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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引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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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林若雨的信息，孟妤婷回复说：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呢，那晚上一起吃饭哦。其实她是想告诉林若雨她跟曹慕云恋爱的事情。自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之后，慕云哥对她的关心远胜过以前。他虽然没有年轻人那么浪漫，但是却很懂女人的心思，能给孟妤婷带来无尽地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正是孟妤婷所缺少的。
孟妤婷把手机放回包里，整理好工作服准备去上班了。
“孟妤婷。”同事林思卉正好提着包急急忙忙地走进更衣室：“来的挺早啊，不要喂奶吗？女儿现在谁带啊？公婆吗？”
“两边带带吧！”这样的谎，孟妤婷不知道撒了多少次了。
“哦，平时在家，你老公带吗？”林思卉一边穿工作服一边问。
“还行吧！我先出去了啊，等会要交班了，你也得快点了，晚了护士长又要骂了。”孟妤婷立刻岔开话题，她最怕同事老盯着她家里的事情问，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今天早会我要说下三个问题啊！”护士们围成一圈，李护士长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笔说：“首先，你们注意下仪容仪表问题，不许用花里胡哨的发夹，头发给我全部塞进帽子里，首饰一律不许佩戴，别我一段时间不管你们，你们就给我松懈了，发现一次扣100元！第二，上班时间不许带手机，上次发现两个人上班时候带手机，不管你用不用，你带了，就是违反规定，给我看到一次扣200块钱。第三.......”
“小李！”李护士长正讲得滔滔不绝，护士站外突然有人喊。她走出去一看，是护理部的黄主任。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把护理部主任都给刮过来了。
“黄主任啊。”李护士收起刚才严肃的表情，嬉皮笑脸地说：“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护士们都向外观望着，大伙不屑一顾地撇撇嘴，这李护士长一看到领导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她也只能在科里的小护士面前找回做领导的自信了。不过，看这个病人居然是黄主任带过来的，来头不小啊！
“喏，这个病人，上面产科没床位了，产妇怀孕9个月，胎儿查出来脑积水，心脏发育不全，只能引产，结果难产，紧急施行剖宫产手术，所以身体很虚，刚从手术室出来，睡加床也不合适。”黄主任拉过李护士长，凑近了轻声说：“还有啊，这是卫生局姚局长的侄女，呵呵，对了，科里现在单人病房的病人出院了吗？”
“哦，这样。”李护士长立刻心领神会：“58床那个病人今天上午就出院了，现在40床还空着，先去那里过渡一下，等58床病人一走，我立刻让她过去，好吧？”
“行，那你麻烦你了。”黄主任满意地笑笑，然后转身对推车旁边的一对中年人说：“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啊！”她声音依旧很轻，就怕被闲杂人等听到。
“行，有劳黄主任了！”中年男子很有礼貌地回答。
“不麻烦，不麻烦，黄主任走好啊！”李护士长差一点就要给黄主任鞠躬了，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这奴性。
“孟妤婷，林思卉！”李护士长立即转身走进治疗室，又恢复了严肃地表情：“外面的病人安排在你们三组，先把40床整理下，这个是孕晚期引产的，因为难产，刚紧急做完剖腹产手术，身体很虚。行了，明天再开会吧，你们其他人赶紧去做晨间护理吧。”
孟妤婷和林思卉面面相觑，最近收的新病人都在她们组，真烦！每次收个新病人要做一大堆事情。两个人决定分工合作，林思卉先负责送病人去病房，顺便给家属做宣教，孟妤婷负责上心电监护，量体温，如果是普通病人倒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但是这手术病人来就不一样了。
“40床，请你们跟我过来。”林思卉用了请字，这个聪明的女人永远都很拎得清，看什么人她说什么话。
孟妤婷把东西全都准备好，推了治疗车就进去，41床病人昨天已经出院了，所以说起来这是双人病房，但是目前也只有一个病人。
“热水器在走廊东边第一个房间，热水瓶在柜子里面，如果家属需要陪护......”林思卉平时宣教只是一带而过，今天讲得特别仔细。
孟妤婷把心电监护仪放在床头柜上，线全部理好，开始给病人上心电监护。她弯下腰，熟练地操作着，突然她心咯噔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虽然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但是孟妤婷觉得这女人好熟悉啊，这不是----姚珊姗吗？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她！
