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作为一只鬼》竹风冰魄

96、反转

　　金不换这句透着恶意的话落下，屋内所有人都惊住了，就连唱曲儿跳舞的小芳小玲也僵在那里，迟疑不定的看着其他人。

　　“金……金兄莫……非在说笑？”左公龙面色大变，呐呐的说道。

　　金不换恣意的大笑道，“小弟从来都不说笑。”面容表情罕见的自信，好似胜券在握一般，露出嗜血的本性。

　　在金不换刚说出那句话时，躺卧在榻上的王怜花眼睛里同样露出震惊的神色，不过现在已然恢复了平静，“金兄怎知小弟命不久矣？”虽然面色镇定，但眼睛里仍旧残留着慌乱的神色。

　　金不换冷笑着说：“我自然知道。”一边恶狠狠的吃着肉，那只独眼死死的盯住有气无力的王怜花。

　　左公龙说道：“公子虽然中了金无望一掌，但那厮的掌力又怎伤得了公子，不出七日公子便可复原了。”试图用情况缓解现在紧绷的气氛。

　　“我却说他活不过今日。”金不换张狂的一笑，冷冷的说道。

　　左公龙大惊失色，“你……你疯了！胡说八道！”

　　“那你敢与我打赌么！”金不换说道，杀意昭然若揭。

　　王怜花轻笑一声，“不想小弟的死期金兄倒知道了，只可惜小弟这里什么都准备得有，就是未准备棺材。”语气闲适，丝毫没有被意图谋杀的恐慌。

　　“那也无妨，等你死了后，就将你尸身送到仁义庄。那仁义庄中，自然会为你准备棺材的。”金不换不在意的说道。他的话语平平淡淡，但满面俱是狞笑，剩下的那只色迷迷的眼睛里，此刻却散发着一股狼一般的光芒。

　　左公龙打了个冷颤，面色苍白的坐在那里，动也无法动弹。左公龙畏惧的并不是金不换的武功，之前他就见过金不换的功夫，和自己相差不多。他畏惧的只是金不换此刻流露出的狞笑，透着恶意的狞笑使得金不换本极猥琐的面容突然有了种慑人之力。左公龙并不是好人，他所遇见的坏人也比好人多的多，但是他却从没有看见比金不换更坏的人，从没有见过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狞笑。

　　此刻，金不换已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王怜花走了过去。他嘴里仍咀嚼着王怜花请他吃的肉，手里仍拿着王怜花请他喝的酒。杯中的酒盛得极满，他歪歪斜斜的走着，每一步，杯子里的酒就会溅出一滴，就像是血一样滴出来。金不换眼中的恶毒之意也就像杯中的酒一样，已快要溅出来了。

　　这只眼睛此刻正瞬也不瞬的望着王怜花。

　　王怜花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眼睛却也毫不畏惧的望着狞笑的金不换，眼中的惊奇如同他第一次认识到金不换一般。

　　“你要杀我！”王怜花突然间笑了，肯定的说道，“但你我已是盟友，为何要杀我？”

　　金不换重重在地上啐了一口，狞笑道：“盟友，盟友值多少钱一斤？有奶就是娘，姓金的一辈子可没交过一个朋友，谁若要交姓金的朋友，他也准是瞎了眼！”

　　“哦！”王怜花认同的点了点头，极为认同自己确实是瞎了眼这个事实。

　　“昔日我瞧你还有两下子，跟着你总有些好处，所以才交你。但你此刻却像个死狗似的躺着不能动了，谁还交你？”金不换冷笑道。

　　“我此刻虽然在无意中受伤，但这伤不久就会好。我势力遍布十二省，属下至少也有千人，只要你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等我好起来，于你岂非大有帮助！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连这点都想不透？”王怜花镇定自若的说道，但是手心已经冒出了汗。在这个生死危机的时刻，他没有任何后盾，不能有一丝差错，不然的话今日便真的是他的死期了。

　　王怜花从小就被王夫人教导着游走在黑暗当中，与那些坏人打交道。利用那些小人达成自己的目的，一丝的差池便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当中，而王怜花从未失手过。而这一次，王怜花却彻底估错了金不换。

　　或许，我死了也能变成鬼？王怜花不禁开始思索这个问题起来。

　　“不错，等你起来我还可啃你这根肉骨头。但一来我已等不及了，二来我此刻宰了你，好处更多。”金不换咯咯一笑，“第一，我此刻宰了你，就可将你自朱七七那里骗来的东西，据为己有。那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也就是我的了。”

　　金不换这句话让思绪已经飘到连云身上的王怜花立刻清醒过来，惊讶道：“原来此事你也知道。”

　　金不换得意道：“第二，你此刻已是有身价的人。我宰了你，不但可到仁义庄去领花红，还可博得他们赞我一声义士。我名利兼收，何乐不为……就算是沈浪，他最恨的是你而不是我，我若宰了你，他也会拍拍我的肩膀，夸我一声‘好朋友……’你莫忘记，金无望也是你动手杀死的。”

