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争朝夕》月弯弯

21、（二十一）

　　半个月过去了，乔正仍旧了无音讯，从警察局传来消息，上次袭击我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抓捕归案，疑犯是几个整天无所事事，混迹于街市的小混混，他们是受雇于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他们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那人只说，如果有人出来救我，他们就佯装失败，落荒而逃。

　　几个疑犯说不清雇佣他们的人的样子，只能说出几个特征，个子比较高，眼睛很明亮，像是个年轻人，但说话的声音声衰老虚弱，像是重病缠身。

　　因为这个案子，我是受害人，绍信西也牵扯其中，我和他都到警局去重新做笔录，警察还让我确认几个犯罪嫌疑人。

　　说实话，案发是夜里，车子撞入的花坛远离路灯，而且受到惊吓，那几个人的样子我看得并不真切，而且事隔多日，我几乎都忘记了。

　　从警察局出来，我心事重重，绍信西送我回家，上了车，我看着他：“真的不是你？”

　　“我跟你解释过，你不相信就算了。”他猛的踩了油门，我颠簸了一下，靠在椅背上。

　　我知道他会生气，可在他面前，我藏不住心事，我没由得会这样怀疑，有谁会把事情算得这么准，如果不是他预谋的，为什么他的出现又这么恰到及时，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的人。

　　他把我送到楼下，不像往常一样陪我上去坐坐，只是开了门锁：“你回去早点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

　　待我下了车，他头也不回，急驰而去。

　　他的脾气还真大的！

　　乔伯母打电话给我，让我陪她去南山寺烧香，乔伯母一直是个乐观慈爱的人，她现在要寄托于神明，也是无可奈何。

　　乔正失踪了这么久，以警察的经验来看，他活着的希望非常的小。

　　我不愿意这么想，以前失踪或被杀害的人都是叶家的人，而且我也已经与他取消的婚约，他与叶家，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凶手没有理由会加害于他。

　　而且乔正为人仗义，与他父亲一样，这些年来，根本无人结怨，谁会犯心去凶害一个如此善良无辜的人？

　　我立即赶去乔宅，不仅仅是为了陪伴乔伯母，我应该去庙里烧香，除了向神明祈祷他能平安归来，对于眼前，我也束手无策。

　　去的路上，我看得也，虽然乔伯母一直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但难掩她眼角的泪痕，他们只有乔正这一个儿子，这么多年细心的教育和栽培，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中年丧子，是最痛苦的打击。

　　我想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被自己的眼泪咽了回去。

　　为了给设计找灵感，我去过许多庙宇寺院，我惊叹古老的建筑艺术，却从没诚心信奉过菩萨神灵，我希望他们能宽恕我的无知，菩萨都是大慈大悲的，好人会有好报，所以您一定要保证乔正。

　　我在殿里进完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捐进了公德箱，我在心里祈祷，如果乔正真的平安会来了，我一定会来还愿，修建一座经堂，日夜供奉。

　　绍信西生气不辞而别，乔正的不知所踪，让我心绪繁扰，无心工作，精神不振，聂叔叔把我叫去他的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夕，你太感情用事了，眼下，叶氏的振兴，需要靠你来担当，越是困境重重，你越要信心百倍，迎难而上，才不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谢谢你，聂叔叔，我会努力调整好，决不倦怠工作。”

　　“新品刚上市，设计部也没什么工作，不如你去销售部历练历练，怎么样？”

　　“好的。”去销售部可以接触一些新的事务，而且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
　　天和开发的杨总需要订购一批家具，我约他谈具体事宜，他是个散慢喜欢享受清闲的人，只好找工作地点订在一家私人会所，他一边打高尔夫，一边确认项目，其实我挺欣赏他这种生活态度，事业娱乐两不误，能做到他这样的人，还真不多。

　　一场高尔夫打完，我也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我问：“杨总，订单是否要我发到您的邮箱里，你再确认一遍。”我真怕他偶尔走神，记错了单号与数量，确认之后，要更改起来会很麻烦。

　　“放心，我已经确认过了。”他自信满满的指了指自己的头，又说：“叶小姐真是认真又能干，很少人会有耐心陪我打完一场球，还把工作做完的。这个时段太阳比较烈，容易晒伤小姐白嫩的皮肤，不如我们去咖啡厅里喝一杯怎么样？”

　　“好。”我的确有点不适应长时间暴晒在太阳下。

　　到了咖啡厅，他为我点了杯果汁：“不介意为你作主吧，我想果汁更适合小姐们的保养。”

　　“杨总是妇女之友吧，处处能考虑得如此周到。”

