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我的青春觉醒方式果然有问题》葵子酱

3、第三个觉醒方式：等待之花与蛰伏之树

　　“诶诶老王，这个是什么意思？”
　　“……”
　　“你告诉我嘛，什么叫官方逼死同人？”
　　“……”
　　“哈哈哈有人叫你出来版聊耶，我帮你回一个吧。”
　　“……”
　　“还有还有……”
　　“闭嘴！”

　　王俊凯最近特别头疼。
　　自从不小心给王源展示了可以在某弹幕网站追新番之后，这货好像完全停不下来了。
　　每次到自己家来再也不要求开电视看小火车了，直奔电脑，轻车熟路得让王俊凯这个死宅都直摇头，连王俊凯的妈妈对这小子的问候语都由“源子又来玩啦”变成“源子又来看动画片儿啦”。王俊凯大部分时间在做作业，时不时做完作业就坐他旁边吐吐槽，小部分时间吐槽角色，大部分时间吐槽他。
　　论弹幕的危险性。
　　当然，还远不止于此。
　　之前没这意识，现在简直忧国忧民啊。王俊凯想。
　　某天，端着水杯捧着零食的王俊凯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功课，百无聊赖地往他旁边一坐，正打算瞅瞅这家伙又在看什么无聊的节目时，发现屏幕上赫然播放着熟悉的画面，王俊凯差点没一口水把自己呛死。
　　这不是……
　　这不是天杀的第六集吗！
　　他在一边咳得生无可恋，王源扭过头来，抬起手轻轻拍他的背，一脸无辜地问：“你怎么了？”
　　“……不是，那个，”王俊凯手忙脚乱扯过一张纸巾，指着屏幕道：“你看这个干嘛？”
　　“哦，我看你收藏了，然后我新番也看完了，就……”
　　王俊凯一头黑线，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还收藏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时又想不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只想抓起鼠标关掉视频。
　　“喂喂你干嘛？”王源眼疾手快地夺过鼠标：“咱们一起看看呗，我想了解下大家的看法。”
　　王俊凯义正词严：“有什么好看的，看着自己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不觉得别扭吗？”
　　王源看了看屏幕里白白嫩嫩恍若有天使光环的自己，歪着头说：“不觉得啊。”
　　“……”王俊凯有点儿词穷：“你也太自恋了。”
　　谁知王源耸耸肩，继而用剧里那种特别勾引特别二逼的眼神对他放了放电：“就是这么自恋。”
　　王俊凯彻底没脾气了。
　　在王源的怂恿和撒娇下，一脸气儿不顺的王俊凯终于妥协地陪他看了起来，整个过程如坐针毡，生怕屏幕里出现什么土霸强抢村花啊霸道学长爱上我之类的诡异弹幕。还好王源似乎真的只关注了自己的演技和表现，并没对这些表达出多大的兴趣。
　　王俊凯此时出现了半大少年特有的矛盾心情，那就是，又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些许失望。
　　当然，这时候的他压根儿不知道那失望源于何处。他只是格外想懂，却不想深究。
　　就这样陪他看了几分钟，到短剧结束王源唱那首《蒲公英的约定》即将唱到某句的时候，王俊凯终于忍不住地按了暂停。
　　王源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看什么看啊，”王俊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行了，就看到这里，后面都是你唱歌了，没什么好看的。”
　　“你又知道？”王源不乐意了：“我想看后面的花絮。”
　　“……我看过了，后面不好看。”
　　王源八百年难得一见地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为什么你能看我不能看？”
　　“……”王俊凯简直想给自己掌嘴。
　　“我要看。”
　　“不行。”
　　“我要看我要看！”王源开始无差别耍赖撒娇攻势：“给我看嘛小凯，凯哥，凯爷，凯攻……唔唔唔……”
　　王俊凯差点以为自己幻听，手一抖直接把人嘴给捂上了。
　　“你、你说什么？！”
　　王源被他捂着说不了话，眨眨大眼睛：“嗯？”
　　王俊凯觉得自己手心里和脸上都有点儿热：“咳……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嗯……”王源从他手里撤出来，一五一十道：“我说凯哥，凯爷，还有凯……”
　　“行了行了！”王俊凯猛地一嗓子打断他，明明是自己问的，此时又有些羞于听第二遍。
　　关键是……
　　“你在哪儿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王俊凯劈头盖脸地问。
　　王源一头雾水：“啊？”
　　“网上那都是别人开玩笑的，你别去看，也别……跟着乱叫。”
　　王源特别无语：“你说我在哪儿看的，还不是你收藏了一些写着‘凯源’的视频，我就……唔唔唔……”
　　“行了别说了！”面红耳赤的王俊凯再次猛地一嗓子打断他，语气里还有种恼羞成怒：“我那是好奇……靠！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从那以后，王俊凯开始在意起一些事情。
　　比如，他突然很想知道王源对于“这些事情”的看法。
　　虽然还是少不经事的年纪，但对于近期蹿红的事实也是有所了解的。而大家总免不了把他俩放在一起说，很萌，很帅，很有爱，很般配。
　　即使公司有意过滤掉过分暧昧的信息，网民王俊凯还是没漏掉一丁半点。起初他也是不习惯的，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熟得二五八万的实在不懂大家在鸡血什么。后来他发现王源这小子尤其没心没肺，俩人还是打来打去不亦乐乎，他也就宽心了。再后来他知道男子偶像团体有一种手段叫做组CP，对这件事就更懒得去琢磨了爱啥啥吧。
　　可是最近，又久违地抓心挠肺了起来。
　　王俊凯习惯了对王源的爱护和纵容，他很难说清自己对王源到底是什么感情。十五岁的男生，生命中重要的人除了父母，大概也就是几个“玩得来”的朋友。
　　而王源在这其中的地位似乎又更高一些，因为除了朋友这一日常的概念，他还参与了自己另一部分的人生，比如共同奋斗的现在，比如不知前路的未来。他们一起从虎头虎脑的小屁孩儿长成受人追捧的少年偶像，见证了彼此的蜕变和成长。
　　对于王俊凯来说，“情同手足”远比“情投意合”来得更早。

