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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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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尊贵的养心殿
养心殿为工字形殿,皇帝的宝座设在明间正中,上悬皇帝御笔“中正仁和”匾。西侧的西暖阁则分隔为数室,有皇帝看阅奏折、与大臣秘谈的小室,曰“勤政亲贤”。
此刻坐在养心殿皇帝御用书桌上的那个人,俊朗的面上一派温润之色,执笔的手十分漂亮,手指纤长、骨节分明、肤色白皙,真应了那句古话: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这人不就是当朝丞相陶玄卿嘛?竟然心安理得坐在当朝皇帝的宝座上?这什么时候改朝换代了?
“卿卿,别不理我嘛?难道那些奏章比我还有吸引力呢?呜呜呜,个个都是死没良心的,有了新欢忘旧爱啊,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站在一边一脸梨花带雨的男子,身穿龙袍,天子的尊贵盖不住天生的风华,那是放眼人间再无可攀比绝色,一双妩媚流转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勾了人心犹不自知,芙蓉面,瓜子脸,柳叶眉,体态风骚,魅惑至极。
“皇上,你再在我耳边哭哭啼啼下去,以后别想三天两头有人帮你改奏则,还有,今晚也别想爬上我的床。”陶玄卿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于当年一时心软救下那小雪狐后悔无比。
如今北国,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永定皇帝风华绝代,厉行节约,虚心纳谏。陶丞相至德忠贤,辅国以礼,颇有治绩。百姓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
这样难得的太平盛世里,谁能想到永定皇帝真身乃一修炼千年的雪狐?
关于狐仙,《玄中记》曾煞有介事地提到:“狐五十岁,能变化为人,百岁为美人,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话说这雪狐生来无名无姓,不知父母。孤零零一个在深山野林里胡乱锻炼。山中无岁月,千年一大劫。这雪狐虽然性子聪慧机敏,靠着自身的运气和身手,幸运地躲过了之前的劫数,却对抵抗这千年大劫毫无信心可言。
说来这世间的缘分从来也巧得很,恰是雪狐渡劫的这一晚,进京赶考的陶玄卿为赶时间,仗着自己那几分胆气,这晚偏走那雪狐所在的深山小路。眼见那深山是古木参天,杂草丛生。四周一片暗沉沉黑漆漆。半夜里忽然满天滚滚天雷,周围一片惨绝人寰,陶玄卿暗道不好,虽然心上是一阵发毛和恐惧,脚下却走得更急了。
咦,那前方半人高的草丛里窸窸窣窣一片抖动,莫不是吃人的猛兽,还是吸人魂魄的精怪?不对,看这动静,最多就是受惊的小动物?
不过,这鬼天气,这鬼地方,趁早离开的好。忽然,天上一道天雷对着前方的草丛是直接滚滚劈下,陶玄卿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怀里倏地一下多出了一团白影。
陶玄卿稍微稳了稳心神,好奇的低下头去瞧怀里白团子。这小东西紧紧窝在自己怀里,尖尖的耳朵微微发抖,毛茸茸的大尾巴紧紧团住自己。
这莫不是古书记载里的小雪狐?
“莫怕,莫怕。”陶玄卿伸手来回给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东西顺毛,“等这雷雨天过了,记得找到回家的路。”
陶玄卿怕这小东西认不得路,回不了家,也顾不得赶路了,只得抱紧了怀里的雪狐苦苦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慢慢的,雷止雨歇。
等陶玄卿终于回过神来,怀里多了一个白衣胜雪的妩媚男子。
从此两人这一偶遇,纠缠着纠缠着就过到了如今。
至于他后来又如何在京城殿试上一举夺魁,成为最年轻最俊俏的状元郎;又如何被老皇帝一眼相中,软禁成男宠;又如何靠着雪狐的通天法术,全身而退;之后北国又如何一夕之间江山易主;他又如何成为北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这种种事端,寥寥数语岂能轻易就说得清楚的?只是现在想来,依旧觉得有时候人生简直像是场不可思议的游戏。
陶玄卿这端陷入了回忆的冥想,那一端美人皇帝见自家爱人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就不依了。
“卿卿,你好狠的心啊!呜呜呜,有了儿子忘了夫,都多久不进宫来陪我了?你要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要不是为了你,我哪里呆得住这皇宫?”
“你再说这话我可真甩袖走人了,还有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少在那边给我装无辜扮可怜了,上早朝还不是每天都能见到?还有,你别跟我说这皇宫通向丞相府的暗道不是你挖的?”
日久见人心,陶玄卿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还别跟我提儿子,你也知道,我们的小儿子不日就要成婚了,作为父亲,贺礼都准备好了?”
“那死小子真该脱下他的裤子好好打一顿,现在根本就是娶了媳妇忘了爹,不知道多久没见到他来给我请安了。作为爹爹的,我的心都碎成渣渣了,还扯什么贺礼?”永定皇帝想起现在那眼里只容得下媳妇的小儿子,立马气得牙痒痒,小时候真是白当心肝宝贝疼了那么久。
“谦儿平日里是没个正经,但心里还是有数的。你就少在这边装可怜了,年纪都一大把,快做爷爷的人了,羞不羞啊?”陶玄卿无奈叹一口气,自家爱人的性子也太难搞了。
“呜呜呜,我就知道卿卿你嫌弃我不如当年年轻貌美,色衰爱弛,我就知道。”美人皇帝不但不听劝,还变本加厉哭得越发厉害了。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小说了?你不是狐大仙吗?你的容貌有变过?现在,你给我滚墙角儿反省去,再哭一下我立马从你眼前消失。”陶玄卿耐心用尽,直接挥手赶人。
“卿卿,我错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其实,贺礼我早就准备好了。呜呜呜,求求你,不要赶我离开你一步。”美人皇帝化身为泪眼汪汪的雪狐一只,可怜兮兮地对着发火的爱人讨饶。哼,卿卿,我可是很清楚你的死穴!
“我真是败给你了。那你给我乖乖窝在我怀里,再不许骚扰我,哪怕一次也不行!听进去了没有?”陶玄卿虽然已经听过雪狐的无数次告白,每一次还是无一例外会轻易心软。
“卿卿,我会乖乖的。那你晚上可以留下来吗?我们好久没有爱爱了。呜呜呜,我真的忍不了了。”雪狐见这一招百试不爽,得意之余赶紧趁这势头得寸进尺。
陶玄卿看着雪狐一双金色瞳孔里满满的乞求和盼望,湿漉漉的,如何狠得下心来抗拒?只是,一想到雪狐在床上的折腾劲儿,还有自己在床上的状况,又如何能够轻易答应下来?
陶玄卿脸上一阵青白不定,犹疑不决。最终还是黑着个脸,缓缓点了下头。罢了,当年决定接受雪狐作为自己爱人的那一刻,不是早就做好觉悟了吗?而且,听闻夫夫俩性生活不和谐的话,感情也会四分五裂的,这样,不仅是对彼此不好,国家也要动荡不安了吧?
“卿卿,我最爱你了。啊啊啊,今晚我要幸福死掉了。”得到意外的惊喜,雪狐兴奋得在陶玄卿的怀里直打滚儿。
“嗯,乖,我知道了。”陶玄卿面上平静,内心其实在不淡定地狂吼:苍天明鉴,我对北国的贡献真不是一般的大啊!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为国捐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