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婚姻给你一巴掌》篦梁灯火

6、第六章：婚变（二）

　　刘俊涛的家就在马路对面的一条老街里，这条老街有大半个世纪的历史了，已经被湮没在钢筋水泥中。这种老街在过去二十年的延陵市还比比皆是，可是这些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老城区很多老街都被拆的面目全非了，只有这条街在群众的强烈呼声中被保留下来，cctv曾经多次曝光过此事。延陵是一座有着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江南古城，历史上走出了16名状元，1546名进士，苏东坡一生中除了杭州之外，更钟情于延陵，最终选择在此地养老，清代文化家龚自珍曾经感叹过：“天下名士有部落，东南无与常匹俦”，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也多次来过这里，清雍正时期，因为延陵府下辖江南八县，被誉为“三吴重镇，中吴要辅，八邑名都”。可是老祖宗们留下的东西并没有很好地得以延续下去，正因为延陵市政府曾对当地的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力度不够，这些年来始终未被评上国家历史文化名城。

　　孟妤婷独自一人穿梭在小巷中。结婚三年，她在这条巷子走了无数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小巷之路如此漫长。刘俊涛的家在巷子的东边，算是比较大的一户人家了，房子里还有一个小阁楼，刘俊涛和孟妤婷就住在阁楼上。刘俊涛名下还有一套新房，结婚前就买好了，早已经交付，孟妤婷跟他提过很多次，说想住过去，毕竟小俩口单独住比较方便。可是刘俊涛总推说没有钱装修，晚几年再说。

　　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孟妤婷此刻的心也像这天气一样下着雨。

　　到家了，孟妤婷停住了脚步。老街的木质门都已经被现代的防盗门所取代，孟妤婷犹豫着，正想按铃，门突然打开了。

　　“小孟，你一晚上去哪里了？我正想找你呢！”开门的是刘俊涛的母亲，孟妤婷的婆婆--徐凤珍，她劈头盖脸对着媳妇就是一顿数落。

　　孟妤婷想解释，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她一夜未归。

　　“悠悠昨天哭了一晚你知道吗？我儿子第二天还要上班呢，被孩子折腾了一夜，你产假你不知道弄孩子吗？你会不会当妈？”徐凤珍不停地训斥着媳妇：“听涛涛说你们俩矛盾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大人不想参与。但是我跟你说，你当妈就得有当妈的样子，为人妻子也要有为人妻子的样子，反正下不为例。还有，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闹，你别好的没学到，就学会离家出走了，在我们刘家这是行不通的！”

　　孟妤婷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想辩解，却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干嘛，说你几句就哭了，我有骂你吗？你说说呢？我哪句话说错了？现在的小姑娘，家务事么不会做，长的又粗又壮，还只知道发公主脾气，呵呵！”

　　“喂，你们声音小点，说几句就行了，孩子还在睡觉呢！”说这话的是孟妤婷的公公--刘国华。

　　孟妤婷跟着徐凤珍回到屋里，刘国华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椅子上抽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躺在婴儿床里的悠悠已经睡着了，时不时地发出嗯嗯的声音，两只小拳头紧紧握住。孟妤婷伸手抱起悠悠，顿时泣不成声。

　　“我说小孟，涛涛他妈也没说你什么，你看你哭成这样，好像我们欺负了你似的。”刘国华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说：“你呢，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犯不着跟涛涛吵架了就一夜不回来玩失踪，我们也一把年纪了，可没那个闲工夫和精力到处去找你。”

　　“爸，是刘俊涛他赶我走的。”孟妤婷终于说出了实情：“他说，如果我不走他就离家出走，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呵呵!”徐凤珍冷笑了下：“你是否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家涛涛为什么赶你走。你们三天两头吵架，一吵架你就往娘家跑.”