　　王俊凯下课后赶到练习室，拉开门，王源正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从他有点湿润的鬓角来看，大概已经自己跳了一会儿了。
　　由于自己今年要中考的缘故，两人的练习时间错开了不少，千玺就更不用说了，常年错开，当然，游刃有余的舞蹈担当也并不担心广播体操组会因此超越自己。
　　王俊凯见王源翻了个身，心里嘀咕了一声这小子又无视自己说过的话，运动过后躺地上，多脏啊。进门的时候却还是轻手轻脚，生怕把人弄醒。
　　王俊凯把书包放到一边，想了想，拿出手机耳机和一本教材，走回王源身边坐下。
　　下午六点多，夕阳暖暖的光渗进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反射在舞蹈室的镜子里。
　　王俊凯抬起头。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有点疲惫，上了一天的课，下午还打了篮球，脑门儿还冒着汗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但即使这样，他依然洋溢着少年独有的、蓬勃的朝气，一天一天，从相貌到气质，越来越出挑得让人移不开眼。
　　王俊凯微微偏头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王源。
　　这家伙好像天生就自带治愈力似的，让人看到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怪阿姨们要叫他“小天使”了。
　　王俊凯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了小虎牙。笑到一半被自己恶心到，又僵硬地转回来，塞上耳机，捧着书哗啦哗啦翻了两页。
　　耳机里，周杰伦开始唱《蒲公英的约定》。
　　王源听到了动静，支起脑袋眯缝着眼睛瞧了他两眼，似乎在辨认这人是谁，然后就着纠结的睡姿在地毯上爬了两步，爬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精准地把自己的脑袋砸在王俊凯大腿上，又睡了过去。
　　“……”王俊凯低头审视着多出来的这颗脑袋，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还说等我练习呢，自己在这儿睡得昏天黑地。”
　　“等你好久……”王源迷迷糊糊地：“我都自己跳好几遍了，累死了。”
　　“那你怎么不回去睡。”
　　“我这不是……”王源打了个哈欠：“在等你嘛。”
　　王俊凯看着他都困了：“等我过来给你当枕头吗。”
　　王源全程闭着眼睛在说话，这会儿彻底没了回应，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脸上打下一小块阴影。王俊凯揉他脑袋：“源子。”
　　“嗯……”
　　“咱们回去吧。”
　　“嗯……”
　　“源儿，”王俊凯放下书，双手把他撑起来轻轻晃了晃：“走吧，我送你回去。”
　　王源东倒西歪的，歪到王俊凯肩膀上，嘟囔着：“再让我睡会儿，你再看会儿书。”
　　王俊凯说：“你呀。”
　　正准备专心温习今天的知识点，王源突然伸手扯下自己一边的耳机转而塞到他自己耳朵里。
　　王俊凯来不及反应，周杰伦已经唱到了最后一句——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王俊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镜子里的王源也在看他。
　　他枕在自己肩膀上，两人靠在一起，戴着同一副耳机。
　　王俊凯听见王源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在耳边：“你怎么不下个我唱的版本？”
　　“……”王俊凯实话实说：“他唱得比你有感情。”
　　“我唱得也有感情，不信你听——”
