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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不甘的怨 ...

  •   苦难?折磨?愤怒?还是说心酸?沐清漓都不知道,只拼劲全力的汲取着浴桶内温热的水温,她需要这样的温暖来将自己包裹,脸颊上有潮湿的液体,可她不知道那是水滴还是泪珠。
      抱琴不敢进,独自站在高大牡丹屏风的后面垂泪,心却是伤心到了极处。皇宫的冰冷又怎会只有这里。有道是:莫到两地不相思,泪染锦书始未干。虽然两人在同一片天地,到不如那分隔两地的有情之人。
      孙德海小心的拿着上等的金创药,为那个自从打椒房殿回来便一直一声不吭坐着的主子上药。那颈项之上的伤痕,他又怎会不知道是如何留下的。
      ‘做的没有错,没有错。’祁铭琰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如是告诉自己,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果不这样做,他要如何走下去,心会死,一个心死了的人还如何活着?
      他走到现在,拼尽全力,机关算尽,该伤害的不该伤害的他都做了个遍,只求能自私的拥有一次自己想要的,如果就这样死掉了,他如何甘心?
      灵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关系,孩子可以再生,她一定可以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的,属于他祁铭琰的孩子,至于……清漓……那是自己听错了啊,她的清漓从来便不会是那种会伤害他人,会玩弄感情的女人。他的清漓是对爱情最尊重的女子。
      皇宫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变着天,田珞和施偌的怀孕都得到了属于自己家族的保护,虽有暗潮却也不是一般人可见。容妃又得宠了,这是宫内近期最大的热议。
      原因不过是当今帝王又开始不入其它嫔妃的殿门,只一门心思日日恩泽均给了那个椒房殿中的娘娘。
      却有多少人知道这各种的情思?不管恨还是……他祁铭琰都不想去思索了,清漓,只要你为我生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她的清漓就真真正正的属于过他。
      昏黄的烛火,逸轩堂的内室里因为已经是夜间十分,所以只点了一根臂腕大的宫烛,奢华舒适的大床上沐清漓缓缓睁开了眼,但那双眼睛却在告诉每个看到的人一个信号,她并没有睡着过。
      小心的将腰上男人的手臂拿下,生怕惊动了对方,缓缓起了身。回身见男人并没有转醒的迹象后才穿鞋离了床。行到了累丝镶红石熏炉边,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里面赫然躺着已经只剩下数片的绿色香丸,如此熟练的动作便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
      那香丸在进入熏炉后不多时便散发出了一种让人嗅到即生困意的淡香。见香味已经弥漫开来,沐清漓复又来到了床边,轻轻推了床上的人,唤道:“皇上,皇上……”连续几声都不见床上的男子有任何反映才收了手。
      自行出了内室,暖阁中已经有抱琴进了来,见到自家小姐抱琴赶忙上前伸手去扶:“小姐。”
      “水都备好了。”
      “嗯”说完,两人向着沐浴的隔间而去,这已经是一种习惯,沐清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养成这样的习惯,但是她没有理由的不允许那个人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任何气息,那些带着耻辱的气息。
      却并不知道床榻之上原本应当沉沉睡去的男子竟然无意识皱起了一对俊眉……
      意外?上苍总是在无形之中制造着太多的意外和未知,在这世间何来的纸能包住火?由身体内传出的一浪盖过一浪的疼痛搅扰着床榻上的男子,即便是那淡淡的芳香也不能将其意识再次带入深眠。
      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扶上了刺痛异常的胃部,但这样的按压还是无法让那疼痛得到缓解。缓缓睁开的眼目是迷离的,他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哪里,只开口轻唤:“孙德海……”
      孙德海又如何会在这里?许是没有得到回应或是男人终于找回了松散的意识,那床幔是椒房殿的。
      在这样的意识冒出以后,男人几乎是当时身子便是一窒,仿佛怕会惊扰到身侧的人一般,然而当自己万分小心的转头找寻那个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身影时,心却顿时漏跳了一分,瞬间坐起的动作牵引的胃里又是一震剧烈的不适,却也敌不过如今的心焦。
      他的清漓不在?