　　孟妤婷无话可说。确实，她跟刘俊涛一吵架就会回娘家，那是因为她太清楚刘国华和徐凤珍的为人了。他们38岁才生下刘俊涛，对刘俊涛那是宝贝的不行，毫无原则性地帮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对与错。以前她不是没跟他们说过刘俊涛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情，可是他们信吗？根本不信！说多了反而批评她想多了。结婚后每次吵完架，刘俊涛就是三五天不理她，哪怕是她怀孕的时候也是如此，她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去跟谁说，如果不是有林若雨做她的怨气桶，一直憋着她都快得神经衰弱了！所以每次吵完架，她就只能回娘家冷静几天，那里才是她真正的避风港。

　　“小孟啊，你们也是自由恋爱对吧。”刘国华又说道：“作为妻子，你也要多体谅下自己的丈夫，男人大男子主义么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是一家之主。他跟你吵，你就让着他，两个人总有一个需要谦让着点的，这也是女人该有的三从四德对吧。”

　　好一个三从四德！对于刘国华的诸多观点，孟妤婷一直不敢苟同。时代不同了，怎么还能拿封建社会对女人的要求去衡量现代女性呢，妻子无条件地服从丈夫那就是三从四德吗？孟妤婷觉得，现代婚姻，如果谁一旦想掌控谁，那这段婚姻注定是不平等的。

　　“爸，我.......” 孟妤婷刚想辩解什么，刘俊涛回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前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个家要么你走，要么我走。”刘俊涛看到孟妤婷，非常恼火，他一把抢过孩子：“悠悠可以留下。”

　　悠悠被爸爸的声音吵醒了，显然很不高兴，哇哇地哭着。孟妤婷心疼地去抱女儿，刘俊涛一把推开她。

　　“怎么说话呢！她还是你老婆，你赶她走算哪门子事。”说这话的时候，刘国华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爸，妈，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我跟她过不下去了，两个人性格不合。”

　　“那你早干嘛去了！”孟妤婷忍无可忍：“哪对夫妻之间不吵架，一吵架就说性格不合要离婚，你......”

　　“孟妤婷，以前吵架时候你也提过离婚，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而且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你真的没感情了，现在每天回家看到你对我来说是种煎熬，你懂吗？”刘俊涛不耐烦起来：“孩子你要的话你就带走，你不要就留给我。”

　　孟妤婷尴尬地站着，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国华一句话没再多说。徐凤珍瞟了一眼孟妤婷，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请你给我个理由，凭什么你说赶我走我就走！”
　　“理由就是我对你没感情，不想继续跟你生活，结婚三年，你算算，我们为了一点小事吵过多少次了，感情早就吵没了。”刘俊涛边说边把悠悠放到徐凤珍的手里，徐凤珍干脆不看他们，在一边逗孩子玩。

　　“刘俊涛，你看看悠悠，她才1个多月大，你就硬要给她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你觉得你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吗？月子里你照顾过她几次？一次都没有！”

　　“喂，小孟，你这话说的，我们没给你做吃的，我们虐待你了吗？再说了，你说涛涛没照顾你们母女，封建社会的女人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了，孩子都是一个人弄的，人家不照样好好的，就你们现在精贵是吧？”徐凤珍阴阳怪气地说。

　　“可我是剖腹产，麻醉打了两次，我的腰······”

　　“谁让你剖腹产的？我们不是让你顺的么，是你自己说什么太胖了，医生说哪里哪里不好，不适合顺产，现在你来怪三怪四的！”刘俊涛直接打断孟妤婷的话。

　　孟妤婷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句对她没感情了，就把她三年的青春和付出全部抹的一干二净。三年前，她嫁给他的时候，正值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龄，她不计较他是否有房有车有存款，而如今，他说不要她就不要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孟妤婷很清楚，如果离婚了，她这种生完孩子的女人在这个社会看来只是个不值钱的二手货而已。

　　在回来之前，她还抱着百分之一的希望想再挽回这段婚姻，可是现在，她该好好冷静地考虑下自己的去留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