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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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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哥哥。”
盟盟的叫声打断了唐十九的沉思。
唐十九边把菜乘盘上桌边看向盟盟,盟盟朝他咧嘴一笑,然后指着外边好奇道:“有人来了,是谁呀。”
果然,片刻后,门口响起敲门声。
是唐七七。
“水。”
唐七七进门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立马开始不客气使唤师弟:“十九,水水水。”
唐十九无视他,先给盟盟盛了饭,塞了双筷子在小娃娃手里,然后问:“自己能吃?”
盟盟点点头。他这才转过身,给师兄倒了杯水。
“十九,听说你今日去了逆展堂?”唐七七喝了水,长呼一口气,舒缓了干涩的喉咙后立刻回血回蓝,精神倍儿足的凑过来一个头,盯着唐十九问:“如何?”
唐七七,唐十九,唐律,三人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唐十九上有话唠师兄,下有话唠师弟,连他们师傅都是话唠,也不知怎的,唐十九居然没受他们影响,自顾自的长成个高冷炮。
唐十九瞥了唐七七一眼,简短道:“与你何干。”
“其实我是师傅派来问情况的。”唐七七笑嘻嘻的也从筷子筒里拣了双筷子,挑了粒花生米塞到嘴里,突然一双桃花眼眯起,诧异道:“日哟,师弟,辣子放太多了。”
唐十九一看盟盟,果然也皱着小脸在吸气,看样子被辣得够呛。他把那盘辣子炒鸡从盟盟面前端开,换了盘蒸蛋过去,对盟盟说:“吃这个。”
然后又把那盘过于辛辣,不适合人吃的辣子炒鸡放到自己师兄面前。
唐七七:……
他便眼睁睁看着盟盟欢天喜地的舀起蛋羹,香喷喷的吃起来。
唐七七老早就听小师弟唐律讲,十九领了个娃娃回来,估计是私生子,长得像娘,不太像十九。
唐七七说,我知道 ,那日十九回唐门交任务,正巧我站岗,老远就瞧见他抱了个小娃娃,我那时就心说,嘿这小子能耐了,居然带了个私生子回来哦,看着长得不太像他,估计是像娘。
他们的师傅蹲在一旁,给这唠嗑的两人一人读了一发追命,两人险险躲过,师傅在后面扯着嗓子骂:“让你们练功你们说个啥子?说个啥子?”
这两人不敢瞎扯了,刚收心闭嘴开始运功,背后老头子又喊了一句:“我也觉得是随了娘!长得不像十九!”
唐七七和唐律:……
倒是唐十九,听闻唐七七是奉师傅之命过来问情况的,态度松了点,把碗筷放下道:“师傅要问什么?”
唐七七喝口茶,回道:“主要是担心你被唐奕那炼毒疯子欺负。他最近做了种香,点燃之后迷人神智,吸入之人会不自觉口吐真言,师傅怕你也吸了那玩意,神志不清。据说有几个弟子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唐十九心下了然,必定是那几日去过五毒的唐门,全部被召回逆斩堂,用那迷药薰了一次。
唐门和五毒对立许久,彼此俱是极为关切对方的一举一动。这次五毒出事,唐门不能不关心——毕竟是死了一个失踪一个,五毒下一步如何反应,他们这边也要尽早掌握情况。
“我没事。”唐十九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们后来烧了解药,也是一种迷香。”
“那便好。”唐七七说着朝十九勾勾手。
唐十九:?
“让我把把脉。”唐七七专司毒术,成天琢磨怎么毒死人,琢磨久了觉得只会毒不会医不成,又去专攻医术,现在毒医双修。
唐十九把手伸过去让人把了脉,唐七七又看了下舌苔眼睛,确认唐十九这木桩身体倍儿棒,才说道:“嗬,你是头一个没有后遗症的。”
唐十九没接话,只是转头去夹了筷子蔬菜到盟盟碗里,说:“吃。”
盟盟痛苦的吃掉蔬菜。
唐七七完成了师傅的委托,也不打算和这木头一样的师弟多呆片刻,他便站起来,摸摸盟盟的头,道:“我走了,再见啊。”
盟盟听话极了,一听唐七七道歉,便放了碗筷,跳下椅子,认认真真对唐七七说:“大哥哥,再见。”
他年纪不大,却很聪明,管唐律叫小哥哥,管唐七七叫大哥哥,没人教他,他自己却说了。
唐七七稀奇道:“你这娃娃,怎么这般聪明?”