      祁铭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慌,曾经的曾经他也做过这样的梦,梦里他抱着自己最爱的女子,可当他再看时,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世界,空旷的房间,空旷的世界他找不到她的一点痕迹。
      慌乱的下了床,男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光裸的双脚,他要找到她,但那过于波动的情绪和激烈的动作也让本就不堪重负不停叫嚣的胃部发起了更大的抗议。
      一震突然拔起的痛觉让祁铭琰只能勉强扶着桌脚缓解,满心是急却也是伤,以前的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以前他可以很健康,可是……
      更加用力的低着那不断叫嚣的胃,他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但有清漓,他无时无刻不想做一个正常的夫君,能和自己的妻子过着最平常的生活。只是这样……
      静静牵引着身体内的真气,直到那疼痛多少被压制住了几分,才缓步向着内室外的暖阁而去。才要掀起珠帘没想到竟然先一步听到有门开启的声音,接着便是熟悉异常的脚步声,那是清漓。
      思及此心中大石也落了下去,她的清漓没有消失,没有离他而去,紧绷的意识才得到松懈那叫嚣的疼痛便又有抬头的趋势。
      他不能让他的清漓发现,一心想着转身回到内室躺着,却没曾想……
      “小姐,药冷热正好,抓紧喝了吧,过了时辰便不好了。”抱琴小心的将一碗泛着褐色的汤药递给了自家主子,沐清漓并未有任何的思索只昂头一口喝了。
      放下碗的时候见抱琴始终望着她,心中知道她所想:“你别担心,只是不会怀孕,不会影响健康。”
      “奴婢没有担心,毕竟是周太医开的,也没什么好挂心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其实……其实小姐若是怀上皇上的孩子,现如今没什么不好,再则……”再则皇上的真心……可这后面的再则抱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觉得,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那人,至少,她亏欠了他的。毕竟是那样好的一个男人,有时候她甚至怀疑那样的人如何会是杀害孝谨皇帝的人。一个下雨了她为他撑伞而他却笑着说:离那么远做什么,不怕淋了雨受了风寒?的男人。
      “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沐清漓搁下手中的药碗,心里却是恼怒的,怀上孩子,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怀上孩子是利大于弊端的,但是……她不能忍受,她绝不能忍受在自己遭受到那样的强迫下怀上孩子。
      她至今扔记得他对她的霸道,他分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只一味的占有和索取,她不能原谅这样的那人,更不能允许自己怀上在这样的对待下而产生的孩子。
      见自家的小姐情绪又开始不稳定,抱琴只能收了一腔是心思:“小姐,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那让人昏沉的香丸也只能管一个时辰,若是皇上醒来找不到您也不好。”
      可沐清漓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如何还能休息了,身子窒闷的的可怕,自己起身开了小榻之上的窗子,任那凉风吹打自己的面颊。
      她知道的,其实她比谁都要知道的,自己这颗心,自己这种种的情思,她为什么一定要每次与那人在一起后都去沐浴,不过……不过是想要减少哪怕只是一分的罪恶。
      她还是迷失了的,她承认……
      那满面的苦涩与挣扎痛苦也只有月亮可以看到吧,至少那个面色苍白紧抿唇瓣的男子并没有看到,疼,该是很疼的,但祁铭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想笑,就是想要笑。
      原来不是自己心安的安眠,原来不那样反抗他是因为不会受孕,原来……自始自终又都不过是自己的单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再次躺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冲出去质问那个如此狠心的女人,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那么镇定。他更不知道老天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待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他只知道明明是上等的锦被,却让他一点也感受不到温暖,明明是加了让人昏沉的香料可他却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皇上,该起床了。”抱琴在晨起的时候轻唤着床榻上仍旧紧闭着双目的男子,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这样服侍他起床也变得有了期待。
      在这个时候她能很近很近的看到那人俊逸的轮廓,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白皙的面容,她也会不自觉的慨叹这样的男人该是上天精心雕琢而出的。她也多少能知道为什么宫里那么多的女人都只求这个男人能看他们一眼,他有这样的魅力。
      “皇上……”只是,平时都极为容易叫醒的男人并没有如往昔一般的回应她,甚至那总会在醒来之时轻颤的睫毛都不曾动一下。没来由的抱琴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
      本给自家小姐梳妆的幽竹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钗子轻步来到了床前开口唤道:“皇上?”
      仍旧毫无反应的无声以对,不禁吓到了众人,皇上若是有个什么谁能担得起?即便是沐清漓也是面色大变,提起裙摆拨开了床前的几人,伸手摇了摇似乎睡的异常沉的男子:“皇上,皇上!”
