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师父》飞絮小院

5、第 5 章

　　吃过饭,章曾恺他们还要再练一会儿，左永柔自然跟着。几个人早就准备好了，回学校把乐器拿上，就去了那个旧工厂。
　　章曾恺他们一到便开始练习，左永柔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男孩的声音虽然略略有些青涩，不过嗓子还是不错的。等一首歌唱完，左永柔伸手鼓掌。那边几人也要休息一会儿。小文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支竹竿，便说：“这是箫？怎么这么细吧？也没见你吹它。”
　　“只能找到这么粗的竹子啦，这东西又买不到好的。”左永柔不满的皱了皱眉，转向章曾恺，“你想听吗？”
　　阿诚立刻鼓掌起哄，带起大家一片欢呼声。左永柔微微一笑，站起来，将箫的吹口凑到嘴边，纤细的十指轻轻搭在按孔上，之后，一支悠远而又深沉的曲子便流出来，厂房里一下就安静了。
　　开始，只是雪山上清晨的一缕霞光，刚刚从山的那一边冒出头来，好像是一条粉红色的丝线。随后仿佛一眨眼的时间，太阳便露出了一半，霎时染得群山红透，无暇白玉立刻变成鲜艳夺目的红宝石，每一粒雪晶仿佛都成了炫目的彩霞，闪耀着热烈的光芒，映得连蔚蓝的天空都失了色彩......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朝霞的艳丽渐渐退去，日光恢复了平日闪亮的白，此时的雪山重新恢复了平日的冷漠高贵，仿佛从未有过那番艳丽,又好像是洗尽铅华的清丽纯美。太阳渐渐升高，忽然间，狂风骤起，天地变色，暴风中的雪山渐渐融入雪雾之中，它如同发怒的魔鬼，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杀气，逼得人不敢正视，胆战心惊......一直到风住雪停，金乌西坠，雪山才露出她的真颜——暴风雪后的雪山，呈现出一种颓废的艳丽，仿佛清晨时的鲜妍，却又多了一分风华，即使被夜色吞没，也无法掩却这样的瑰丽……
　　一曲完毕，几人还在静静的回味，没有一个人出声。而左永柔，她左手持着青箫，右手却背在身后，紧紧地攥着拳头。
　　刚刚这曲，起初不过是回想起了阴山上的雪景，随意吹奏，谁知竟然勾起前尘往事：师门中的的快乐纯美，师父离世的心如死灰，下山抗虏的豪迈风发，被师兄背叛的愤怒癫狂，还有，至死方悟的悔恨，与不舍……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心在何方，只觉得心如刀绞，一滴泪不由得从眼角滑下来，落在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厂房中分外清晰。
　　左永柔忙伸手去擦泪。她向来不在人前落泪，更何况这几个人里面还有自己新收的的徒弟！
　　忽然，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呼吸不由一滞——自己太大意了，竟然这么近才听见。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健步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人。这几个灰衣人脚下有力，呼吸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而领头的男人一身黑色对襟马褂，头上戴着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手杖。他看了自己手中的箫一眼，说：“小姑娘，刚刚那是什么曲子？”
　　左永柔皱着眉，说：“我听来的，并不知道叫什么。”
　　那人听了，拿眼睛上下扫了她几眼，也不戳破，只是笑着说：“那就请小姑娘给起个名字吧。”
　　左永柔看他一眼，就明白此人颇有造诣，又听了一阵子了，听出来这是即兴之曲。只是她并不在意被看穿，只是说：“没曲子，有名字又有什么用。”
　　那人也看得出她十分高傲，又不愿多事，只好转移了目标：“你这支箫，要多少钱才肯相让？”
　　左永柔听他这样说，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箫，又看看他。最后她说：“你看着给吧！”
　　那人听了，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又向身后的人伸手，接过来另一沓，两沓叠起来递给她。左永柔也不数，随手装在口袋里，随手擦了擦吹口，便将箫递给了他。他接过来，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后后，弹指敲了敲，只听见声音清脆而不干涩，明显是一件非凡的乐器。他看左永柔伸手一副“请便”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又拿出来一张名片：“小友若还有乐器要出手，尽管来找老夫。”
　　左永柔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看他还在伸着手，便接了那张小纸片，随手扔给章曾恺。那人见状也不恼，转身便走了。而一旁的几个男孩儿，已经看傻了。
　　那人走后，阿诚第一个回过神来：“看看看看，那是多少钱！”
　　左永柔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他一把抢过去，一连数了三遍：“287块！竟然有287块！左小柔！你发大财了！”
　　章曾恺皱着眉把那一沓钞票抢过来，还给她。这时候一个人一月挣上500块就已经很不错了，287块，对于这样一个小女孩来说，不啻于一笔巨款。他忍了忍，最后还是说出来：“不许乱花！”
　　左永柔本来情绪有些低落，经他们这么一闹，倒缓回来不少。这会儿听见他这样说，不由又起了戏谑之心：“乖徒弟这么快就担心起师父来了？既然这样，师父今晚就教你一手！”
