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歌》困觅

1、时光是个圈

　　你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人，有的人会陪着你，而有的人会离去。陪伴你的你要珍惜，但如果他们离去，也不要怨恨，他们总会在有限的岁月中教会你一些事情，比如宋琛教我的，就是如何去爱。我感谢我在那样一段时光中遇见了他，即使后来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的生命，但你要知道，对于冬天来说，一点阳光都是最温暖的存在。

　　初三毕业的盛夏，阳光好大，他扶着单车，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树下。我曾经听许多的人同我说过，白衬衫的少年是有多纯粹多让人喜欢，我未信过，可他却让我相信了。仅这一眼，就让他住在了我的心里。

　　之后再一次遇见他是高一开学，我惊讶地发现他就坐在前座，我正暗自思索如何搭话，他却突然转过头来，拿起我桌子上的笔记本看了两眼，之后就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对我说：“原来你叫秦初啊，我是宋琛，特深沉的那个琛字。”我默默地记下了他的名字，宋琛，真是一个好名字。

　　再后来的后来，与他熟识，他告诉我，他很喜欢那种安静写文字的女生。我知道，他说的就是邻班的班长，我无法阻止，因为我没资格。所以我只好改变自己，一点点朝他的心里走去，到现在我喜欢上了写东西，也走上了作家这条路，可是他却不在了。

　　几天前高中老师打来电话，说是学校举办了校友会，邀请我去参加。事实上，每年我都会接到这样一个电话，但我从来没去过，我的高中记忆里除了宋琛几乎没有别的，我不去，只是因为那一个个面孔都陌生不过。但唯独今年，我非去不可，只是因为一个并不确切的消息——宋琛会去。

　　本来几年过去我不该再有任何感受，但不知为何，我想见见他。

　　去吧，秦初。我对自己说。校友会的时间快到了，随意找了套衣服出来，下楼去。坐上计程车，窗外光景变换，一点点地靠近学校，我甚至已经可以望见那座红瓦的教学楼屋顶。读完大学后我选择回到这个城市，也许心里就是存在着这样一份侥幸吧，能够再次遇见宋琛，问问他离开的缘由，问问他如果一切回到过去，我再勇敢一点，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秦初？”还未迈进学校，恍惚中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去，面前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高中毕业差不多五年，面前的人几乎没有变，跟高中那时，除了多了几分成熟以外，一模一样。是的，宋琛喜欢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女生，那个邻班的班长梁素素。

　　以前同她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也是因为如此当宋琛一脸认真地告诉我他喜欢梁素素的时候我才会那样尴尬，张皇失措。“今天宋琛会来，你……”梁素素见我没有说话，迟疑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没事，我早不喜欢他了。”我笑着对她说，她在这里面是最无辜的，她的善良，在那段时光里也给予我不少的鼓励与温暖。

　　梁素素没有再接着说了，她总是这样，也许这也是宋琛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她真的什么都好，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也一样。“我们进去吧，回班上看看，我也好几年没回来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我们学校的校友会呢。”梁素素恬淡地笑，拉着我的胳膊带我走进校园。

　　再回来这里，往日种种浮现在脑海中，宋琛，我曾经爱的那么深，就算我说我不再喜欢他，怕是连我自己都不会信吧。梁素素在耳边轻声说着这几年囱５谋浠词顾馕迥旮静辉谡獗撸戳私獾那宄胨啾龋揖拖缘貌畹迷读恕Ｒ捕裕核厮卣庋呐樱羰俏奕讼不叮遣牌婀职伞

　　我与秦素素从高一的楼层走到高三的，终于找见了些从前的同学，梁素素很开心地想要拉着他们去叙旧，但却又看了看我。我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于是便回了一句：“没事，我就随便逛逛，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丢不了。”

　　梁素素笑骂了我一句，跟着她从前的闺蜜们到一旁去了。陆陆续续有些以前的同学跟我打招呼，我能记起来的却没有几个。三年的高中生活，我所记得的片段并不多。

　　“阿初。”正准备进教室看看时，身后蓦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不需要回头，我自然知道是谁来了。之前在计程车上，我思索了无数幅再次相遇的画面，我以为的淡定自如，在他的面前，却终是无用，土崩瓦解。

　　“宋琛，好久不见。”我闭上眼睛，没有转过头去，我不敢，也不愿意。我害怕，惶恐，不安，我能感受得到与他的距离，虽只有几米，却如同隔了上亿万光年。他是我逃不开的牢，从初见时就把我关在里面，于是我再也出不去。

　　身后人轻笑：“五年不见，怎么这么生疏了，连回过头来看看老朋友都不行了吗？”

　　“是啊，五年了，宋琛。”我鼓足勇气回头望去，他一脸笑意盈盈，一身白衬衫，与当初一点儿没变，还是那样一种我看不懂、悟不透的干净。但宋琛，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牢，我都要出去的啊，过去只能是过去，我终究必须往前走。“我都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五年了，那么，这么些年来，你还好吗？”

　　宋琛眼角笑意更浓：“阿初，你就是这么对你的老朋友的啊。我过的还不错，你呢？五年没见你，变漂亮不少啊，有男朋友了没。”

　　我一时竟然哑口无言，我没办法开口，没办法告诉他我过的不好，因为没有他，我过的一点也不好。时光是个圈，我在这头，宋琛在那头，兜兜转转，总是会遇见。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陪我走走吧，算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的请求，你会答应的吧。”宋琛的语气很肯定，以他对我的了解，我不会拒绝他。而且，我真的也不会拒绝。或许是我天生卑微，面对他的任何要求，我都无法拒绝，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改也改不掉了。

　　“秦初，别和他走。”梁素素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边，抓住了我的手，“别和他走。”她的眼神里都是认真，我知道她不是因为宋琛是她曾经的追求者而阻止我，而是真的为我着想。但是啊，梁素素，因为你是被爱的那个人，所以你永远无法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你拒绝不了他的要求——哪怕你已经与他分开好久。

　　“只是走走而已，不会有事。”我掰开她的手，不敢与她对视。

　　“秦初，别毁了自己，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何必总是被一个宋琛牵着走。你说过的，你已经不喜欢他了。”梁素素在我耳边小声说。作为一个好友，她不想我已经浪费了三年之后，再浪费一个三年。人生又能有几个三年呢？

　　望了望对面依旧笑若春风的宋琛，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不喜欢他，可我爱他。”

　　我走到宋琛的面前，抬起头来看他，笑了笑说：“宋琛，我们走吧。”

　　“秦初，你就不能看一看别人吗！”梁素素的声音越来越远，我不敢再听。素素，谢谢你，可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