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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求荣华与富贵 ...

  •   小竹几上放着两菜一汤,清炒小白菜、凉拌小黄瓜以及一碗飘着几粒葱花的清水鱼汤。这便是轻尘的晚饭。

      说起这鱼汤,也是极特别的。这鱼不过巴掌大小,一指来宽,不大,但浑身覆满指甲盖大小的鱼鳞,呈现银白色。其他的地方没有,它只生长在竹林里的小溪里。而且也只在那个草亭附近游弋。这鱼虽然不大,但是却极其的鲜美,肉质细嫩,入口即化,而且骨刺也很少,寥寥几根。

      不过最令轻尘回味的却是用它来做的汤。用这种鱼做的汤,汤色清亮,微带些奶白色。奇妙的是,无论你煮多久,这鱼还是鱼,竟不同寻常做鱼汤那样,鱼肉散在汤里。完整的下去一条鱼,最后汤好了,鱼捞上来,竟还是完完整整的一条鱼。而且,这鱼也没有一般鱼的鱼腥味,根本无需放姜醋什么的来去腥,只需稍微加点盐,就是一碗鲜美绝伦的极品鱼汤。

      想当初,一时得意之下给沛白做了一次鱼汤,没想到就被他惦记上了,隔三差五的就会去钓上几条,然后回来要求轻尘给做成鱼汤。那段时间对于轻尘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每次看到沛白往竹林方向去,都会心惊肉跳。你想啊,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美味,被个憨货这样家常菜一样的吃,放谁身上不心疼呀。主要是,这鱼数量并不多,而且只在竹林一小块区域里有。最后在轻尘威胁要赶他走的情况下,沛白那家伙才勉强同意不再打那些鱼的主意,这让轻尘心里微微轻了一口气。

      此时暮色微临,坐在楼台上,正好可瞧见西方那片炫丽的晚霞。霞光将天边映红,再衬着夜色,就像在天鹅绒布上勾画出的一抹炫彩,格外的令人迷醉。东边的天空上已有几点繁星闪烁,西边却仍然热闹着,如此强烈的对比给人的震撼就像是两个不同的时空同时出现在眼前一样。

      轻尘没有急着吃饭,只是看着那天空,霞光扑在他的身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金红。他神情淡然,目光深邃,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给人一种独立世外的幻觉。良久,当天边的明亮渐渐隐去后,轻尘起身。很快的,竹楼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然后就看着他手里执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

      灯是那种很复古的灯。高脚修长的烛台,上面点着一支白色的蜡烛,最后笼上一个灯罩。灯放在桌上,淡淡的灯光洒了出来,一种异样的温和开始弥漫。不知何时,轻尘的手里多了一卷书,一手拿书,一手执筷,就这样,边吃边看了起来。他看的很认真,只有偶尔的才夹上一口菜或者喝一口汤。其实,边吃边看书,谁都知道这不是好习惯,可是这是多年来养的,一时半刻哪改得过来?

      灯光忽闪忽闪的,在他身上洒上波纹。

      夜静悄悄的,只听到夜虫高低起伏的鸣叫声给这空谷小楼带来一丝生气。

      这就是轻尘一天的生活。

      幽静的山谷,漆黑的深夜,静无人声,唯有那栋小小竹楼透出一线昏暗的灯光。夜深人静,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子不停的闪呀闪的。伴着松涛竹风,这一夜祝愿好梦。

      ……

      清晨时,薄雾还未散去,草叶上温润的露珠也还娇俏的挂着。

      溪边小亭。

      小亭外,一丛修竹斜斜的伸向水面,在水波中起伏不定。水面上冒着淡淡的水气,远远看来还以为这是一处温泉呢。水烟缭绕中,一抹水白正在亭中。那人,自然便是轻尘了。

      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看的认真。今天的轻尘仍是一身的雪白,长长的头发束了起来,用一只木簪简单的挽在头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缕墨发却飘在额前。

      此情此景就像是一幅水墨画,自然飘逸。

      流水淙淙,不时的敲出清脆的声音。清晨的空气湿润清新,还带着竹林中特有的竹香和兰香,惹人沉醉。亭中的轻尘不时的点头,看到精彩处,放在石桌上的手,时不时的跳动几下。看得出他是极欢喜的。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的这首诗不知读了多少遍了,可是最喜欢的,还是这两句。轻尘合上书,谓叹着。想那陶渊明舍弃一身荣华与名利,心甘情愿的来过这淡泊清静的生活,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又是怎样的心境才能写出这般传神的诗来?想至此,轻尘有些失笑的摇摇头:“时过境迁,谁又知谁意?”现代人对古人诗词的理解,又何偿不是噫测?又何偿不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谁又能保证古人就是这个意思呢?

