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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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这样的决定，不是冲动，也不是感激，我觉得那是一种神奇的魔力，自从他的肝脏移植到我身体里，他仿佛就在我心里生了根，我的爱情世界里，除了他，再也容下不别的。
但他推开了我：“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我把肝脏移植给你，只是一种对社会的回报，换作是别人，我也会捐的，你不用感谢我，我也不需要感谢。”
“这不是对你的感激，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当你女朋友不好吗，我长得漂亮，成绩优秀，而且家境也好，我们在一起，是天生的一对。”
他笑了，忍俊不禁。
我坐在那里，泪中带笑，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乔正问我：“小夕，你怎么了？”
我拭着眼角的泪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我去上卫生间。”
刚走出包间，乔正就跟了出来：“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叫司机来接你回去。”
我替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说：“你进去吧，我想到旁边花园去走走，一会儿就进来。”
“别走太远。”
3号别墅离这边并不远，我可以看到别墅里灯火通明，衣着光鲜时尚的男女进进出出，我转而往江边走，去欣赏江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隐隐的，有幽幽的笛声传来，只那么几秒钟，我就听出来，是绍信东在吹陶笛，心里一阵狂喜。
我随着笛声一路寻过去，一艘游艇的栏杆边坐着一个人，我大声的叫他：“绍信东。”
笛声停了，那人转过头来：“小夕？”
我面带微笑：“好巧！”
他说：“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在打牌，我觉得无聊，只好出来走走。”
我坐到他的旁边：“能为我吹一曲琵琶语吗？”
琵琶单色的凄凉婉转被他用陶笛演奏得更加的缠绵悱恻，我看着他的侧脸，难以克制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爱他，我突然发现，不论岁月怎么变迁，这份爱却有增无减，这是唯一能让我死水一样的心再度沸腾的理由，此刻，我什么都不想了，情不自禁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朝夕！”
乔正的到来打断了这清朗和煦的画面，他说：“小夕，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绍信东站起身来对着乔正点头示礼，我正要跟绍信东道别，乔正拽了我的手就走，他走得很快，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到车库的。
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红肿一块，他在生气，吃绍信东的醋，我愧疚的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吗？”等他冷静下来才解释说：“小夕，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知道你和他的过去，我嫉妒得发狂！”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把车开得飞快，一进公寓，贵婶就迎出来：“小正，参加宴会都吃不饱的，我炖了甜汤，过会儿给你送去书房。”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
夜里下了一场暴雨，大清早推开窗户，阳光洒在晨露上，难得的清爽，让我想起了南桥寺的荷塘，这个时候正是繁盛的季节，雨后新荷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我决定去南桥寺写生。
我把画架搬下楼，正好遇到乔正吃过早餐从餐厅出来，他过来帮忙：“你要去哪里写生？我送你。”
“南桥寺。”
乔正帮我把画架搬上了车，昨天的怒气似乎已经烟消云散，贵婶把早饭装在盒子里拿出来：“小夕，工作要紧也得注意身体。”
自从养父失踪之后，是乔正和贵婶给了我家庭的温暖，他们越对我好，我心里的罪恶感就越多。
乔正把我送到南桥寺，在荷塘边找到位置，支好画架才离开：“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让司机来接你。”
我喜欢到南桥寺来画荷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思念绍信东，和他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我还记得那天是初夏，满池的花红叶绿，他划着船，载着我悠悠徜徉，这些年，我去过不少江南水乡，荷园花香，但再也找不到和那天一样，让我醉心的风景。
我想得入了神，拿画笔的手一抖，颜料滴落在了画布上，正叹气自己的失误，身后有人说：“可以画成翠竹立在荷塘边，微微泛黄的竹叶，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
绍信东！我转过头看着他。
他走过来与我并肩而站：“我想着你会来这里，就过来看看，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我笑了笑，只当是玩笑话。
绍信东突然说： “小夕，我们真的可以，只拥有一半的人生活下去吗？”
他曾经说过，没有她的人生，是残缺的，只拥有一半的自我，怎么可能活得快乐。
他抬头看着前方，我看不见他眼里的神采，只得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夕，你一直都不是个软弱的人，权势、金钱，对你来说，毫无诱惑力，为什么不走出来，拿出你当初爱我的勇气。”
