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修的缘》弥陀

10、告白 上

　　“下雨了！先生，外面下雨了，要不要……”蒋睿临时请来的保姆王姨想把外面吊着的先生放回屋里。
　　“让他吊着，你干完活了就回去吧。”
　　“唉”王姨只好不再说什么。她是临时被聘请到这间别墅的，刚来时，这房子里面没有一件完好的家具，原本应该是高级优质的家具都被人为破坏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东西还显得新，她还真以为这是废墟不是别墅。有钱人都这么任意妄为不知珍惜，拿东西出什么气。
　　她是负责收拾“废墟”的，她是高级保姆，也可以帮着重新装置屋子，在她来的第二天才发现主卧的阳台挂着一个活人！这可吓坏她了，她犹豫着要不要报警，蒋睿刚好进来，看出王姨的疑惑就说明这是为了戒/毒。
　　叶东临不知被吊了多久了，那天他被吊在阳台外面两天两夜。第二天夜晚蒋睿把他拎回来狠狠地做了几回，然后变成吊在阳台的晾衣杆上，脚下放着一张刚够他掂脚高度的凳子。
　　开始的两天是蒋睿气头上没让他下来吃饭，后来是毒/瘾上来了一心想吸东西不想吃，到后来实在不行，蒋睿让王姨灌着叶东临喝粥或是其他流质食物。
　　“给我……烟，好难受……”
　　“先生，叶先生样子很不好，不如放他下来休息一下吧？”王姨没遇到这么强势的“教育”方式，总担心吊着的人出什么情况，时不时的会跑去看看叶东临才放心做事。
　　“只要他哪天不提烟字，就哪天放他下来！”蒋睿知道自己有暴躁的心理问题，他怕见到叶东临颓废的样子会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伤害他的事。所以他只能选择远观的办法强制给叶东临戒掉毒/瘾。
　　“先生，叶先生不对劲啊！他他，叶先生吐白沫子了！先生快放他下来啊！”
　　“什么？”蒋睿干净跑过去，此时的叶东临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睛翻白。他赶紧放叶东临下来，把他送去医院。他好长时间没有再这么害怕过，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心里不停提醒自己，必须控制住撑住，如果现在他出问题了，那叶东临怎么办！？必须撑住！
　　“病人情况得到稳定了，根据检验结果肯定，病人有持续一年左右的吸/毒行为。可以确诊是上瘾了，而且鉴于病人的身体，心里健康情况不理想，这种情况下强制戒毒是非常危险的！”
　　“那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送病人去戒/毒所，那里有专门的戒/毒方法，比较科学，可以信赖。”
　　“不行！去那种地方，毒没戒，人就会被训走半条命！”
　　“难道你私下的方法就很好吗？好的话，人现在在哪里？蒋先生，病人现在毒瘾并不是很深，问题是病人是心理上的过度依赖！他需要离开他的压力源，才有助于日后的戒/毒！”
　　“我可以请最好的医师给他！给最好的设备！我……”
　　“蒋先生！你要信任我，医者父母心，我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也希望你郑重考虑不要拿人命做赌注！”
　　蒋睿静静地坐在叶东临病床前，看着熟睡的叶东临在想着什么，脸上一脱往日的精锐，强势，换而是不曾示人的彷徨，眼神不再往日的暴淚，尖锐，更多的是无助，痛苦。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无助的小孩，因为什么而害怕，痛苦，似乎下一秒就会嚎嚎大哭。
　　“杰姆，最近还好吗？”
　　“噢，瑞吗？我还好，最近怎样？”
　　“我……”
　　“瑞，你必须记住你发病的激发点。你是我见过的自制力最强的病人，可是像你这类的病人也是最难治疗。你十分明白自己的病因，能自我分析，可是就因为你这样我非常难对你进行心理指引！单靠自我判断控制情绪是很危险的，太过自信的心理暗示只会让自己陷进孤立的观念世界而看不到现实真实情况！”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现在都搞不懂自己要干什么了！”
　　“根据你所说的，瑞，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已经把那个人放进了你重要的人那一类了？”
　　“杰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是同性恋。”
　　“可你确实是把他当做了终身伴侣，起码你的潜意识是这样。”
　　“我……”蒋睿想了想，却无从反驳。把他当仇人来报复吗？可自己非常明白早就没了对他的恨。那为什么要抓住他不放？是不想失去，是一直想要保留他在身边，可为了什么？喜欢他吗？可细想他没有那种恋爱的感觉啊？
　　“瑞，童年的阴影有八层几率影响一个人的成长，而你非常不幸地是十层地被童年的恐惧影响至今。暴力让你得到安全，而你童年那次绑架的事导致了你安全感的缺失，你会在各个方面自我寻求安全感，而最大的安全感来自于暴力。所以你的意识里一直把暴力看成安全，介于你是脑力发达的英才，有些自我固执的逻辑思维，这让我很难深入你的深层意识做出纠正的指引。”
　　“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杰姆，你说得我都明白，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该如何是好！？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崩溃了会做什么事？我……”
　　“瑞！瑞！听着！放松！放松！”视频里的蒋睿状态非常不稳定，一时冷静，一时疑惑，一时柔弱无助，现在像是频死搏斗的野兽。杰姆不得不终止谈话先稳定蒋睿的情绪。