孟妤婷的手下意识地停了下来，面对这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她却是她的责任护士，孟妤婷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但同时她又有种幸灾乐祸地快感。
麻醉反应消退的姚珊姗逐渐清醒过来，她疲惫地睁开眼睛：“爸，妈，我刀口好痛。”
孟妤婷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了？孟妤婷，快点绑血压带啊！”林思卉以为她在发呆，连忙提醒道。
姚珊姗吃力地转过头去，那一刻，她既惊讶又害怕。那不是刘俊涛的前妻吗？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要知道她在这里，自己死也不会住到这个科来！姚珊姗闭上眼睛，不再看孟妤婷，她在心里想，怎么办怎么办，等会刘俊涛去医院超市买完生活用品就要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刀口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她强忍着痛不做声。
“爸，妈！”一个男人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我买完东西到产科去，说珊姗转到妇科来了，上面没有床位。”
这个男人正是刘俊涛。看到前夫，孟妤婷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自己生悠悠的时候也没看到他跑前跑后这么卖力，如今他对姚珊姗却跟她截然不同！
这下轮到刘俊涛愣住了，他一着急给忘了，前妻不就是在妇科吗？怎么就到她的科来了？而且今天她恰好还上班！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刘俊涛立刻转过身，假装不认识她。
同样愣住的还有林思卉。她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在孟妤婷婚礼上见过刘俊涛，对他多少有点印象。可是刘俊涛怎么会叫那对陌生的中年男女是爸妈？难道孟妤婷已经跟他离婚了？可是从未听孟妤婷提起过啊！
倒是孟妤婷显得很淡定，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今天算是栽了，孟妤婷心想，原本科里人都不知道她离婚的事，这下看来是瞒不住了！她定了定神，她告诉自己不能慌，现在真正慌的是姚珊姗和刘俊涛，这个时候她更要学会淡定，自己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小场面有什么可怕的？况且她不是一直恨姚珊姗跟刘俊涛吗？今天真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刘俊涛傻站着，不知所措。一旁的姚珊姗父母看着他们几个人尴尬的表情，一头雾水。
“小刘，你跟这胖护士认识啊？”姚父问。
“哦，不认识，不对，认识认识，是同学，很多年没见了。”刘俊涛支支吾吾地回答。
“什么同学不同学？”姚母在一边催促道：“我说这小护士办事怎么不利索啊！给我女儿快点把血压给量了啊！还有我女儿刀口痛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谁没做过剖腹产手术，就你女儿精贵啊。”孟妤婷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愣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向懦弱的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喂，你怎么说话呢？”姚母顿时火冒三丈，平时当惯了领导的她，更加受不了别人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投诉你！”
“问你女儿姚珊姗啊，我叫什么名字！或者问你女婿也行。是吧，刘俊涛？”孟妤婷冷冷地说。
林思卉在一边不说话，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孟妤婷跟刘俊涛肯定离婚了，难怪最近很少听到她提自己婆家的事，问她也是敷衍几句而已，现在算是明白了。
刘俊涛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你是谁？”姚父警惕地看着孟妤婷：“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爸，妈，别去跟她一般见识。”姚珊姗用微弱地声音说：“我要转院，我不喜欢这里。”
“跟我一般见识？”孟妤婷不禁怒火中烧：“姚珊姗，你躺在这里我一点都不同情！当初我刚生完孩子同样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却已经怀了刘俊涛的孩子，我还居然被蒙在鼓里！难怪刘俊涛那个时候对我不管不问！我一个人月子里怎么挺过来的你知道吗？我剖腹产手术刚回家第一天我就自己硬撑着起来洗奶瓶，冲奶粉，擦身，拎水盆！我产后第二个月就被刘俊涛逼着离婚，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这点痛算什么？报应，你们这是报应.......”
