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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缘灭 ...


  •   立言再回老宅时,已是一年之后。他可以拄着手杖走路,只是走得很慢,说话也是慢悠悠的,再不复当年的凌厉。

      回老宅的一路上,坐在立言身旁若有所思的林黛,都没怎么和开车的温成易说话。

      如今,立德已成了温氏的主导,还有罗晴辅佐,温氏重新蒸蒸日上。

      成易功成身退,成了半个闲人,多了时间照顾立言,也由此与林黛重新有了交集。

      两个人再次见面,没有太多尴尬,反而感慨良多,当日她分手分得决绝,他放手放得干脆。经过这一番大变故后,也都懂得了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只可惜阴差阳错,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车子进入长安镇,经过了长安中学,立言转头望向窗外,目不转睛。

      林黛见此,对成易说道,“成易,带立言回学校看看吧。”

      温成易在路旁停下了车,“林黛,你陪立言去走走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林黛扶立言下了车,小心翼翼过了马路,走到了长安中学的大门前,立言抬头望着校门上的牌匾,轻声说道,“这还是爸当年留下的字。”

      林黛点头道,“长安中学百年校庆时,换了题字,选来选去还是选了温校长这幅。”

      “爸一辈子光明磊落,唯独亏欠了大伯和大姑,还有……欧阳。”

      林黛见立言神情萧索,上前轻轻扶住了他,“立言,都过去了,别想了。”

      立言没再说话,他缓缓走进校园。时隔多年,熟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包括自己。不同的是,学校越建越新,人越活越老。

      最后,立言独自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发了许久的呆,直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旁,“温立言?”

      立言闻声抬起头,只见来者穿着运动衣,体育老师模样,他满眼惊喜地说道,“真的是你?”

      “你是?”

      “我是薛峰啊。我们同级不同班,你们温氏三兄弟当年赫赫有名,堪称传奇人物。”

      立言对薛峰没什么印象,听他提起当年往事,亦是神情恍惚。

      “立功和立德还好吗?”

      “好。”立言笑着答完,就拿起手杖,准备离开。

      “当年,立功和欧阳也算旗鼓相当,只可惜那一架没打起来,不知谁更胜一筹。我前几天见到欧阳,还与他说,他与你一样,也只是笑。”

      “你说什么?”立言转头看向薛峰,一脸惊愕。

      薛峰笑道,“说来也巧,欧阳也坐在你这个位置,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他说他回来看望父母……”

      立言一把拉住了薛峰的胳膊,“他何时来的?有没有说要待几天?”

      薛峰愣了一下,回想后方才答道,“就前天,他好像马上要走,我本还想和他好好聚聚,可他说以后还有机会。”

      立言心急如焚之下,连喊林黛的名字,站在看台高处的林黛听了,急忙跑了下来。

      “林黛,回老宅,快!”

      温成易得知立言的发现后,表情也格外凝重,一路开得飞快,不多时就到了老宅。

      如今留守老宅的人,是立功,他随温成书长住在此。

      罗晴与立德不时回来,但每次停留时间都很短。

      温成书与温成诗当年的那段往事,随着欧阳的“离开”,大白天下。

      被蒙蔽多年的罗晴,心情格外复杂,她找温成诗长谈过一次,此后再未相见。

      温成诗没有解释,也没有道歉,她坐在罗晴面前,面容憔悴,与温成书一样一夜白头。

      “无论你想问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温成诗沉默许久,才说了一句话。

      罗晴的眼圈,瞬时红了,这句话温成书也对她说过,她说不清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全身麻木。

      “即使孩子被送了人,你也不肯离开老宅,就为了留在他身边?”罗晴哽咽不止,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温成诗没有回答,良久之后,方才轻轻点头。

      她仿佛全然看不到罗晴的悲愤,平静地说道,“小时候,成书就爱趴在我背上喊姐姐,他是我最喜欢的弟弟。长大后,他就不喊我了,每次看到我都绕着走,但一见到我和成礼说话,就对我们莫名发火。

      时间长了,我有点懂他了,也想躲开他。可老宅就那么大,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躲也躲不开,断也断不了……

      你们俩是相亲认识的,没见几面就决定结婚,父母都觉得家境贫寒的你配不上他,让我去找他谈谈,看他到底怎样想。那天,我硬着头皮去了他住的东院,再没走出来过……”

      罗晴泪眼模糊,心痛至极,她不知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恨,可她知道,温成诗也是个可怜人。

      “他对我说,若是父母不同意,我们就殉情。我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欠温家的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清。

      当时,成礼就住在成书对屋,家中也唯有他知道我们的事。我求成礼帮我,他为我找了工作。我离开了老宅,也下定决心把自己嫁了。我刚订婚不久,你们就结婚了。

      成书从此就对成礼心怀芥蒂,再到成礼抱走欧阳,成书就更无法原谅成礼,可我却知道成礼心里有多苦,是我害得他们兄弟失和。”

      罗晴取出手帕,用力拭泪,“如果成书当年告诉我实情,我不会嫁给他。”

      温成诗摇头道,“你会的,因为他是成书啊。你为温家付出的,一点也不比我少,你能给成书的,我都给不了。”

      罗晴苦笑道,“你们在我眼皮底下藕断丝连,我却浑然不知,还从心底同情你,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无论如何,都是你赢了。”

      温成诗长叹一声,“没有输赢,所有人都是输家。”

      此后,罗晴就与温成书分了居,立德苦劝无果,也只能接受这一现实。立功陪着温成书回了老宅,深居简出。

      这日天气晴朗,温度宜人,温成书站在长案前写字,只是拿着毛笔的手一直在抖。

      “爸,累了就歇歇。”坐在一旁的立功见状,连忙递出手中削好的苹果,温成书却只是摇头。

      “我听到你大姑的脚步声了,快去开门。”

      立功闻言,马上摇头,“我可没听着,一定是你听错了。”

      “让你去,你就去!”温成书双目一瞪,手抖得更厉害。

      “真是人越老脾气越大,你还有力气抬脚踹我?”

