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来自故乡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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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清晨，艾琳娜收到了回信。
以赛亚的信很厚，但删减掉那些语法复杂的关怀和思念后，实际内容也所剩无几，大部分内容都是在絮叨“艾琳娜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相比之下，斯佩多的信则简短许多，除了对威尼斯的向往，还有让艾琳娜颇为惊讶的事情：他在信中提及柯德丽和卡扎罗，说二人已经订婚。
因为卡扎罗的父亲病危，而他临终前的遗嘱，就是看到他的儿子订婚。
所以柯德丽的父亲打着这样的旗号，逼着女儿和卡扎罗订婚。
“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的意愿，却被过世的父亲的遗嘱所限——戏剧里的桥段发生在现实里，难以想象的荒诞。”年轻军官在信中写到，丝毫不掩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天艾琳娜对着信怔了很久，心里……很复杂。
柯德丽……
“草率的婚姻少美满”——她依稀记得尚且年幼，柯德丽对她如此说过，然而时到如今，反倒是柯德丽如此轻率的订了婚。她很担忧，却又想竭力说服自己，柯德丽或许会得到幸福……然而想起那日铂金色长发的少女淡漠的神情，便心里一窒。
或许这就是本该既定的命运？不，这样的说法太可笑。但是身为贵族，这样的婚姻，却是司空常见的，便是连艾琳娜，也无法对柯德丽说出比“他配不上你”更多的话……
只有斯佩多，如此认真的说出，这是场可笑的事情。
多么可笑啊。
艾琳娜很想写信给柯德丽，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思来想去，写下的只有干巴巴的寒暄——
心情烦闷，埃琳娜决定出去走走。
圣马可广场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埃琳娜眼尖的看到朝利雨月正在吹奏他的笛子。这位来自东方的旅者坦言自己囊中不足，因而近日都在卖艺。但埃琳娜看他实在不像个穷人，他坦荡的样子比谁都要从容。
此刻已经有一圈的人在围观了，大家都很安静，默默聆听着曲音。埃琳娜忽而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穿着长袖的少年，一头白发很是醒目。
埃琳娜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了，事实上，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呆在这座广场很久了，他很少和别人交谈，大部分时间都在聆听那些街头演奏家们的音乐。
一曲终了，白发的少年很快离开了。埃琳娜迎上朝利雨月，调侃他：“我刚才看到有个红发的美人看了你好久！”
朝利雨月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爽朗：“很高兴她欣赏在下的演奏！”
埃琳娜知道他没往那方面去想，这个异国的旅人，心里只有他的音乐，几乎连本身都要遗忘。埃琳娜看他爱惜的擦拭心爱的乐器，那样的珍惜仿佛面对的是恋人。
“说起来，这样赚的钱，真的能维持生活吗？”埃琳娜数着朝利雨月的财产，算来算去得出的结果都是否定，他的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他的笛子了吧！埃琳娜有时候都为这位朋友担忧。
但朝利雨月本人却并不在意，他活的简单，过得也舒服，钱从来都是缺了去赚，赚不到就拮据一阵子。或许这就是街头艺人的姿态？那种对音乐的热情让艾琳娜肃然起敬。
下午的时间朝利雨月依然用是表演，艾琳娜闲着无事便准备去教堂逛一逛。而这时那个白头发的少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抱着把吉他，对朝利雨月报了个曲名。