      或是沐清漓摇晃的太厉害,或是那带着焦躁与担忧的声线勾起了床上之人的神识,总是毫无所动的男子终是有了反映。
      修长白皙的手掌无意识的搭在了光洁的额头上,然后便是那一对微微开启的漆墨寒眸,见他有了反映,一屋子人无不是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沐清漓只觉着男人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关心慌忙要伸手去探对方的温度,深怕他是病了。
      可意识仍旧有丝恍惚的男子并没有看到女子那面上发自真心的担忧,只一把抓住了要探向自己的手腕,看了眼僵硬在那里的女子,眼中却只有说不明的冰寒与——孤寂。
      缓缓起了身,祁铭琰又闭了眼,胃里不曾停歇了的疼痛并没有消散,只是,他该感谢这疼痛,如果不是这疼痛他又如何知道那人对他的心思,若不是那疼痛他又怎会知道她永远不会为他生下孩子,如果不是那疼痛,他又如何能熬过这样可怕的夜晚。
      “皇上!”抱琴如往常一般的为男人更衣,可在摸到男人内衫的时候却惊到了,因为那衣衫已经早因为汗水的浸染而失去了干燥与柔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那么多汗,却本能的担心。
      “皇上,您脸色看着不好,让奴婢着人去请太医过来吧。”
      “换掉就好。”男人没有抬头,更没有回应,只如醒过来时一般,可那冰寒与疏离却让抱琴不觉心中一阵的难受。
      沐清漓又怎会感觉不到哪里的不对劲,尤其那失了血色的唇瓣她还是看的清楚的:“幽竹,去请太医。”
      她还是做不到去违背身体的本能反映,明明知道不该关心,明明知道不该这样陷下去,可这个身体却,失去了主导的权利。
      “清漓不知道我始终都是这样的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祁铭琰是淡漠的,可那份淡漠却没来的让人窒息。
      穿戴妥当后的帝王出了内室,让人唤了孙德海,他要离开,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填满的黑洞,那‘遥遥孤魂一缕,此心与谁相系’的孤单压的他无法喘息。他要……如何不恨?
      “皇上,用了早善再走吧,都已经备好了。”沐清漓不知道他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那人周身的一切气场都变了,变得那么让她窒息,变得让她的心无法回归了原有的平静。
      祁铭琰愣了,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些摆在暖阁檀木圆桌上的一应吃食发证,一对眼眸中的情愫是沐清漓从未见过的。
      并未坐下,男人入迷一般的抚摸着桌案,感受着由桌面之上传来的微凉,心是前所未有的撕扯:“清漓……喜欢桂花,喜欢在赏花的时候喝着只有七分热的老君眉,吃饭喜欢先喝两勺汤再动筷子,绿色和红色搭配的菜色会比较喜欢多夹几次,最不喜欢姜汁白菜 、冰水银耳,吃了龙井虾仁会过敏。喜欢碧绿提子,总是因为贪吃闹的自己胃里不舒服,早上起来一定先要水,下午的时候也总要隔三差五的端着吉祥如意卷……清漓还……”
      室内是寂静的,寂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仿佛一根针线落下也能惊起千层的风浪,那柔软空灵的玉石之声更是仿若有一种魔力一般,缓缓弥散开来,说出的话却是直击人的心海。
      沐清漓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震惊?似乎也只有这两个词语可以用。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这般了解她的一切?甚至有些小动作是她自己也不曾真的注意过的啊?!
      祁铭琰没有回头,只是似乎停止了自己的自言自语一般,仍旧不坐,拿起了宫人早便摆好的一应餐具,那象牙白的筷子在那样的一双手中是如此的耀眼而……刺目。
      “清漓,你知道吗?其实这里……大多我都不能吃。”如山间细流的声线飘然而下,却又在这时带起了飞花,唇角绽开的是清美的弧度,他笑:“也是,赤京土生土长的人如何会不喜欢口味略重的饮食呢?”男人依旧的自言自语,只是那象牙白的筷子却在自己明明说了不能吃之后又规律的动了起来,每一样那人准备的菜色他都夹起一遍放进了口中。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管怎么做,不管怎么将自己的心拿出去,都暖不了她的心?!男人的呼吸是急促的,那里夹杂着扑不灭的恨。可他却找不到自己要恨的到底该是谁?
      “皇上!”进入逸轩堂便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孙德海在见着自己主子此情此景后如何能自持?几个快步要阻止。
      祁铭琰却也难得的不反抗,任人夺了筷子只用一对狠厉的眼眸望着那个怔在那的华服女子,她吓到了吗?这样的话,她的心可有一丝一毫的为他感到愧疚?
      “清漓,我没有祁铭佑那样的好命,他有的我什么都没有,如果……如果一定要找到一样的,也只能是这身子了,清漓那么珍惜的人,清漓会倾尽全力照拂的那人,可……朕呢?他身上不好的朕也一样没少的不好,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为什么就不能关心我?!”
      不甘,他如何甘心,如何能不怨不恨不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不甘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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