制度，是要由礼部亲自颁印，代表着天下人的认同，没有了天下人的认同，冯雅颂的贵妃头衔，只是一个虚号，云栖完全可以封别人为一个贵妃，那么冯雅颂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礼部尚书是四世家中博徽世家的人，世家之间难免会有些争斗，可每当这个时候，便空前的团结，他们明白，皇帝已经在慢慢削弱他们的势力，任何一个世家都不能倒台，任何一个遭殃的世家都会是下一个他们。
弘祯重轩根本无法在后宫停留，因为有一件事比朝堂上的争吵更令人头疼。上次接冯雅颂进宫，斗争激烈但保密严格，没有传到民间；而如今不知是何人所为，他弘祯重轩娶了自己父皇妃子的消息飞速传开，有了百姓做后盾，朝臣们反对的声音更是劲烈和坚持。
不等弘祯重轩罢朝，云栖的旨意已经下达。出奇般朝臣们不再有任何声音，朝臣们兢兢业业地处理这些天落下的国事。
弘祯重轩纳闷不已，搞不懂世家和云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去探望云栖，云栖也只是淡淡的回答：“臣妾这么做是为保全皇上和朝臣们的面子，大家各退一步。”
自此，弘祯重轩越发敬重她。那日雅颂生产，他对她不是没有怀疑，所以出口有些不顾她的感受和面子，事后一想，云栖若是想害冯雅颂的孩子何必等到孩子都已成形，自己的权利是废不了皇后的，大兴史上就有因皇后而自杀的皇帝，他们到死都不敢废后。云栖就算是害了冯雅颂，自己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就这样，又多了一层愧疚。再想，这些次，若是没有云栖，自己绝对不可能给雅颂名分，又多了一层感激。
云深料到了云栖接下来的做法，也没有再多管，只是催她赶紧生下嫡长子，别再让别人抢了先。
云深说过，皇家有个暗含的规则，那就是四世家女永为皇后，子不为帝。她曾经翻阅大兴历史，发现总是有各种意外和巧合致使皇后不能有孕或别的妃嫔的儿子最终登基。
云深的说法是，不论从前如何，如今，妃嫔的儿子绝对不能活到十岁。
听得云栖心惊胆战。
弘祯重轩开始宠爱云栖，云栖的内心还是有些波澜的。但原计划绝对不能取消
在冯雅颂封为淑妃后的一个月，云栖下旨大封全宫，正三品及以下的宫嫔，例召升封一等，而位高的妃嫔中，何昭仪被封为贤妃，夏昭仪被封为了夫人，赐号婉。
最令人唏嘘的是，低位的柳充仪柳玉燕，一举成为贵妃！
成为贵妃，这是柳玉燕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她认为，以自己的出身，终身左不过能封个婕妤，已经是极限，谁知做梦一般竟成了皇后之下最尊贵的贵妃。
这般惊吓，竟生生吓病了她。又一夜，生着病，发也不梳的跑到云栖那儿谢恩，而云栖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这件事情弘祯重轩没有干涉，各宫妃嫔们喜气洋洋地接受了册封，挨个来云栖这里谢恩，云栖挨个应付，也颇有些乏味。
喜事不断，刚从美人封为顺仪的李清婉，有了身孕。
这身孕得的偶然。
又一次弘祯重轩想去看看自己旧府里的原配徐有容，可谁知那徐有容不争气的生病了，扫了他的兴致，弘祯重轩离开的时候看见了李清婉，便在李清婉哪里留宿了一夜。
弘祯重轩听了宁修仪有孕的事，惊喜万分。放下奏折便匆匆赶来。
宁修仪恬静柔美，让弘祯重轩怜爱万分。
“皇上还记得四年前与臣妾相识吗？”她靠在弘祯重轩的怀里，思绪飘向远方。
弘祯重轩猛然想起，她便是当年他从苏州带来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朕记得。”
“皇上会忘么？”
“朕不会。”
“臣妾想为皇上做一碗牛肉面。”
那一年，她做的牛肉面那么好吃。
“好。”
“宁修仪有了身孕，理应再封。长姐瞧着容华如何？”
云深恹恹点了点头。
“长姐怎么了？”
“你不知道，家里的生意因为皇上的行政，亏损了不少，险些动了家底子。”
云栖想了半瞬，“怎么会这样？我也听闻了新政，可新政刚刚起步，无非是将盐、铁集中售卖，不允许走私。我瞧着这很对，盐铁是百姓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这样的做法倒是很稳固。”
云深瞪了她一眼，“什么对？！你知不知道家里就是因为这条政策，亏损了很多！”
云栖一惊，“家里不是在做农贸、丝绸、金银、香料的生意吗？！什么时候做起盐铁了？”
云深深深叹了一口气，“上宁、崇德和博徽世家都做盐铁生意多少年了，谁知今年我们将几个铺子改了，竟亏损成这样！”
云栖气急，“姐姐我未进宫时就给父兄们说过，盐铁生意做不得！”
云深有些急躁，“行了！挽回不了就算了！相对其他三个世家，我鎏景家亏损的还算少。崇德世家亏损最大，这些年他们停了一大半的店铺全用来做盐铁生意，如今上上下下都在裁剪奴仆数量，好端端一个世家，吃个饭连燕窝都不敢上了，真是元气大伤。”
云栖舒了口气，“幸好家里生意涉及广。”
“是啊，屯下的盐铁只能私贩了。”
云栖大惊失色，“姐姐！”
“怎么了？”
“万万不能私贩！”
“为什么？”
“如今皇上找的就是这样的机会，防范会更加严密，如今的法令那么严格，这是一个端平世家，绝无仅有的大好时机！”
云深手中的茶杯“啪”一声在地上碎裂。
她喃喃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能私贩……可是，就这么屯着总归不是办法呀！”
云栖沉默半响，“将这些盐分配给家里名下的酒楼，铁分给家里名下的铸造厂，这样一来，剩下的便不会有很多，屯着也没什么困难。”
云深欣喜，“这是个好主意！”
“姐姐，将我的这些话告诉爹爹，还有上宁、博徽世家的伯伯们，至于崇德世家……他们家子嗣凋零，大多都是些酒囊饭袋，一定急着要将屯下的盐铁私贩，你找在家有些威望的人说清利害关系，叮嘱他们万万不能私贩。四世家一个都不能倒！”
云深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考量，这些事交给我吧。云栖，现在你就如同刚进宫的我一般，处处替家里着想，这样很好，弘祯重轩是不会喜欢上四世家之女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全整个家族，也就是保全自己。”
云栖恍惚了一会，心下酸意蔓延，开口有些艰难，“我都明白。”
云深冷笑，“弘祯氏代代都希望花签遗地，签上人的名字是个草包，可我们偏偏不如他们的意，我鎏景氏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强大！弘祯重轩这个野心勃勃的人，谁不明白她封冯雅颂为贵妃意下野心的暗示？他是准备着四世家铲平后，封他的冯雅颂为后！你这步走得很好，大封后宫妃嫔，既让他无错可挑，又让合宫妃嫔感激于你。”
若放在从前，云栖在家里帮衬着的，不过是商贸，可如今，外面的一草一动，都渲染出了她的危机感，局势越来越紧张，双方拔剑张弩，以待厮杀，孰将输孰将赢不说，只是气势与那无形的刀光剑影便让她心惊胆战。
她不能再那么天真了。
走之前，云深嘱咐，“小心着日常用品，弘祯重轩的心思让人无法捉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黛丁香（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