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矛盾》意难断

25、肺腑之言

　　“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我一直以为你是给云舒写信，我还奇怪你们哪有那么多话可说呢……”沐洧澈越说越小声，毕竟理亏的是他。
　　“你不会明白的，那是我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关心他的机会，所以，我很珍惜。”凌天的眼神带着嘲讽和悲哀，那些日子，如果不是这一点点小小的幸福，凌天大概整个人都崩溃了吧！
　　沐洧澈愣在了原地，慢慢抬起了头：“也许，那也是他很幸福的回忆，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孤身一人留在了家里，一定很寂寞吧。现在的云麟才会变得这么沉默，不喜欢跟人说话，也不喜欢与人相处，但是他好像跟你很亲近，他一直在保护着你，跟流云一样，守护你。为了救你，不惜动用还不能控制的力量，其实冥冥之中，他也感觉得到吧，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感情细腻，却不善于表达。”
　　“你说的，我都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我一直以为，他像流云，直到你说出他用了黄泉转生之术，我才明白，流云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是什么。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跟你一样，最擅长的是攻击？”
　　听到凌天这么说，沐洧澈忽然有些迷茫了：“你别告诉我其实不是啊，我会受不住的。”开玩笑，凌天是什么人？极北的杀神啊！要是凌天敢说他擅长的不是攻击，那沐洧澈真想去撞墙了。
　　“黄泉转生之术，是血眸的独特能力，看这个名字，你就应该知道，它其实是做什么用的了吧。”血眸？这还是沐洧澈第一次听说，而且，按云麟使用的效果来看，难道说，这个术其实是复活术？
　　“我去……你原来擅长的是治疗？我……服了，彻底服了。”
　　“话不能这么说，血眸的人不见得就擅于治疗，不过我刚好是罢了。血眸是夜家历代家主才知道的机密，但是因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所以现在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秘密了。拥有血眸的人可以说拥有了真正救人的可能，也拥有着极为强大的灵力，这一点，是法阵的基础。”
　　凌天毫不避讳地将玉家的辛秘告诉给了沐洧澈，第一，沐洧澈不是一个会跟无关的人啰嗦的家伙，第二，这件事由他来告诉云麟也不错，依云麟的性子，短时间内肯定是不可能坦率地面对他了。
　　“那按你这么说，你是知道云麟拥有血眸才支持他学医的吗？”
　　“那倒不是，血眸的存在太稀有了，我可没想过他会觉醒血眸，也算是走上我本来的路吧，历代血眸的拥有者都是族里的长老，都是族里的绝对高手，看来，云麟没有令我失望，他做的很好。若有选择，我也希望，像他一样，手上不必沾满鲜血。”
　　这样的凌天，是沐洧澈不曾见过的，也许，从一开始，凌天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他不想去的道路，为了他的责任，为了他父亲的期望，而选择了这条路一条道走到黑。在云麟的身上，凝聚的不仅仅是流云的希望，更有凌天的梦想。很可笑，极北的一代杀神，居然最擅长的其实是治疗，也是，不然就凭流云那所剩无几的力量，即使救回了凌天，凌天也撑不到现在的吧。一直在治疗凌天的人正是凌天自己啊，是他延续着自己的生命，为了他尚未尽到的责任和无法放下的仇恨吧。
　　“你一直不告诉我救你真正的办法，就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吧，现在你该怎么办呢？你觉得云麟……他会做什么？”沐洧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凌天，虽然他之前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但是现在看来，从凌天被救活开始，云麟就已经知道了吧。云麟那么聪明的孩子，才不会像沐洧澈这笨家伙一样吧，这种治疗专业的事情，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云麟呢？
　　“怎么办？什么都不办，云麟他什么也不会做。至少现在，他不会亲自来找我问十四年前的真相，只要夜家不再逼迫他，他便不会与云舒去争什么。夜家的束缚，我已经受够了，云麟应该飞翔在天空中，而不是居住在华丽的鸟笼里，仅仅是这样罢了。”凌天说完，又躺了下去，虽然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不止一个人知道了，但是没有关系，秘密只要不被众人所知，就还是个秘密。
　　“你还真是看得开耶，我可一点都不觉得云麟是个善茬子。”沐洧澈想起刚才自己被威胁的情景，这还是熟人了，算不得师父，也至少是与流云有交情的前辈吧！若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即使不自己上手，也多的是办法弄死人吧。
　　“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威胁你了，不过，你信吗？”沐洧澈低头看着自己还完好的右手臂，上次被魔王砍了一刀，差点整只胳膊就废了，云麟骂骂咧咧地给他治着伤，威胁着索性把这手废了算了，现在不也是恢复如初了吗？