　　王怜花点点头，“但你莫要忘记，我属下好手如云，家母更是天下第一高手，你若杀了我，他们怎肯放得过你？”

　　金不换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此刻杀了你，有谁知道？”

　　“但仁义山庄……”

　　“这个你尽管放心，仁义庄对于前去领取花红之人从来守口如瓶，否则还有谁肯为了些许银子前去惹麻烦。”金不换哈哈大笑道。

　　王怜花突然间笑了起来，眼角一瞟呆若木鸡的左公龙，道：“还有左帮主。”他故意将“帮主”两字说得极响，本已倒在椅子上不能动的左公龙听到“帮主”两字身子果然一震。

　　左公龙猛然间想到，王怜花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将他扶上帮主宝座？这“帮主”两字就像是火种，立刻就将他心中的贪欲之火燃了起来，烧得他几乎已完全忘记畏惧。

　　被激励的左公龙猛地一跃，大喝道：“不错，无论谁想加害王公子，我左公龙都万万不会坐视。”可惜，吼声虽响，金不换根本就不理他。

　　“左公龙若是聪明的，此刻便该乖乖的坐在那里。你若已变成死人，对他还有何好处？他若不动，好处多少总有些的！”金不换说道。

　　“但若……”王怜花蹙眉说道。

　　已经急了的金不换不等王怜花说完便接口道，“他若不聪明我就连他一齐宰了，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他若不服，还想斗一斗……”猛然转身目注左公龙，狠厉的接口说道：“也不妨拿他剩下的那只手来试试。”

　　被金不换阴狠的眼睛盯着受伤的右臂，被“帮主”鼓起勇气的左公龙顿时散了气，又坐了回去。

　　金不换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一提，“当嘟”一声，那只白花花的酒杯也被他摔得粉碎。

　　小玲与小芳本已吓得躲在一角，此刻小玲突的挺胸站了起来，轻轻一拧小芳的粉`颊笑道：“你瞧，都是你小妞若得金大`爷生气，还不快去给金大`爷赔个礼，让金大`爷消消气。”这老资格的风尘女子，不但果然有一套，而且见的多了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在此刻挺身而出。

　　她倒不是想要救王怜花，而是知道王怜花若死她也活不了。

　　只见她拉着小芳的小手一扭一扭的走到金不换面前，将小芳娇娇怯怯的身子，整个推进金不换怀里。她自己也腻在金不换身上，勾住他的脖子，吃吃笑道：“金大`爷，莫要生气了，让我姐妹两个侍候你，保险你……”突然压低声音，在金不换耳边轻轻的说。

　　金不换也缓了神色，从善如流的扭扭她的胸膛，又拧拧小芳的身子。然而，他突然扬起手，拍拍两掌将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打得飞了出去，白生生的脸上多了五只红红的指印。

　　之后停也不停的大步走向虚弱的王怜花，脸上的狞笑和张狂让人心寒。

　　王怜花叹道，“像你这样的人天下倒的确少见，王怜花今日能栽在你这种人手上也算不太冤枉了。”

　　金不换得意的哈哈大笑，“但你此刻想必也后悔的很。”

　　王怜花却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但后悔，还可惜的很。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也活不长了。”

　　金不换怔了一怔，大笑道：“莫非你已骇糊涂了么？要死的是你，不是我。”

　　“不错，我要死了，你也差不多。”王怜花轻笑道，眼睛里神色不明。

　　“放屁！”金不换骂道。

　　王怜花柔声道：“金兄，你虽是世人中最最卑鄙、无耻、险恶、狡猾的人，但在下比起你来也未见好许多。”

　　金不换只是狞笑，但是那只眼睛里却露出惊疑的神色。

　　“我虽然上了金兄的当，但金兄也上了在下的当。金兄才饮下的美酒里，已有了在下的穿肠毒药。”王怜花好心情的说道，“那毒药到七日才会发作，天下只有在下一人能救。金兄此刻杀了在下，七日之后神仙也难救得你的性命。不然金兄认为，在下怎么会如此蠢笨的在受伤情况下，还不留着手下，反倒有信心与金兄这样的人共处一室？”

　　王怜花的话落下，金不换呆了半晌，满头大汗，涔`涔而落，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吼道：“你骗我……你休想骗得了我，老子此刻偏偏就宰了你。”

　　王怜花笑眯眯的说道，“金兄若不信，请，请，此刻就请动手。”

　　金不换冲了过去，举起手掌——但这只举起的手掌却再也不敢劈下。

　　“金兄怎么不动手？”王怜花挑衅的说道，背后紧紧攥着的手却放松了——危机过去了。

　　果不其然，金不换举起的手一扬，但却是掴在他自己的脸上。他一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大骂道：“都是你这张嘴，为何要贪吃？打死你，打死你。”说完扑在地上，对着王怜花连磕了几个头，哀求着王怜花，丝毫没有之前的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