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孽》莫殇

6、第6章

　　韩锦飘飘忽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呆的坐在床上。
　　“成亲……窦天玑……哈哈，什么三世之缘……哈哈哈哈，韩锦你真是个笨蛋！他说什么你就相信了？只有那么一点像，不会是他的……他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过，韩锦心里有些奇怪。
　　窦天玑和玄女漠然相对，忽然瞥见斜对面的房间里绿光闪耀，顿时一惊，跳起来奔了出去。玄女双眼含泪朝他看去，目光中却没有一丝哀伤，好像在看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韩锦！”窦天玑猛地推开房门，只见韩锦已经化身成坤仪的模样。
　　“韩锦……？”他试探着接近他。韩锦抬眼看着他，满眼绝望的哀伤，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仿佛也失去了光泽。窦天玑的心猛跳一下，那个眼神，他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有爱亦有恨。
　　“你说的对。”韩锦喃喃道。
　　窦天玑一头雾水。
　　“他死了，真的死了……缘，也断了。”韩锦与他擦身而过，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窦天玑一把拽住韩锦的胳膊，感觉到从那里传来的轻微颤抖。
　　“韩锦……”忽然心痛的厉害，好像触碰到埋在心中久远的伤口。紧紧地把颤抖的人抱在怀中，亲吻柔顺的银发。
　　韩锦挣扎了几下，放弃了，温顺地贴在窦天玑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好像回到了那个迷蒙的年代，迷蒙中是谁的双臂环绕着自己，是谁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头发，一切都那么遥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遥远的有些不太真实。
　　时间在这样的时候过得很慢，窦天玑有些迷糊，他好像看见在云层的彼端，黄色的琉璃瓦闪耀着光辉。走近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捧着脸坐在石阶上，见他来了，立刻起身，高兴地朝他跑来，没跑几步就被宽大的衣裙绊倒。窦天玑连忙过去扶起他，小孩仰起脸，两只水汪汪的绿色眼眸瞪了瞪，弯成两弯小月牙，伸开小手，甜甜地叫道：“易哥哥抱~”窦天玑不由自主地迎上去，却被狠力地推开。
　　韩锦怔怔地看着窦天玑，边退边摇头，似在自言自语。
　　“乾易……不要……不要！”他疯了似的扯住自己的头发，发出呜呜的低吟。
　　窦天玑没有阻止，心忽然变的冰冷。他转身出门，任凭韩锦在屋中独自呜咽。
　　“你在做什么？回去！”荀芜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窦天玑看了看荀芜，沉默的擦身而过。
　　“你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了么？”荀芜有些气恼。
　　窦天玑回头，冷冷道：“我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乾易！”荀芜大声斥道：“你不要忘记了是谁给了你这个身体，让你还能活在世上！”
　　窦天玑停下来，半晌才应道：“你若想收回去，我不反对。”
　　荀芜看着窦天玑，不，应该说是乾易，无奈地从袖中取出乾坤镜，对着乾易的背影照了去，念动咒语。前方，窦天玑赫然倒下。
　　韩锦在屋中，有些累，靠在床边。
　　窦天玑轻手轻脚推开门，韩锦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窦天玑来到韩锦身边，小心翼翼的坐下，歪着身子注视着他。韩锦只看自己的手。手白白的，玉一样剔透，左手的中指上纹着一只青鸟。韩锦觉得有些刺眼，用右手遮住。
　　手被窦天玑拉开，攥在手中。韩锦甩掉，又被抓住，又甩掉，再抓住。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又不是女人，你不要跟我拉拉扯扯的！”终于怒了。
　　窦天玑愣了一下，道：“原来你吃醋……你，喜欢我么？”
　　“吃醋？你少自作多情了！”
　　窦天玑一使劲，把他拽到眼前，脸对脸，近得能感觉到彼此不均匀的呼吸。
　　“只要你说，我就不成亲，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像以前那样，好么？”
　　“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
　　韩锦望着窦天玑，他的眼睛那样好看，让人不想离开。韩锦动了动唇，窦天玑期待的瞪大了眼睛。
　　“你做梦。”
　　窦天玑竖了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韩锦木然的表情，他说的确实不是“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两人对视半晌，窦天玑猛的把韩锦压到墙角，挑起他的下巴，要把他吃了似的盯着他。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效果，韩锦出奇平静的看着他，原先有些紊乱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韩锦绿色的瞳中印出窦天玑有些恼怒的脸。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出这种本事了？窦天玑恨恨的就要霸王硬上弓。就在此时，韩锦头晌的印记又发出了红色刺目的光，将窦天玑弹的老远。韩锦在红光的包围中，只觉得力气像被瞬间抽空了一样，站立不住，瘫软在地。
　　窦天玑被撞到桌角上，痛得他直咧嘴，想靠近韩锦却被红色光圈阻隔着。无奈，他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与门口的荀芜撞了个满怀。窦天玑抬头看看荀芜，走了。留下荀芜独自一人，看着屋中红光四溢，不禁紧皱眉头。
　　约莫半个时辰，红光暗了下去。荀芜推开门走进去，将昏迷的已经恢复原来模样的韩锦抱上床，轻轻放下，盖好被子。韩锦的脸色有些苍白。荀芜在床边坐下，替他抚去额角上的碎发。

　　韩锦醒来，看见窦天玑在给他收拾东西。
　　“你……做什么……”韩锦有些虚弱。
　　窦天玑来到床边，轻声问道：“好些了么？”
　　韩锦“嗯”了一声，道：“我没事，只是浑身没劲。”
　　窦天玑皱了皱眉头，又去整理东西，半天才说：“我们要去源山。”
　　“源山？”
　　“是，等你好了，我们就动身。”
　　“这么急？去做什么？”
　　“解开你头上的封印，让你恢复原样。”
　　韩锦有些迷惑，窦天玑也有些迷惑。起初，师父还叮嘱自己若坤仪已经恢复原身，就用乾坤镜将他封印住，仍然作为转世后的韩锦。但现在又要去源山带他解印。
　　“我的……原样？”韩锦满脑袋问号。
　　窦天玑又来到他身边，柔声道：“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有些事情你必须记起来。”他说得真诚，韩锦也没再多问。窦天玑这样起身，韩锦忽然抓住他的袖子。
　　“怎么了？”
　　“你和玄女……”
　　窦天玑愣了愣，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傻孩子……”
　　一语未毕，两人都怔了一下，窦天玑不自然的挪开手，韩锦也把脸扭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