      轻尘心境豁达,他经历了普通人所经历的一切。上学、升学、毕业、工作!这一整个循环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生活,更让他看清楚了自己内心真正需要的。

      在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由懵懂到看破,经历的并不比任何人少。现在常有老人说看不懂这个社会,那是因为这个社会在不停的变化,早就不是他们当初经历的时代了。社会在变,人心也在变。尔虞我诈、阿谀奉承,甚至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人与人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和单纯。为了利益,亲情和友情,都是可以利用的。这样的事,轻尘亲眼目暏,也亲身经历。对于他这样一个性子淡泊,又不擅长言辞的人来说,解释什么的,都太无力。他清高孤傲,不屑为之,更不屑从之!

      从回忆中回过神儿来,轻尘有脸上现出一些迷茫。有时候他也会怀疑现在的这种生活,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想过,是不是远离那一切就可以避开所有的纷扰,一个人独自生活?他的心思很单纯,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太简单。自然的,也就无法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去揣测其中的意图。可是这些,却是在这个社会上生存要有的最基本要求。轻尘不喜欢节奏太快,对他来说,这世界就需要一杯茶和一卷书就可以了,他向往的是平凡平静的生活。

      就像现在,简简单单的,不是很好吗?他自问着。没有琐事俗物的烦扰,寄情与山水,这样的生活,多么的写意潇洒。他的唇角带起淡淡的笑意。

      “不管日后如何,至少我现在,很满足。”轻尘自语着,低垂下眼帘,神情很恬静。事实上,在以后的日子里,轻尘也如他所言,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山谷,可是,后来的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小白,真的没有办法把轻尘带回来吗?”一个雍容优雅的中年妇人问道。看她眉头皱,显然对此事是很上心的。

      “没用的妈。”沛白有些不耐烦了。从他回来一直到现在,他母亲就一直在问轻尘的事情。同一个问题问了不上三十遍,问的他都烦了。“轻尘现在是铁了心的要住在那里的,您以为儿子这两个月的时间真的是去度假了?”沛白烦燥的揉揉头发,英挺的眉也纠到了一起。

      “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沛白的母亲也有些急了。她是真心的疼爱轻尘,从没拿轻尘当过外人。在她看来,轻尘稳重谨慎,可比她这个跳脱的儿子靠谱多了。只是他那性子……“唉——”沛白母亲也了解轻尘,只要他打定的主意就轻易不会改变。“这孩子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想不开呢?”沛母想不明白。

      沛白看了母亲一眼,心里虽对轻尘不满,可是嘴里却还得说点好听的:“妈,你就别担心轻尘了。他你还不了解吗?”将母亲扶着坐下,又道:“再说了,他那么大个人了,你还怕他照顾不了自己?放心吧。”说着还拍拍母亲的后背。

      沛母看着儿子,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呀!你要有轻尘十分之一的好,我就放心了。”

      一听这话,沛白不乐意了:“妈,话不能这样说吧?再怎么样,我都是您儿子吧?再说了,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他拉着母亲,佯装气愤的说,心里却是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

      “算了,我说不过你。”沛母也怕儿子真生气,便止住了话头。不过看她那欲言有止的样子,沛白都替她着急。“妈,还有什么吩咐?”一付奴才的嘴脸。

      沛母被气乐了,忘了想要说什么,一张嘴,却冒出来一句:“你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

      “啊?”沛白这次可真傻眼了。皇天后土啊,老天爷呀,我这还没玩够呢,不带这样玩儿人的吧?

      沛母却是唇角一翘,起身,施施然的走了。

      “啊,妈,我过两天进山去看轻尘.”沛白不知所措的找了个借口,完全忘了他才刚回来两天。

      沛母没有理他,只是朝后摆摆手。沛白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欲哭无泪。“我这招谁惹谁了我?”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哈哈哈哈哈——”豪迈癫狂的声音从竹楼上传来,荡在空中,远远的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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