唐十九早不耐烦这话痨来蹭饭了,此刻干脆赶人道:“快点走,他还没吃完饭。”
唐七七呵呵一笑,也不再啰嗦,径直跳出窗外飞走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唐十九就着那盘辣死人的菜把饭扒完,又挽了袖子洗碗,一手包办了全部家务。近日唐门连绵阴雨,难得今日放了晴,他便寻思下午带着盟盟出去转一转。
唐十九自己没体会过童年的滋味,不知怎么,便特别想让盟盟的童年过得正常一点。
他洗完碗,又给盟盟削了个苹果,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苹果两端不碰果肉,唐十九穿过灶房回到屋内,却发现盟盟紧闭着眼,软了身子,歪歪躺倒在门边。
他那两条双生蛇,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显然主人是刚晕厥不久,连他们都未反应过来。
“盟盟!”唐十九一个箭步冲去抱起小孩儿,他不会医术,只得开了大轻功往唐家集飞。唐家堡内堡的大夫不诊外人,好在唐家集里还有一家医馆。
他飞过去,凶神恶煞的破门而入,放了一锭金元宝在桌上,对坐诊的大夫道:“看病,救人。”
那白衣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儿摸摸长须,表情很是和善,让人把盟盟放在榻上,笑着对唐十九讲:“公子莫急,有老夫在,寻常疑难杂症算不上什么。”
说罢他走过去给盟盟诊脉,脸上的神色却是渐渐沉下来。唐十九是极为敏锐的人,对周遭的一息一变皆反应迅速,他看了老大夫一眼,语气微沉,只问:“大夫,情况如何。”
老头儿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片刻之后他摇摇头道:“我竟是诊不出……小公子身上是中了毒?还是被下了蛊?脉象不对……”
他说着,抽出个布囊,从里面拿了一套金针,对唐十九道:“暂且试试针刺之法。”
唐十九眉头紧皱,实在不愿盟盟受那扎针之苦,却又无可奈何。
他愿意以自己血肉之躯替盟盟挡枪挡剑,但大夫的针他却没法挡。
盟盟白嫩的小脸出现一种奇怪的灰败神色,显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屋子里两人,皆神色严肃,长须大夫抽了根长长细针,刚准备往盟盟几个大穴上扎,突然有个声音插进来,唐十九猛地惊了一下。
他竟未感觉到这人的气息。
“师弟,你莫瞎搞,扎得人家小娃娃一身窟窿,这个年轻人怕要找你拼命的。”
说这话的,是个风仙道骨的老道士。
——正是那日,指出盟盟身上衣裳招煞那人。
“师兄。”白衣大夫无奈的放下针,也不说废话,只让了自己的位置,道:“来了,便给这小孩儿看看病罢,也算是缘分一场。往日你不常下山,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这老道士穿着一身纯阳道袍,衣抉飘飘走过来,撑了盟盟紧闭的眼皮仔细探查,又把了盟盟的心脉,最后道:“这病要解,恐怕不易。”
唐十九眉头微蹙,似乎在沉思什么。
那道长塞了粒药丸儿进去,又灌了一股柔和的真气给盟盟,奇迹般的,盟盟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
“师兄,这病症我竟是从未见过。”白衣大夫摸摸自己胡须,实在忍不住想和师兄探讨探讨这奇异怪症,只见对方连连摆摆手:“你没有修习内功心法,对武学之事一窍不通,但你经验丰富,自然也猜出了这不是普通的病症。这病,你治不了。”
白衣老头儿叹口气,也只得承认:“是。”
“如此,便把这小娃娃交给我治疗吧。他这病症倒是有趣,我愿意带回纯阳……”
话还没说完,一阵劲风,道士险险避过,刚刚所占之地,居然插了一排毒镖。
唐十九挡在盟盟面前,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意思。
纯阳道士笑起来,道:“你这年青人,眼睛里戾气这般重,想来也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人,怎么如此不稳重。”
突然,唐十九感到一股极强的内力压迫。
显然,对面这个纯阳道人来头决不小。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接触盟盟。唐十九只觉得自己失算,居然让其余人知道了盟盟的存在。这个道士对盟盟甚至还极有兴趣——
“你若不愿意我带他回纯阳,他便只能等死。”道士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唐门,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唐十九冷冷的斜睼这人一眼,转身抱起盟盟打算走。
不知唐七七是否有办法救盟盟,总得试试看。
“罢了罢了,你别走,回来回来。”
结果反而是那纯阳道士沉不住气,招收喊人回头:“我只是好奇这病症,想要加以研究,不回纯阳也可以。”
唐十九沉默的转过头,眼睛深深盯着对方,不说话。
一旁的白衣大夫,无端感到了另一股极为可怕的杀意。
从这个年青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毫无保留的杀意,就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在宣告——不要打那个孩子的注意。
这无辜的白衣大夫不禁往后退几步。他很早就离开纯阳,身上武功极其薄弱,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我留下,你可以带他来看病。”纯阳道士摸着胡子笑道:“你看,这样如何。”
“无功不受禄。”唐十九冷冷说。
纯阳道士哈哈一笑,说:“你这年轻人倒有意思,你是想救人还是不想?我愿救人,你又推三阻四。”
这倒不能怪唐十九。
唐十九从小就没遇过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只知道,要达成目的,就要付出代价。这代价若是由他来付倒也无所谓,可若是转嫁到盟盟身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因此唐十九只是简单问:“你的目的?”
“老夫想研究研究这奇症。”纯阳道士说道:“你是信还是不信?这天下能医这病的…… 不出三人。其余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便只有……”他笑眯眯的看着唐十九。
好半天,唐十九咬着牙,低声道:“……谢谢您。”
这便是答应了。
“这样,今日你且回去,明天赶早过来。我今晚需要回去先行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