这是要即兴和奏？
艾琳娜看着少年和朝利雨月两个人开始演奏起来，吉他的声音略显浑厚，而笛子则悠长而婉转，二者搭配起来格外动人。当演奏结束时，周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你叫什么名字？”
朝利雨月问道，白发的少年含糊了一句，声音低哑，让人分不清是“K”还是“J”的发音。
“阿枷？”艾琳娜尝试着发音，少年点了点头，表示正确。
这位不爱说话的阿枷少年很快就和两人混熟，尤其是朝利雨月，二人搭档起来在街头表演，很快享誉这条街。
而阿枷多才多艺，几乎什么乐器都信手拈来，艾琳娜曾经囧囧有神的看到他拿着些空碟子空杯子敲出一段优美的旋律。
“你难道什么乐器都会吗？”艾琳娜有时候逗他，而阿枷总会一脸困惑的点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问他。
其实就是艾琳娜想看他无辜的表情，特别特别的好玩。
而随着时间流逝，阿枷少年和朝利雨月这对组合渐渐在威尼斯打出了名号，也有不少人发现了阿枷少年的好玩之处。
这天表演结束的早，几个经常来的人便起哄，拉着他们说要去喝一杯。等到了酒吧，又起哄让阿枷大杯啤酒的干，一点都不在乎阿枷那张未成年的脸。
而阿枷少年沉默着……一杯一杯干了。
本想看人家小孩的囧态，最后反而个个被抬出去，艾琳娜拉着有点喝多的朝利雨月，悄声问阿枷：“你没事吧？”
那么些个大男人，口口声声“千杯不醉”，最后却被小孩子干掉了……艾琳娜看了眼抱着笛子傻笑的朝利雨月，呜，有点不忍目睹啊。
阿枷淡定摇头，吐出一句：“不如一杯伏特加。”
阿枷的咬字不清是长时间不交流的缘故，这些日子被那些来来往往的怪阿姨怪大叔们逗久了，也就逐渐好起来。艾琳娜看着阿枷的白发和高鼻梁，心里越发肯定他是一只来自俄国的小白熊。
就是不知道这么能喝是天生还是后天在那冰天雪地里灌出来的。
因为那些个酒鬼的耽误，回去时天已经黑了，阿枷有事先走，艾琳娜便带朝利雨月回家——总不能让这个酒鬼露宿街头吧？
“好重……”艾琳娜嘀咕，和朝利雨月打商量，“不如这样吧，我把你笛子带回家，你在街上睡吧？反正你最值钱的就是笛子了……”
朝利雨月当然不会有回答，而艾琳娜也不会真把他摔在这了。好不容易快到家，然而几条黑影却在这时冒了出来。
说了什么自然不用想，打劫，交钱，不然就大家都懂的。
艾琳娜有点紧张的拖着朝利雨月后退——不知道这时候把他丢到水道里会不会安全点？
唔，还有他的笛子要保护好……
正乱想着，打劫的其中一人忽然扑了过来，艾琳娜没什么打架的本事，但有打架的工具，立刻推开朝利雨月拔出枪，然而——
淡淡风声带过，刚才的醉鬼先生威风凛凛的持笛而立，把那个人打趴了。艾琳娜心道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结果下一秒，刚才的英雄就躺地上当狗熊了。
……埃琳娜囧的要死，和对面的几位先生面面相觑。
许久不见狗熊先生有动作，几个男人大胆起来，朝艾琳娜包围过去。见此，艾琳娜立刻对准他们开了几枪，然而喝了几杯酒，视野又太过昏暗，不是打空，就是偏了要害。
然后艾琳娜就被愤怒的男人一把推搡在地，虽然心里懊悔，但艾琳娜还是很镇定，这里离家不远，听见枪声，海丽安一定会出来查看。到时……
“啪！”
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黑头发的少女干净利落的把人踢倒，气定神闲的样子是分外帅气。她看了眼朝利雨月皱皱眉，把手伸给艾琳娜。
“起来。”
艾琳娜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站起来时才发现少女有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灰蓝眼眸，当她站在那里，颇有一股逼人魄力。
艾琳娜发觉她们见过。
“艾琳娜小姐！”红发的小女仆抱着枪跑过来，一把眼泪都擦在艾琳娜衣服上了。摸摸头表示安抚，艾琳娜让她拖着还在睡的朝利雨月，然后朝少女表示谢意。
“感谢您的帮助，我是艾琳娜。”
“埃尔斯佩斯。”她扫了眼看起来怯懦的红发小姑娘，那几个地上的人，此刻已然没了呼吸，他们的要害，在埃尔斯佩斯动手时，被人开枪射中。
就是这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女仆做的？