　　阿诚听了大笑，挤眉弄眼的冲着章曾恺作怪，暗示他今晚有艳福了。却见他恼怒地揪着头发——这下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夜。
　　章曾恺回到住处，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他无奈的又一次回头求饶：“你玩够了就回家吧！大小姐！”
　　左永柔玩着自己的辫梢，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牙：“偏不！”
　　章曾恺大为烦恼，自己开了门，往床上一倒，再不管这丫头要做什么怪，自顾自的睡了。
　　他睡了一会儿，忽然从梦中惊醒，睁眼却看到旁边一个黑影，鬼魅一般的伏在床头。他吓得几乎尖叫，坐起来刚要跑，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是我！”
　　章曾恺听出来是左永柔的声音，不由喘了口气：“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吓人很好玩啊？！”
　　左永柔却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拍拍手，站了起来：“开始练功吧！”
　　章曾恺一怔，泄气的躺回床上：“大小姐！你白天闹就算了，怎么连晚上都不放过我啊！我求你了行不行啊！”
　　左永柔笑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挑眉：“要不你主动点儿，要不就让我先收拾了你再说！”
　　章曾恺拿被子蒙了头，不理她。结果她也不生气，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把他从床上拽下来。章曾恺还来不及抱怨，便感到一股微凉的感觉从对方掌中传过来，从手掌心开始，循着胳膊向上走。他吓了一跳，想要挣开，却不料自己的手心像是黏在了对方的手指上一样，怎么也分不开。不仅如此，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能动了！
　　这凉的，究竟是什么？章曾恺忍不住想。他感觉到那股凉意在全身上下走了一圈后，又回到原点，接着又从掌心开始——这一次，不再是微微的凉意，而是一种渐渐加深的冰冷。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凉的，在鼻子下面凝结成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最后成为一层冰，盖住了自己的嘴唇和下巴。
　　难道她要害死我？他心里越来越恐惧，越来越凄凉。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又一点点的麻木，连感觉也消失掉了。他心头忽然浮出了一个念头：我就要死了吧？
　　他绝望了。
　　好像过了许久，久到他几乎没有了感觉，而仅存的意识，却在那股冰冷的的引导下，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荡。他看到自己的血液在体内奔流，看见那股淡蓝色的寒气穿过血管，贴着自己的骨头走了一阵儿，越过一根肌腱，随后进入到一根几乎透明的细线里。在这根线里走了一段时间后，那股淡蓝色缓缓地过渡到淡青色，攀着那道细线，慢慢爬满了全身，接着越爬越快，越爬越快，最后竟然融合成一片交织的网，猛地一闪，在自己体内绽出一片炫目的光，之后那光凝固下来，沉淀为一点点的浅青色的粉末，粘在体内那些细线上。
　　这一瞬间，他再也不觉得寒冷，反而十分的舒服。
　　从未有过的舒服。
　　他轻轻睁开眼，天已经亮了。自己身上还挂着些冷冰冰的液体，可左永柔却不在了。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章曾恺扯过毛巾，去浴室冲了个澡，洗掉身上那些冷冰冰还带着些微酸气味的液体，换了身衣服出来，却看见左永柔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碗：“今天是第一天，所以饭还是我做，以后按规矩，就该让你做了。”
　　章曾恺觉得莫名其妙，这丫头折腾了自己一宿，竟然还没完？！
　　“我没空跟你玩儿，该回家回家去！”
　　左永柔见他这样说，竟然没生气：“昨夜我传你内功，你自然就是我门弟子，我的徒儿。师父有事，弟子自当服其劳。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说着，她把碗放在桌子上，“吃吧，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好东西！”
　　章曾恺瞪了她一阵儿，发现她好像是没收到信号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由泄气的坐下，拿起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不冷不热，味道淡淡的，不过吃下去倒是舒服，多吃了几口，很快一碗饭就见底了。他忍不住又盛了一碗，在厨房里端着碗就吃完了。最后一碗连着一碗，竟然把一锅粥都吃光了！
　　章曾恺抹抹嘴，这才想起来那个小丫头恐怕还没吃呢。他莫名觉得有点儿羞赧，急忙到客厅叫她，却发现那丫头已经走了，只有桌子上留着一张纸。
　　“难道是生气了，留书出走了？”章曾恺吓了一大跳，伸手拣起那张纸，一看，原来是那做粥的菜谱。
　　“竟然还想让我做饭？！”章曾恺顿时气得二佛升天，将菜谱团成一团，丢到一边，自己重重的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坐起来，从墙角捡起刚刚丢掉的纸团，展平放在一边。

　　竟然有了一个收藏？！好高兴！好高兴！......(无限循环中......随即带来无限鄙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