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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壹(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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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小姐?”铁木夺看见半凡,想了会开口说道。
半凡一惊这才注意到马上的人是铁木夺,忙拉着得珠要跪道:“夺皇子殿下。”
铁木夺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同袁家小姐是亲戚,我早该想到了。”
得珠听闻这个大将军就是平日里听闻赫赫有名,杀了自己无数同胞的铁木夺不由面色一沉,轻甩开半凡的手,站直了腰板,冷冷看着铁木夺。
铁木夺并不计较得珠的无礼,反倒赞赏地看了眼得珠,笑道:“原来你们中原人中还是有些有骨气的。”
得珠没有言语提着篮子就转身离开。半凡匆匆向铁木夺致了歉意起身去追赶得珠。
笛舍见两人走远了,低声向铁木夺问道:“将军这人真的不杀了?”
铁木夺道:“先带回营中,明日便是父王的大寿,少杀一人为父王积福。”
半凡小跑追赶上得珠,道:“得珠,你走慢些。你是怎么了?”
得珠道:“他杀了我们南朝无数无辜的百姓,害的许多人流离失所,痛失亲人,我没有办法向他行礼。”
半凡苦闷道:“得珠,可他是席皇子的亲兄长。”
得珠凝眉,转头问道:“我听说不久席皇子也会上战场是吗?”
半凡先点了点头紧接着忙摇了摇头,而后垂下头又轻点了点。
得珠难受撇开头快步往前走。
半凡紧紧跟上道:“难道你也会生席皇子的气吗?战争的事情又不能受我们左右,谁也不喜欢战争,我们不喜欢,席皇子也不喜欢,我想甚至是夺皇子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你又为什么老要把民族恩怨加在我们身上呢?”
得珠辨道:“半凡,我不是生气,我真的不是生气,我只是做不到向铁木王卑躬屈膝。你如果要说我是生气不如说我是无奈和难受。”
“可你的表现,样子分明是在生气!”半凡气道,“历来就征战不断,爹都说征服的私欲是人难以改的弱点,从前,南朝人也没少欺凌我们游牧民族,将我们赶到寸草不生的荒原上,他们也对我们进行过征战和掠杀。弱肉强食是自然的事情,如果我们总在冤冤相报,那才是战争的源头!我们何不放下这些,谁能给我们带来安定和富饶我们就好好享受眼前的生活,何必追究计较谁是哪个民族呢?”
得珠恼道:“我说了,我真的不是生气,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人都是有根有血脉,我爱我的国家和故乡又有什么错呢?”
半凡拽住要走的得珠,道:“你没有错,可你要是将战争的错怪罪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错!”
得珠再无心争吵,抽出手,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维护席皇子,我并没有说他什么,席皇子是个敦厚可爱的人,我什么都还不曾说过他,我求你了,半凡,不要再这样说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半凡听得珠软了话语了,松开手,微笑道:“好吧,得珠。但你要答应我,静完之后,你就要恢复过来,不许再愁眉苦脸的。”
得珠乏力地笑了笑,接过半凡手中的香烛独身往父亲的孤冢去。
从坡上下来已是黄昏,远远得珠就看见辉凡骑着马而来。
“得珠妹妹!”辉凡挥手喊道。
得珠跑下山坡,笑着看辉凡驱马走近。
“天都要黑了你还没有回,我便来寻你了,快上马吧。”辉凡将手递于得珠笑道。
辉凡拽得珠坐在身后,掉转马头回家。
夕阳怀抱中的草原特别温柔,牛羊们都悠悠回家了,隐约还有些歌声在回荡,旷野上的炊烟最是让人着迷,得珠轻叹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辉凡问道。
得珠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
辉凡笑道:“我却知道为什么。早上市集上的事情我都听半凡说了。得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虽然从小在草原长大,但你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你不像我和半凡有一半的血统是属于这个草原的,你的根你的亲人都在中原。更何况如今你的亲人正生活在战乱中,任谁都是于心不忍的。”
得珠低头,哽咽道:“哥哥,我真的好想回家,我好想我娘。”
辉凡停下马,回身揽住得珠的肩头,道:“哥哥明白,你从小就离开父母背井离乡,心中无时不是想着回去的。但你现在回去不是以身犯险,不是辜负了你爹娘当年送走你时忍痛下的决定吗?”
