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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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九方七干脆地答应了邀请。
有些时候你总会做些蠢事，尽管你明白那是愚蠢的，你心里有个声音会大声喝斥你的选择，可你宁愿当个不明事理的傻帽也要坚持做出错误的答案。
因为你放不下。
所以，就算女人说：“如果答应，你面临的是九死一生。如果拒绝，你的死亡率只有百分之十。”她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个或许错误的选择。
她很久以前就有觉悟。
九方七望着前方，孙姓老者温和地朝她缓慢点头。而吴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温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卷卷的眼睫毛像扑扇的蝶翼。
她很久以前就在想，若她这样的人单单只是为了活着而活下去，那么她不如去死。
九方七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的笑容让她放弃了活下去的更大几率，九方七心想。可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不认识作者。她希望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永远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不问来历，不问出生，仅仅只询问了一个名字，仅仅只是一句与邀请相似的话。九方七加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体，已成了铁板钉钉上的事儿。
孙爷爷的视线离开了九方七，投到窗外——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洞罢了。但是那里好像有什么宝物吸引着他的视线，他怔然地望着，陷入沉思。
九方七知道，这儿已经没她的事儿了。
“你先休息吧，晚饭时我将你介绍给大家。”
待孙爷爷服下调好的药剂后，吴七松了口气，眉目间最后一点紧张的神色也不翼而飞。她收拾着有点杂乱的医药箱，伸出左手示意九方七。
九方七尴尬地瞄了一被纱布缠住的小腿：“麻烦你了。”
她现在确实有点吃不消。
“不会，你现在还不适合过度运动。”吴七轻手轻脚挽住她，庞大的医药箱与娇小的身躯成强烈的反差。
她自信地皱了皱鼻子，说：“别小看我哟，我对自己的力气也很有自信的。”
“咳，那拜托你了。”
话音一落，相视一笑。
“我们大概有四百多人，其中三百二十四个是普通人。”走在路上，吴七也没忘记为九方七介绍团队的基本状况，“十九个能力者，加上你就满二十个了。练体能力者三位，能量系的能力者有十七位，但是主攻医疗方面的就只有我一人。”
九方七下意识的发问：“那剩下的？”
“是孙爷爷的部下，现在只剩下四十多位军人。”吴七眼神黯淡下去，声音越来越小，“我的能力不足，没有挽救回他们的性命。”
吴七看起来相当自责。
九方七哑然，连忙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呢？”
吴七闻言摇头，意识到九方七体贴地转移了话题，重新拾起微笑。
“南方的某个城市里。这个世界都已经被丧尸包围了。”她透过洞口望向干燥火热的太阳，眼底也像是有一团火苗在燃烧，道：“只要能活下去，往哪儿去都一样。”
她说话声音又渐渐低了下来，好像被某个不知名鬼魂拉进了未知的世界。九方七看见她进入了发神状态，简直就像突然陷入了某种自我世界中。她的声音变得微弱。安静走了一会后，突然非常唐突地说：
“其实没有必要担心。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活着，我们活在当下，那么就还有明天。”她重复了一遍，“我们还有明天。”
九方七看了她一眼，慢慢笑了。
“你说得对。”
九方七扫视了一眼楼下还在玩闹的孩子们，说：“你们已经做得很好。”
等她们到了九方七的房间，吴七将她搀扶到床上坐好，匆匆嘱咐了几句后很快便离开了。
“医疗人员不够？”九方七欠了欠身，用手抠了一把地面的泥土，又捏又搓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她思考着，“普通的泥土，难以想象是能力者建造的临时基地。”
女人说：“你的选择让这篇文看上去更像是热血少年漫画了，现在流行的可不是这种题材。”
“……”
吴七并非是忙着去治疗其他人。