　　“瑞，听着！假设，那人是方面被绑架的你，而你是绑架他的人，你觉得什么感受？你会怎么做？”他只能赌一把蒋睿说的那人在蒋睿心中的重要，如果成功，那么这将是一个前面难得的引导蒋睿那固执的意识的契机！
　　“我……我怎么可能会绑架他呢！我并不想伤害他啊？”这是的蒋睿从暴动瞬间变得疑惑不解，像个想不出答案的小学生，等着老师的教导。真是个好机会！杰姆心里暗自欢呼！
　　“我是说假设，你就想象一下，只要你想到了，我相信你说的那人的病也会跟着好的！”
　　“真的！？”一听说叶东临会好，蒋睿就完全放下心房，跟着杰姆的指示一步一步的配合完成一次心理辅导……
　　在叶东临床前想了良久，在护士小姐考虑要不要拿些吃的给他时，蒋睿终于开口说出坐在那里两天了的第一句话，“对不起……”
　　“其实你真的很无辜，以前是我不明白你的立场，可是这也很正常啊，当时我并不了解你！可后来是我做得太过分了！”蒋睿摸搓着叶东临熟睡的脸庞。
　　“我觉得我是被你的聪明吸引了，你的确如人所说的，非常有商业头脑，善于发展市场所需，洞察市场变幻。我明白，其实你是善于体会别人，你有颗善良的心。总能体会到别人的想法。”
　　“你像水一般的人，水生于低处，能水利万物，能不偏端。”
　　“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蒋睿轻轻吻了一下叶东临的嘴唇。
　　“可能我明白得有点晚 ，不然我一定会正常地追求你的！有更温柔，能接受的形式……”
　　“我七岁那年遭到了绑架，我父母和警方指定了一套所谓万无一失的方案解救我，他们的确做到了！他们派出枪法精准的警官射杀了劫持我的绑匪，在我的面前一枪把那人的脑袋射开花……”回忆最不想记住的恐怖片段，蒋睿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哭了出来。
　　过了半会儿重新调整状态，又继续说，“前一秒还紧紧抓着枪指着我脑袋威胁警方后退的人，瞬间，他的脑袋被子弹炸开了个口，血……还有……嗯……还还有脑浆……溅到我……脸上还能，”蒋睿必须停下来，他紧紧地抓住病床上的铁杆，力度大到几乎要把铁杆捏扁了，他频频地深呼吸，他必须把话说完，不然送走了叶东临，他的问题永远放不下，他会永远抓住叶东临不放！
　　“我的脸，清楚地感受得到那些血，脑浆还有温度的……呜”蒋睿说到了这步之后哭了出来，
　　“那些东西，我觉得一辈子也无法擦掉，那个温度，我永远也没办法忘记……所以，从那时开始，我从来都觉得不安全，总被这些感觉，回忆缠着。我总不自觉地擦拭身体，想把东西都擦走，总是能闻到血腥味，我开始愤怒这一切，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害怕的时候就会总愤怒得到安全感。用我心理医师的话说，愤怒是我安全感的替补。”
　　“我喜欢了你，当然会想要你好好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随着对你的注意，对你的暴力也就增加。我总用你是仇人的理由对你发泄理所当然的暴力，可能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追求你，然而……我意识不到……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我一定不会对你那样的！我……”
　　叶东临一早觉知蒋睿在身边了，开始是他害怕蒋睿而不敢醒来，后来是蒋睿的话让他选择继续装睡。可怜他装睡装了整天，一动都不敢动，听着蒋睿的话。
　　他对他一直都没有恨，他一直都觉得他害得人家爸爸差点没命，报复也是人之常情。他明白有当时的因，就做好了接受之后的恶果。只是他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才……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柔弱蒋睿，听到蒋睿的遭遇，他几乎要忍不住去抚慰那双死死拽着铁杆的手。可是听到蒋睿说喜欢他，他选择继续装睡，到后来有人把晕过去的蒋睿带走，他才敢睁开眼睛，看着蒋睿一部分的身影，他暂时忘记蒋睿对他所做的一切，心里对蒋睿无比的怜悯。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戒/毒所那边都准备好了，等你一出院，就可以过去了。你的院长暂时做你的担保人，你可要努力戒掉，别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谢谢你医生，我会努力的，这次要麻烦院长真的太惭愧了！我都没来得及回报福利院对我的照顾，现在还要院长她给我做担保，我真的太没用了！”
　　“好好改掉，以后很多机会的，你还年轻，知错能改一切还是可以重来的。”
　　“我明白！”
　　“好好休息吧！”
　　“对了医生，你……你知道蒋睿怎样了吗？”
　　“蒋先生回英国了，他在你病床呆呆地坐了两天不吃不喝的，要不是他的心理医师杰姆发展他晕过去了，还不知道他要呆多久。病了一场就出院了，好像杰姆带他去英国了。”
　　“我还以为他是睡着了……”蒋睿会不会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相处了这么久，以前是怕他的暴力，现在明白他有他的苦衷，也就释怀了。可是，他喜欢自己……自己不一定要回应他的。本来是想有个自己的家庭，娶妻生子。可是，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交女朋友，谁会接受一个被人强/暴的人做丈夫？
　　被人怎么称赞都摆脱不了从小作为孤儿的自卑，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过，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是永远做得没底气了。怎能去结婚？唉……如果蒋睿不对他那样，或许一切恩怨过去了，他们可以做个朋友……但一切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