“孟妤婷！”刘俊涛慌忙拽着她就往病房外拖，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她滚出这个病房，不要再乱说话！
孟妤婷犟着不肯走，她现在正是热血沸腾，有一堆话想说呢！
一旁的姚父，姚母和林思卉听得目瞪口呆。
“刘俊涛，儿子梦破灭了吧？”孟妤婷已经豁出去了：“这就是你们奸夫□□的报应！还有姚珊姗，你破坏别人家庭，你有今天，是你活该！”
“请你出去！”姚母忍无可忍指着孟妤婷说：“我女儿需要休息！”
“哼！先回去把你女儿给教育好吧，别整天学会勾引人家老公！”孟妤婷砰地一声把房门给关上。
姚父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姚母被气得够呛，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像演电视剧似的！这刘俊涛不是未婚吗？怎么还有个前妻？
孟妤婷讲的很过瘾，她管姚珊姗是局长的侄女还是市长的侄女，就算是省长的，她今天也是不吐不快。她一肚子的气憋了半年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诚然，姚珊姗目前的情况是值得同情的，可是这能怪谁呢？这个孩子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他的父母硬生生地给了他这样一个结局！
话说回来，孟妤婷这气是出了，可是她跟刘俊涛离婚的事自然在整个科传的沸沸扬扬，连有些病人都听说了，孟妤婷知道又是林思卉那个“林八卦”给她传出去的，她通常以看别人的笑话为生活乐趣。
姚珊姗下午就立刻要求转院了，姚母在出院之前找过孟妤婷，想了解事情整个经过，孟妤婷当然实话实说，毫无隐瞒，包括他们两个人在她产假期间在外非法同居的事，还有，刘俊涛这个花花公子的“纯情往事”。刘俊涛最后怎么样，孟妤婷也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姚珊姗前脚刚走，李护士长后脚就风风火火地找到孟妤婷，直接批评她不该把个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孟妤婷当时非常想回她一句，你如果碰到破坏你家庭的小三你试试你能淡定得了么，我是凡人不是圣人！
姚珊姗转院走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痛苦的神情，这是林思卉告诉孟妤婷的。她说姚珊姗身体情况非常不好。作为女人，孟妤婷打心底也不想为难她，她也不知道上午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可是一想到姚珊姗肚子里被引掉的孩子，孟妤婷反而觉得很心痛，她也是个母亲，她非常能够理解孩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面临这样的结局，换谁都很难受得了！从这一点来说，她很同情姚珊姗，可是，她对她的恨，早已远远超过了同情，在她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的理智已经被仇恨给占领了。
孟妤婷听医生说，姚珊姗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子。
“哎，9个月了，孩子可怜，大人也痛苦。”一位年轻的女医生说。
在妇科呆了这几年，堕胎，引产她见得太多了，以前她还只是觉得这样对女人身体不好。直到后来她见过了成型甚至原本能够存活的死胎，因为各种原因被引产，当然大部分都是发育方面的问题。可是很多女人或许不知道，引产的话，母亲痛苦，孩子更是如此，那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原本在母亲的子宫里甜甜地睡着，或者顽皮地吮着手指，翻着跟头，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剂药水，身体甚至被大卸几块，残缺不全地拖出子宫，他们是何等地痛苦。自从做了妈妈，孟妤婷最见不得，听不得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很心疼。如果是孩子发育问题而只能终止妊娠还可以理解，可是全国还有很多很多地方，重男轻女！因为是女孩，怀孕到中期甚至后期了，就把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给活生生地扼杀掉，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杀人！她不禁想起了她在一个医生的博客里看到这样一个故事：我是一名妇产科医生，我在这个偏僻小县城的医院工作10年了，在这个小县城我们医院算是最大的，而我，就在这10年期间，残害了无数条原本健康的小生命，看清楚了，是健康的！直到那一年，我帮一个孕妇引产一个7个月不到的胎儿，那个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个女人已经有2个女儿了，她婆家想要个儿子，为了完成夫家的心愿，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坚决要求引产，她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在为了一群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那天，她生下一个已经死掉的女婴，当看到这个孩子的一刹那，我愣住了，内心深深地被震撼了。只见那个女婴双手紧握，手指上早已长出薄薄的指甲，可是因为太痛苦，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层层指甲却深深地嵌进了她的肉里，这个孩子在去世的那一刻该是有多痛啊！我哭了，在场的医生眼睛都红了。从那以后，我脱去了白大褂，辞去了医生的工作。再后来，我以前医院的同事告诉我，1年后，那个女人又引产掉了一个6个月的女婴，而就是那一次，她突然大出血，子宫被摘除了，她的丈夫和婆婆在得知她要摘除子宫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拔腿就走。
这就是女人的可悲之处，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错，生不出儿子那也是女人的错。
每每想起这个故事，孟妤婷的眼圈就红了，此刻，再联想到姚珊姗的情况，孟妤婷突然想到了四个字：因果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