少女顺着刚才领着九方七走过的路，穿过阴凉的走廊，再次进入了孙姓老者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较宽敞，然而相较于正常的房间还是太挤了。
“没有异常？”
“听口音是南方人，名叫——”吴七顿了顿，“九方七。应该没有用假名。她的基本三观很正常，看起来神经方面没有问题。如果一个神经病盘算着：‘我要使自己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要掩藏住我吃人的欲望，还要赞同这些蠢货的观点使她们放下戒心。’这种可能性若真的存在，我不可能感应不到。”
她俏皮地眨眨眼。
“是吗，”孙老爷子说，“以防万一，你再观察两天。”
老爷子似乎不想进一步谈论这个话题。他的视线重新投向了洞口外，然后说：“如果没有遗漏掉什么，就停止试探。”
屋子里不是很亮堂，九方七轻瞥了一眼屋外的天空。这天气热得，天空上连点缀的云也没有一朵，可见老天爷的绣艺还未修到家，不懂得陪衬的艺术。
“你做出了很愚蠢的选择。”
女音絮絮叨叨已有半晌，九方七不得不认为她早已忘了原本目的改为找茬了。
“我做什么为什么老是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九方七说，“我只能说一个人如果一直是为了让别人开心而活着，那么生活就完全没意义了。”
“读者会厌烦的，他们不会关心给你开挂的是谁，他们唯独只关心你怎么开的挂和开了什么挂。你难道不能为我考虑一下？我很难圆过去！”
九方七笑了笑。
“我知道我做出的是什么选择。初来乍到就一头热加入了这个团队，不清楚是否强大，也不了解这些人真实的性情，更别提对未来作何打算。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呢，不合逻辑对吗？真的要我回答，那就是绷带。我并不介意思想上阴谋论一点。可就算她真的是故意做给我看，有一种感觉也逐渐形成了。有人会认为我这个人没用，但在看见她用珍惜的物品给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使用后，我就有了这样的感觉——感动。”
她一直听吴七提着明天、明天……
“我感觉你好像对于我笔下的这个世界有怨念。”
九方七不笑了，她皱了皱眉。
“我到现在为止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感。”她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撇过头，不去看头顶的对话框，“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怨念。”
“为人类建一座美丽的天空之城，华丽的金色囚笼。将她们放进去吃好喝好，舒适地享福一辈子——这样你就不会暗地里指责我对他们残忍么？”
“这都是从该死的丧尸开始的，”九方七说，“它们让这个世界变成了地狱。我现在所面临的也好不了多少。都是死亡。死亡。死亡。看看他们的笑脸！连他们下一刻是否还能露出笑容都不敢保证，心惊胆战，所有人都提着胆子战战磕磕活着，不敢放松警惕。我得保持体力，可丧尸们是感觉不到疲惫的。不过鉴于现在连孩子都不会说一些幼稚的话了，”她轻松地接着说，“我确实对这个世界感到怨念，这个世界天天都在上演地狱！”
下方平地上，顽皮的孩子嬉笑做着鬼脸，追在后方的妇人骂骂咧咧，手高高举在半空中。另一个孩子捂着脸哇哇大哭，扑进另一个妇女的怀里。突然，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无端摔倒在平地上，结果也嚎啕大哭起来。妇女又气又笑地追上他，把孩子捞进怀里，却是不打了。
九方七通过洞口目睹了这一切，发出一阵短促的刺耳笑声。
“……”
“故事必须有合理性。这是一篇末日文。若写丧尸们蒸发消失，大家又平安生活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
“你明白吗，九方七。”
这只不过是一圈新的生物链罢了。
九方七迷惑地皱眉，忽然流泪。
她伸手去擦拭泪水，可液体滴落的速度太快，她的动作顿时显得有些慌乱。
“吴七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你说七号？”
九方七啊了一声，她依旧转头望向天空，眼神空虚：“那，她充当的是什么角色呢？”九方七转头，满怀希望地看了看对话框，“主角？充当辅助的主要配角？”
短暂的沉默。
“一个星期以后，这个小团队会与一群狡黠的初生智力的丧尸团遭遇，无法反抗，全军覆没——他们是引出这些新品种的炮灰。”
所有的阳光在一瞬间沉入地壳，世界一下子静默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