得珠默然抹着眼泪,辉凡低叹一声,接着道:“得珠妹妹,很多事情我们都无可奈何,你年纪还小,不要那么忧愁,应该像半凡一样无忧无虑。凡事都会好的,你放心。你爹娘一生妙手仁心,救人无数定会有好报的。”
得珠低应了声,手不自觉地抠着篮子,内心依旧感伤难平。辉凡怜惜这个年幼早知世的妹妹,本想劝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却终是不忍说出口,轻拥住她低低又是一声叹。
第二日,是铁木王的大寿。
一早得珠就被经过的马蹄声吵醒,紧接着是号角声。得珠披衣而出只见帐篷前不知道何时列了队,袁青等人已然穿戴好迎接铁木夺和铁木席下马。
得珠看了眼忙就避回帐篷去。
铁木席下马,笑道:“今日天气很好,一早我便和兄长去操练了。回去的途中,兄长说许久没有见到袁师父了,我们便过来看看。”
袁青闻言说道:“夺皇子实在是抬举我了。”
铁木夺笑道:“袁大人,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尊师重教是应该的。今日是父王的大寿,夺特地来请袁大人一家都同去赴宴的。”
辉凡看了眼铁木夺,心里有些担忧他是来寻得珠的。果然不出所料,铁木夺眼风瞄见躲进帐篷里的得珠,接着道:“昨日我在市集上碰见袁小姐和袁小姐的妹妹,原来袁大人家中还有客人都不曾听大人提起过。”
袁青忙道:“皇子说的是在下的侄女,在下这个侄女生性孤僻喜静且小孩子家的,我一直怕她不懂规矩,所以都不曾带她进宫过。”
铁木夺道:“不妨,昨日我见到大人的侄女了,颇有正义感有骨气,父皇听闻也十分欣赏便让我今日来请大人带上她一起赴宴。况且到处走动走动,对孩子的成长都是有利的,大人说是吗?”
袁青为难再三,倒是露露在袖底轻拍了拍袁青的手背,然后一步上前道:“谢过陛下和皇子的厚爱,今日我们一定带得珠一起去赴宴。”
铁木夺满意点了点头,信步踱到得珠帐前道:“不知道可否现在就先请得珠姑娘出来,我们好再认识认识。”
得珠一惊看着自己的光脚退到床边。
“这——”袁青迟疑。
半凡走到得珠帐前挡在铁木夺跟前,抬头道:“夺皇子,得珠现在肯定才起来,得珠是姑娘家,在他们中原,男子是不能随便看姑娘的,更何况得珠还没有梳妆打扮呢,衣衫不整的。平时这时候她甚至不会让我进账去,我们怎么能请她出来呢。请皇子见谅,一会我们到宫里给皇子请安道歉去。”
铁木席笑道:“半凡说的是,兄长。我也听闻他们中原姑娘很避讳这个,我们还是走吧,再不走,得珠该觉得我们铁木族都是野蛮人了。”
铁木夺笑了声却听不出笑意,在帐外故作了一揖说道:“那我真的是失礼了。得珠姑娘年幼就如此知礼,我真是唐突了。”
里头的得珠站着没有吱声听着铁木夺朗声说走,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露露像往常一般替得珠梳理好头发,笑着望着得珠满意点了点头道:“你是头一次进宫,到时候只要跟紧半凡就好了,不用怕,有什么事我们都在。”
得珠微笑点了点头喝完了羊奶就被等在一边焦急的半凡给拽了起来往外跑。
“太好了,得珠,”半凡高兴地和得珠去牵马,说道,“我多希望你能同我一起进宫去的,宫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有秋千,你知道吗?你们中原有人玩秋千吗?”
得珠笑道:“当然有。我家院子里就有个秋千,不过那也是叔叔那会来我家时给我做的。我听说秋千就是从你们这儿传到我们中原的。”
半凡笑道:“那今日我们一定要去荡秋千,我荡得可高了!你荡的好吗,得珠?”
得珠抿嘴摇了摇头,半凡道:“不要紧,那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