名为埃尔斯佩斯的少女没有再开口，转身消失在无际的夜里，干脆利落仿佛只是路过。埃琳娜摸摸海丽安的脑袋，她看起来很茫然。
“走吧亲爱的，把这个醉鬼安顿好，我们还有尸体要处理呢。”
第二□□利雨月先生抱着脑袋醒来了。
第一句话就是：“在下再也不和阿枷喝酒了”，艾琳娜看他那副壮烈的样子，再回忆昨天大堆的酒瓶……
“你说的没错。”艾琳娜赞同道，把海丽安给他熬的汤递去。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的朝利雨月总算缓了口气，这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在下喝醉后没给你添麻烦吧？”
“你不知道吗？”艾琳娜假装惊讶的看着他，诚实的异国友人摇摇头表示以前都很节制从不喝醉……于是艾琳娜微笑了。
她不准备说“昨天晚上你大发神威但是很遗憾只有几秒”，既然不记得，那就不提吧。但是她同样也不打算放过这么一个调侃的机会。
“你很好，没有吐，没有说胡话。”眼见着朝利雨月小小松口气，艾琳娜继续说道，“不过你抱着你的笛子一直在傻笑，恨不得要向它求婚。”
一口气噎住没喘上来，朝利雨月良久无奈笑开：“还好是笛子，幸好在下没随便向一个女士……唔，或者一个男士求婚。”
艾琳娜笑得捂起肚子。
同样是喝酒，朝利雨月到下午还趴在窗户上犯傻，然而阿枷却已经神色如常的来拜访。白发少年这回抱着手风琴，更加有种俄国气息。
“嗨阿枷，要不要吃饼干？”艾琳娜拿着海丽安烤的饼干递过去，结果没几分钟后就看着阿枷把空盘子递回来了。觉得对这个少年还是不要太在意细节的好，艾琳娜问他：“昨天晚上，路上安全吧？”
阿枷想了想：“路上有只小猫盘在我腿上不放。”他露出笑容来，“前天捡了只小猫，昨天急着回去就是忘了给它喂牛奶了，昨天又捡了一只，它们相处的很好。”
……这还真是急事啊。
艾琳娜拍拍他的脑袋，白色头发蓬松又柔软。阿枷调整了下手风琴，然后拉起了一首异国气息的歌。
“这是什么？”
“不知道，以前听人弹过。”
手风琴悠长磁性的声音有种触动人心的魅力，艾琳娜和朝利雨月听得入迷。等阿枷结束，朝利雨月一把拉住他兴冲冲的往外走：“我们去广场！”
这个家伙……艾琳娜无奈又好笑，只有跟上去。
广场今天人依然很多，美妙的乐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种动人的氛围。阿枷拉着手风琴用低低的声音唱着什么，艾琳娜听不懂，却仿佛能通过这悠长的曲调里，触碰到那真实的感情。
然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合唱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最后汇聚，在手风琴的声音里，渐渐升高，又渐渐沉下去……
那是让人屏息的声音，让人无声忆起内心中最美好的声音……艾琳娜看到有几个唱歌的人泪流满面——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个冰天雪地的国度？
而那个时候，艾琳娜又想起了什么呢？
阿枷神色淡淡，一直唱到最后。当这首歌结束时，之前跟着唱的几人拥上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高大的俄国人爽朗的笑着，脸上还有没擦掉的眼泪，但是下一句，就让人心里的感动全部消失了，“我们去喝酒吧！”
……难道这时候不该是十分感动的时候么？
一群大白熊带着小白熊不知道从那买来了一大堆的伏特加，嗅了嗅味艾琳娜就坚决拒绝了“来啊喝一口啊”的邀请。才从宿醉恢复的朝利雨月同样摸着鼻子摇摇头，这么大堆的伏特加……会死人的吧？
然后，就在艾琳娜“阿枷不会被灌醉吧”这样的担心里，小白熊从一堆大白熊的“尸体”里凯旋归来，淡定的背起他的手风琴。
“我先回去了。”阿枷说，有点腼腆的样子，“我又忘了添牛奶了。”
去吧去吧。
艾琳娜挥挥手，然后开始思考，这么一堆人……该怎么处理？
丢街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来自故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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