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奇迹遇见神迹》keeranyu

3、三，邮件

　　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年的最后一天了，马上就会迎来我在这房间第十六年的生活。
　　但是，清晨的一封邮件却打破了我的思绪。那是自我有感觉以来收到的第一封邮件。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称它为邮件，大概是我的大脑主观地给予它的名字吧。
　　当我阅读完它时，我甚至还感觉到一丝眩晕。以致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了整个小时。随后才茫然地关上电源。
　　我拿着一杯热咖啡站到窗前。
　　多少年我用尽方法想逃出这空间，多少年我在失去希望后用尽方法自杀，多少年我尝试去了解自己？
　　但过了那么久，我还是一事无成。甚至连了结自己生命也做不到。
　　我甚至已经感觉到窗外海风的吹拂，那沙滩诱人的触感，海水清凉的感觉。不过，始终隔着一层屏障。我曾经发疯地捶打它，不断地找东西扔它，可怜它还没有一丝裂痕。
　　但今天，那邮件却给予了我十五年的希望。
　　“安藤，
　　说起来你在那狭小的空间也即将第十六年了，或者在新的一年你会有很多愿望。但我相信，你一定和往常一样有着同一个愿望：离开。
　　我们发觉，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你的自由。实际上，你应和常人一样。但不同的是，你没有一个正常的生活过程，没有一个正常的背景。就是说，你有自由，但没有一个真实的自由。
　　你可以选择离开，还是持续现状，但不论是哪一个选择，你的自由度还是一样，只不过前者比较人道罢了。
　　想好你的选择，然后给予我答复。
　　Kira”
　　还未曾读完时，我已紧张得手心出汗，连我自己也未曾发觉自己离开的愿望原来已经那么剧烈，但它又实实在在生根于我心。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清楚我的处境和我的想法。不过，这邮件给我的震惊度早已超过我醒来时发觉自己要在这房间生存的时候了。
　　但是，我并不明白他们所说的自由度，就在我苦思冥想到黄昏的时候，我就发觉自己应该要放手一搏了。
　　我重新打开电源，在回复的空白页上打上两个字：离开。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原来被判决死刑的罪犯又突然间被释放了一样。
　　然后，我一整晚躺在偌大的床上，没有合眼。电脑屏幕那刺眼的白光使漆黑的房间有了一点儿的光明。我靠在床边远远地望着电脑屏幕，就像在黑暗中发现了光明的出口那般。
　　我垂下头来，苦笑。
　　原来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了解过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容貌都不知道是如何。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腿，按照比例来看，我似乎有一米七了。不知道在外边的世界看来，我是否算标准？
　　几乎整晚都在为那即将到来的自由感到兴奋，这是在日后的我看来是十分幼稚的。
　　“滴，滴，滴。”当我听到声响后，几乎马上扑到工作桌上。那时新邮件的提示声。听似普通的声音，却触动了我千千万万的神经。
　　“安藤，
　　我相信你不会后悔，在十六年的第一天——今天。今晚你将会获得你所有的自由，在踏上午时的那一刻起。
　　Kira”
　　流体一般的物质从我眼眶流出，划过我的脸庞。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真切地感觉到充满我内心的喜悦。那是一份难以言喻的感觉，它可以填满我心中原来的空洞。
　　我从那不到一百字的邮件中体会到了我全部的喜悦，我喜欢上了这封带给我自由的邮件。它洗脱了我原来的荒凉和单调感。让我真切地感觉到了我内心的温暖。
　　喜悦过后，我开始考虑我的身份。
　　我究竟是一样怎样的存在？
　　是普通的生物？寄生体？
　　还是一种有敏感触觉的机器？
　　我不知道。
　　我盘脚坐在玻璃窗前。昨晚的一夜未眠并没有使我感到疲劳。平日，每当我心中有重大的决定或极度的不安时，总会在玻璃窗前眺望远处的景色，诉说心中所想。
　　一望无际的大海似乎永远都那么深沉，使人触摸不透它是善，是恶。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一个切实的定义。
　　但此刻被喜悦和迷惘同时包围的我，却喜欢它那份深沉，一个天生的生命体。相比之下，我就连自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我呆望着远处，足足望了一天。自太阳从西边落下为止，夜色开始袭来。
　　时间的靠近使我既喜悦又害怕。喜悦，自己终于可以走出束缚。害怕，当我踏出后可能会后悔。
　　不过无论想法如何，时间总会流走，命运总会到来。
　　我感到了一丝不安。

作者有话说

　　@keer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