　　“果然相像呢，你也是，虽然当年你说你会报复，最终不也是什么都没做吗？”沐洧澈坐在凌天身边，笑得很欠扁。
　　什么都没做吗？凌天转头看了沐洧澈一眼，这么多年，这个老朋友的心思还是没什么长进啊，光长了年龄，不长脑子。“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我凭什么去猜测云麟可能做的事情？你以为现在的云麟真的什么都不曾做过吗？你以为我就什么也没有做吗？”凌天的眼中带着迷雾，似乎是有个解不开的死结一般。
　　沐洧澈愣住了，疑惑地问道：“可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你和云麟到底都做过什么？”
　　“消息？你想要什么消息？做事若是能被你们发现问题，那就该自我检讨了。再说，我只是在错误的选择上错上加错罢了，连夜家都被瞒下了，还有谁不能被骗过？所有不该知道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至于云麟，他做事还是太明显了，年龄太小，阅历尚浅，手段也不够高明。虽然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不过，至少前些日子，云舒被劫，云麟他肯定逃不了干系。若非子桓的突然加入，只怕我们没那么容易活着回来，而且，那个选好的地形，似乎，是刻意所为呢，只为了，某个人可以轻易逃脱，你明白吗？”
　　听着凌天无所谓般地叙述着，沐洧澈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你是说，云麟跟‘曙光’已经有所联系了吗？你难道就放着他这样继续下去吗？你不会忘记曙光曾经做过的事情了吧！”
　　“忘记！可能吗？我都没急呢！你急什么？云麟虽做事还不够成熟，但是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再说了，若我们真的是他的目标，你觉得死的还会只是那六个‘曙光’的人吗？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六个人参与了七年前的事件，我认得他们。他们死前的话让我明白了，那是一个设计完美的陷阱，为了，让他们死！”凌天叹了口气，摇着头，这些事情，他本不希望云麟参与进来，黑暗，由他一个人来面对就足够了。
　　“如果子桓没有去，那你们……”沐洧澈带着疑惑和不忍看向了凌天，难道云麟的计划中，连凌天也……
　　“若我放弃云舒和其他人，想要一个人逃出来，轻而易举。而带着那群人，我至少需要花费掉大半气力，而且要使用秘术，第二天才有可能逃出来，而期间，可能就会有人因为窒息而死。”也就是，最终的最终，云麟的目标里，不曾有过凌天的名单吗？
　　“居然会是这样的吗？那么你觉得，云舒呢？他……想过要云舒的命吗？”沐洧澈最为担心的只有凌天，凌天不会有事，沐洧澈便松了口气，至于云舒，随便一问而已。
　　“云麟七岁出逃，六岁那一年，是在地牢度过的。云舒，大概给他带去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吧，毕竟，云麟是云舒最想选择的护卫，也是，父亲给云舒选好的人，只是云麟，一直不曾屈服，一直都在反抗。云舒，若是运气不好，会死在那里吧，就看我是不是来得及将他带离那注定先被掩埋的地方了，不然，就算只是落石，也足够砸死云舒了，而且死无全尸吧。”凌天的解说让沐洧澈不寒而栗，也让沐洧澈见识到了，凌天如此冷酷残忍的一面。
　　“凌天，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最冷血的人，是你。云舒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冷淡地宣判着他可能的死期？你不觉得，对云舒太不公平了吗？云舒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连我都看在了眼里，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无动于衷？你真的变了，真的。这么冷血无情的凌天，不是我认识的凌天！”沐洧澈冲着凌天怒吼着，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凌天离他越走越远。
　　“是啊，我变了，从十四年前我就变了，我也曾努力过，我试图改变过我的命运，我抗争的最后结果，在我哪怕是用命去争取的时候，换回的只不过是他的妥协。那时候，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生不如死。我的血眸完全觉醒就是那时，这血眸不是为了救人而存在，是我的心在流血，你懂吗？真正的血眸，是经历过鲜血才能绽放的绝美。你以为云舒现在经历的算什么？父亲的认可？那是什么东西？他一步一步在追逐的是什么？不过是个幻影，没有任何意义！你懂吗？你懂吗！”
　　看着状似疯狂的凌天，沐洧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虽然凌天没有仔细说清楚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但是能够让凌天改变主意，能够让他回心转意最终接受了命运的人，只有那一个吧。没想到，将凌天带上这么一条黑暗之路的居然会是他，现在，那如同小太阳般的存在已经不在了，只有一线微弱的光芒，还在隐隐约约地照亮着凌天昏暗的天地，却温暖不了那颗冻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