　　他笑了：“是我女儿，从小惯着太娇气，现在想让她到公司历练历练好接我的班，没想到她动不动就拿这些来唬我，怕苦怕累，真让人不省心。”

　　聊天间，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寻声而去，我发现不远处坐着的人竟然是绍信西，与他对桌而坐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他为她倒满刚煮好的咖啡，两个似乎很熟络。

　　我一股火冲上心头，这些天他消失不见，知道他生我的气，原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道歉，再好好谈谈，没想到他趁着空闲，在外头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见我脸色变了，杨总问：“叶小姐，你不舒服吗？”

　　我摇头：“没有，只是瞧见一个朋友，是叶氏的股东。”

　　杨总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哦，你说的是小绍吧，我们聊过几次，挺有潜力的一个年轻人。”

　　看来我还真低估他了，八面玲珑，C市的商界名流，估计没几个不认识他的吧，更或许，他们比我更了解他。

　　我试探着问：“杨总，你认识他对面那个女孩子吗？”

　　“不认识。”

　　杨总接了个电话，起身说：“叶小姐，今天耽误你不少时间，真不好意思，改天我再请你喝茶，现在我家里有点急事，我要先走了。”

　　“杨先生，客气了，您请便。”

　　在我请身送杨总离开的时候，绍信西发现了我，我与他目光对视之后，很快就回到杨总的身上，送走杨总，我在咖啡厅的门口停留了片刻，我以为这样的场景，为了避免我误会，他应该会有解释之类的吧，但他终究没有出来，透过咖啡厅的玻璃墙，我看到他们在那里旁若无人，谈笑风声。

　　我蹙起眉头，绍信西，我恨你！

　　*

　　乔正的尸体被找到了，当消息从警察局传来，犹如晴天霹雳，去警察局的路上，我颤抖着几乎要昏厥过去，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死，一定是弄错了。

　　我赶的时候，乔伯父和乔伯母刚从法医办公室里出来，他们已经去确认过尸体了，走廊外，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我从警察那里知道，乔正的尸体是在C市郊外一个偏僻的山坳里被发现的，那是一座荒山，平时上山的人很少，是山下一个村民丢了羊，山上去找，无意中发现的。

　　尸体被烧过，已经面目全非，警察是通过尸体左手腕被烧毁的一块手表才确定身份的，因为那块手表是限量版的，拥有的人很少，而且从尸体的身型和衣服来判断，都证明死者就是乔正。

　　我瘫软的坐在地上，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那个凶手为什么要凶乔正？

　　警察给出的初步判定是仇杀，因为乔正身上值钱的东西并没有被盗走。

　　陪我随行的司机把我扶到休息室，为我倒了一杯水，安慰我：“小姐，你节哀。”

　　乔正的失踪现在成了谋杀案被立即立案侦察，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要重新作笔录，可我实再想象不到，有谁会跟乔正有如此大的仇恨，要置他于死地。

　　作笔录的警察问我：“他之间跟什么人有过冲突吗？”

　　“绍信西。”我说，之前在吃饭的时候，他们之间有过一点小误会，我也怀疑过他，但后来仔细回想分析，绍信西不是个记仇的人，他正在为C市的事业打基础，广结朋友，而且杀了乔正，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把原因归结在我身上，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早就把他看作自己的男朋友，他没必要会吃乔正的醋。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只感觉人迷迷糊糊，经神恍惚，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像是看到了乔正，他挺拔的身影，侧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他说：“小夕，你要保重自己，别为我担心，我很好。”

　　我正为他的出现感到心慰欢喜的时候，他的影像却慢慢消失在了薄雾之中，我大声的叫他：“乔正！”

　　睁开眼睛，旁边的泪眼婆娑的贵婶，我立即起身抱住她：“贵婶，乔正他没死，对不对，我有预感，那个人肯定不是乔正。”

　　贵婶带着哭腔：“小夕，我们都要振作起来，一定要找到凶手，不让阿正枉死。”

　　“为什么你们都肯定他死了，没有，他怎么能一声不响就死了。”

　　我还在沉静在自己的梦魇里，贵婶心疼的抱住我：“我明白你对阿正的心，我们都爱他。”

　　绍信西来看我，当他站在我房门口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讶，我问：“你来做什么？”

　　他走到床边坐下，想要拉起我的手，我避开了：“我听说了乔正的事，我来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劳你费心了，我会好起来的，你可以走了。”

　　“小夕，你能不能不要任性，上次是你无端的怀疑我，才闹得大家不娱快。”

　　“你有不娱快吗，我怎么觉得你快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