他的话让我很吃惊，却又在情理之中，我们要彼此割舍，将对方完全遗忘是不可能的，我的情绪激动起来：“已经晚了，当初绝情分手的人，可是你。”
五年前，我们的执着相依并没有打动养父，他派人把我从出租屋里带回了叶家，切断了我与外界的联系，以此来断绝我跟绍信东的爱恋，我费了很大的周折才联系上他，让他带我走，就在约定的那天晚上，他没有来，只留了一封分手信给我，就飞去了大洋彼岸，他的决然离去让我一病不起，天天躺在拥有美好回忆的出租屋里，睹物思人，我瘦得不成样子，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养父给我请了心理辅导师，又到南山的疗养院住了一年，身体才有所好转。
两年之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华尔街新贵，年轻的商业奇才，我很开心，他证明了他的才华和潜力，养父一定不会再强烈反对我们的爱情，可一天天过去，最初的惊喜被了无音讯渐渐的击溃，我给他发过邮件，诉说思念，他却没有回过只字片语。
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彻底的绝望了，甚至想过了却残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乔正。
绍信东拉着我的手：“小夕，请你相信，当初离开你，我是迫不得已，我坦白这次就是为你而来，我知道你已经订婚了，所以一直克制着，我告诉自己，如果你过得幸福，我就默默的祝福你，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就要带你走。”
他进而把我搂在怀里：“昨天晚上遇到你，我终于毫不犹豫的肯定，你还爱着我。”
我没有辩驳，他说得对，我一直爱着他，才会跟乔正若即若离，现实跟内心的拉扯，让我身心俱疲，郁郁寡欢。
趁我不备，他的吻就落了下来，我的粉拳不停落在他的胸膛上，却欲挣无力。他是个腼腆的人，我们的亲吻，很多时候都如蜻蜓点水，虽然浅尝辄止，也是情意绵绵，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缠绵浓烈，还是第一次，让我透不过气来，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吻够了，我几乎中瘫软的靠在他怀里，我所有的坚持，已经不堪一击，尽管这样的决定有点疯狂，可我想牵着他的手，义无反顾的跟他走。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用钥匙打开了旧巷出租屋的门，钥匙扣还是那只我用塑料绳编的小金鱼：“我回到C市，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当我用这把钥匙打开这扇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趟没有白来。”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房间，恍惚中，时光穿梭，曾经的甜蜜与快乐都涌到眼前，我痴痴的问他：“你不会又突然丢下我，音迅全无？”
“从今以后，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房东大婶走过来，一脸的惊喜：“东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来跟我打声招呼，听说你一直呆在美国，挣大钱了吧，人看着也气派了。”
绍信东说：“阿姨，你好，多年不见了。”
“你太客气了，我还是喜欢你像以前那样，叫我胖妈妈，显得亲热。”房东大婶仔细打量他：“你好像长高了，白净不少，越来越帅气了。你这次回来可别再走了，小夕等你这么多年，你如果辜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我羞得满脸通红。
他连连点头：“胖妈妈说的是。”
有些天没来了，桌子和地面上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我每次来，都会仔细打扫一翻，今天阳光明媚，正好把被子拿出来晒晒，他抢过我手里的扫帚：“老样子，我做卫生，你做饭。”
我拧着篮子去菜市场，轻快的哼着歌，我俩都喜欢吃鱼，我买了两条鱼，为了保持新鲜，我把鱼装在灌了水的袋子里拿回家。
但我不会杀鱼，鱼从案板蹦到地上，只得愣在那里，无从下手，自从离开他之后，我就没下过厨房。
绍信东走进厨房：“这么些年，看来你做饭的手艺，一点没长进，让我来吧。”
他熟练的将鱼破开，清洗干净，我要吃麻辣水煮的，他不让，做了清蒸，其实无论他做什么味道的，我都不抱希望会好吃，他是个标准的理工男，做饭，就跟做诗一样，怎么学也不得要领。
蒸鱼上桌，我尝了一口，让我目瞪口呆：“绍信东，这些年你是去美国学做菜了吗，比酒店的大厨做得还要可口。”
“在美国，休假的时候，我就会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做饭，因为你说过，我什么时候把饭做好吃了，你就嫁给我。”
不过一句玩笑的俏皮话，他竟然会记会在心上这么久。
一下午的功夫，他把出租屋打扫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还打电话让两个工人搬来一个白色透明的遮阳篷装在连接走廊的露台上，他说：“屋子里太窄，你可以把画架放在遮阳篷下面，晚上坐在这里看满天星光应该很不错。”
我有点沮丧，他进步得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而我，还在原地。
炎热的天气让他出了一身湿汗，柜子里一直放着几件他当初没带走的衣服，我找出一件衬衫递给他：“你身上的衣服脏了，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吧。”
浴室是在房间的一角用砖隔出来的，门口就挂一张帘子，哗哗的水声响起，帘子的下面，可以看到他坚韧有力的小腿，一股莫名的燥热在身体里窜动，我面红耳赤起来：“我去楼下买水上来。”
我迅速的逃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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