　　王源看着镜子里有点茫然的王俊凯，唱道：“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他眼神清亮，微微蹙眉，神态中几分认真几分忧伤，倒像是真的懂了歌词。
　　“好听吗？”王源问。
　　“好听。”王俊凯由衷地赞美他：“我一直觉得你唱歌好听。”
　　“我不知道。”
　　“什么？”
　　王源的下巴随着说话在他肩膀上一戳一戳的：“最后一句，我不知道。”
　　王俊凯的反射弧在这一瞬间突然失灵了，反应了好几秒，猛地直起身子，心慌意乱地看着王源。
　　“网上都说小孩子不懂这些，没有经历，怎么可能唱出感情。我一点儿都不想被小看。我试着去感受了，一句一句地去理解，‘一起长大’，‘一起旅行’，‘很多的梦在等待着进行’，这些我们都有过啊我怎么会不懂，可是最后一句……”王源静静地看着他，大大的瞳仁儿里有他的影子：“小凯，我不知道了。”
　　他说小凯，我不知道了。像在求助一样。
　　橙黄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也只比你大一岁而已，虽然我希望你一直都这样依赖我。我想走在你前面，想比你早一点了解这个世界，一点点也没关系，手忙脚乱也没关系，就像偷偷开夜车准备第二天的小测验一样，提前背好所有问题的答案，抄完所有的小抄，这样你就会一直觉得我很厉害。
　　可是这个问题，好像没有在任何一张小抄里。
　　那一刻的王俊凯大概被什么牛鬼蛇神魔障了，愣愣地看着他。他很想开一个叫做上帝视角的东西，看看王源小小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跟自己一样乱成一锅粥吗。
　　活了十五年的王俊凯，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胸闷，什么叫气短，什么叫憋得慌，什么又叫……
　　怦然心动。
　　一大堆陌生又微妙的感受一股脑儿地充斥在他胸腔里难以纾解，于是他做了一件多年后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
　　他向前倾身，抬手轻轻拨开王源的刘海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王俊凯笑起来：“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
　　不着痕迹地融入任何气氛和场景，乖巧柔顺得像只小猫，王源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此。吐槽担当王俊凯曾表示，说这么好听，明明是反应慢而已。
　　他并未质疑王俊凯刚刚对自己的举动，即使那是他第一次亲他，他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在他的意识里，很多事是只能和王俊凯做的，王俊凯是不可反抗的，反抗王俊凯会遭到打击报复和更进一步的蹂躏，所以面对王俊凯，王源形成了一套独特的反应机制。
　　久而久之，这好像变成了一个顺理成章的习惯。
　　牵手、搂肩、讲悄悄话……所有亲密的举动，换人之后都是不成立的命题。
　　“怎么办呢。”王俊凯重复了一遍，也颇有点苦恼的样子：“我现在也不知道，也许过几年就懂了。”
　　“过几年？”
　　“两三年？四五年？”王俊凯像个大哥哥一样开导他。
　　王源好像根本没听进去，语气里有点迫不及待：“我想快点长大。”
　　王俊凯笑了：“我也是。”

　　“走吧，回家吧。”
　　“你今天都没练，还说指导我呢。”￣ヘ￣
　　“……是谁睡在我腿上让我练不成？” _
　　“啊？谁啊？”
　　“再给我装？”
　　“谢谢学长课业繁重还给我开小灶！”王源从善如流见风使舵的本领见长，作死的方式也日趋多样化：“虽然你跳得也不好……哎呀不要掐我……要死要死要死……”
　　两个人打闹着一路走远。

　　充满矛盾与变数的青春，复杂得让人头疼，又甜蜜得让人憧憬，在它觉醒之前——
　　于漠然的时光中，我们一起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