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渡凡尘》百里九渊

2、壹

　　箫渡凡尘（壹）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大林寺桃花》
　　鸡鸣五谷，天微微的亮了起来。
　　道观中的那只羽毛鲜丽的公鸡一向准时，四更天刚过，嘹亮的鸡鸣便划破了漫漫长夜，打碎了道观的清幽与静谧。
　　隐隐约约，观中传出了潺潺的流水声和轻轻的脚步声。
　　拂晓，天已亮起来了，瓦蓝的苍穹万里无云。
　　细碎的阳光透过高大青翠的松柏撒进了道观，朱红色的大门泛起了庄重的光蕴。那硕大的门匾上龙飞凤舞地书着三个大字“清平观”，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冯古浦在西林相公席上曾咏牡丹云：诗到清平能动主，花虽富贵不骄人。
　　然而清平观却不见半朵牡丹，只有苍松，翠竹，以及那道观后院中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桃花谷。
　　桃花谷，每逢三月，花上枝头，香泻千里。
　　此时，一个老道士从屋中缓步走了出来，他不慌不忙，踱着步子，一派悠然自得，具仙风道骨之质，白色的道袍一尘不染，好似行走在云端。
　　“毅儿，为师已是快六旬的人了，不需要你来照顾，快回后院练剑去吧！”道长的声音古朴浑厚，语气虽严厉了些，却包含了一个师傅对徒弟期望。
　　老人口中的“毅儿”便是那个此时正在打扫庭院的年轻男子——翟毅。他身材高大，体格健朗，穿一身普通的青灰色长衣，气质内敛，面容阳光而俊美，一双明眸澄澈无暇，昭示着他内心的纯净。
　　“弟子遵命。”声音清亮，气息平稳。
　　翟毅平日习剑的地方，便是桃花谷。
　　桃花谷成于绝影峰中，北临弥荼河，西向清平山，若从绝影峰东侧的马陵道上山，无论你往北、西、南哪个方向走，都是寻不到桃花谷的，唯有过清平观才可通往此人间仙境，因此清平观又名“桃花观”。
　　然而，此观虽然名扬天下，香客却甚少，香火一直惨淡得很。
　　此景只因为观中有一性格孤傲，自命清高的道长——万归然。
　　万归然出没于江湖时，便留下了一派心狠手辣，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作风。
　　因而世人有曰：“都说道宽与人善，哪知出个万归然。”
　　但正是这个不受人待见的万道长万归然，掌握着一套绝世剑法——凌日九星灭！
　　凌日九星灭，一剑一星陨，一剑一人灭。
　　此套剑法共四路，一路二十七招。四路分别为：嗜天，刹地，宿阴，断阳。
　　此刻，翟毅所练习的正是凌日九星灭的最后一路，也是最难的一路——断阳。
　　剑随身走，残影破风，花随风卷，残香袭空。
　　剑舞银蛇，剑光流转，剑气凌云，剑啸长虹！
　　嗜天刹地，宿阴断阳，人剑合一，万物归一！
　　凌日九星灭，翟毅终于吸收了全部的精华，突破了最后一层，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铮——”一声弦响扫净了翟毅心中所有的喜悦。
　　琴声紧接着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至，好像汹涌澎湃的潮水，回响充斥着整个山谷，金戈铁马、刀枪剑鸣，一股凌厉的狂风席卷而来，枝头盛放的桃花皆微微颤抖起来。
　　古书《通乐》有云：“音如海，亡觅奏音者，音阵也。”“音阵者，亡而攻，然困□□。”
　　自古以来，能通晓音阵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不能攻，只能困，这种技艺简直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音阵师也是可以扭转乾坤的。
　　而眼前这位音阵师，显然非凡夫俗子。
　　万归然是懂音阵，尽管懂得很少，关于破音阵，他只传过翟毅两句话，“无形阵，剑锋无可。定心念，凝剑气，四方破，克无形。”
　　翟毅心中默念着这两句话，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嘶——”一声轻响，空气中冒出一缕白烟，音破，弦断。
　　瞬息之间，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