      立功一边做着鬼脸,一边走到老宅门口,刚一开门,脸色却不由一变。

      站在门口的成易与林黛,见立功愣在原地,对视一眼,也转头看向了身后。

      立言站在不远处,抬头望着那棵盛开的紫玉兰,目光深远,兀自出神。

      温成书见温成易带温立言回来,很是高兴,与成易聊个不停。

      林黛坐在一旁静静地听,许久之后才发现立言和立功均不见了踪影。

      立言与立功见面都没多说话,他们上次相见,还是在一年多前,立功在立言面前,抱走了温柔,如今再次相见,温柔却不知身在何方。

      立言见过大伯之后,就缓缓走去了东院,他站在院门口,望着温柔的房间,双眼湿润。

      时隔多年,她的房间仍是朴素静雅、一尘不染,小兔子端坐在书架上,带着永远不变的笑容。他把手杖放在一旁,轻轻拿起了它。

      当日,他快步走进东院时,小兔子已被他撕坏,他想也没想,随手把它扔在了她的门口。

      第二天一早,他一觉醒来,才回过味来,可就是把院子翻了个儿,也没找到它。不曾想真是被她拣了去,还把它恢复如初。

      立言对着小兔子出神时,立功尾随而至,他望着立言的背影,眼神复杂,“你现在身体如何?”

      立言闻言,缓缓放下了小兔子,他转过身,望着立功,轻声道,“立功,对不起。”

      立功负气般地笑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伤感,“你何时对不起我,真是奇怪。”

      “我躺了将近一年,想得最多的就是你,你真是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我不是来问你小柔的下落,只是想找到……”

      立功快步走到立言身旁,他拿起小兔子,紧紧攥在手中,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立言的话,“立言,这么久以来,我都很害怕。害怕你某一天醒来,问我小柔在哪儿。我想过告诉你,可无法做到。如果你真的可怜我,就不要问我……”

      立言许久没再说话,他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房间,双唇不住颤抖。

      立功转身走向了门口,临到门口,他回头说道,“随我去趟后山吧,一切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后山位于老宅北侧,海拔百米,占地十多公顷,立功当年就是在此受伤。

      简茹在遗书中坦承是自己伤害立功,却没有说出原因。斯人已去,再追根究底,也无意义,立言和温柔却是因此饱受坎坷。

      后山上皆是粉白相间的美丽樱花,堪称人间胜景,两个人的神情却都怅然若失。

      立言走得很是吃力,但立功始终没有回头,一路带着立言到了山顶。

      立功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凉亭说道,“那天,我就站在那里等小柔。”

      大汗淋漓的立言望向古香古色的凉亭,目光疑惑,“是小柔约你来?”

      立功点头道,“没错,但我不该来,她也不该来。”

      立言问道,“小柔究竟为何约你?”

      立功犹豫片刻,轻声道,“出事的那天下午,我和立德与长安中学的同学在镇上聚会。我在街上看到了小柔……”

      当日,未等聚会结束,立功已吐了数次。立德知晓立功情绪不对,唤来了立功的司机,嘱咐他先送立功回家。

      立功被立德搀进车里后,随即瘫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司机一路上开得小心翼翼,岂料立功于中途突然醒来,捂着嘴连喊停车。

      司机刚在一家生意红火的饭店门前停下车,立功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进去。

      不多时,立功去而复返,脸上沾满水珠,衣服也湿了大片,司机连忙拿出纸巾递给他,手却顿了一下。

      立功下意识回头望去,透过饭店的落地窗,他的目光一下就捕捉到了忙着上菜的温柔,她走得飞快,在人来人往的大堂中穿梭自如、熟练异常。

      立功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司机老刘一把拽住。

      “立功,你爸还等着你回家,走吧。”

      面对苦口婆心的刘叔,立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何况自那日逃离老宅之后,他就再没有任何脸面回去见温柔。说到底,他无法正视自己的炙热情感,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立功临上车前,再次回头,却发现温柔蓦地停住了脚步,而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简茹。

      立功见此,重重关上车门,老刘还欲劝解,立功却手一挥,老刘只得驾车离去。

      立功低头走进大堂,悄悄坐在角落里,视线始终不离温柔左右。

      “小柔,妈给你寄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出来打工?”

      “妈,你的钱是从哪里得来的,大伯那儿吗?”

      “你别管钱是谁的,妈只是不想让你吃苦。”简茹泪水涟涟,却无法得到女儿的谅解。

      温柔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妈,立言坚持为爸做手术的事情,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你给他提供了手术费?”

      立功握住茶杯的手,一直在抖,他也说不清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简茹哽咽着说道,“我难道不知道手术风险极大?怎么会去害成礼和立言?如果不是为了他们,我根本舍不得丢下你!”

      温柔眼中充满疑惑,“那大伯为何说是你给立言提供了手术费?”

      简茹闻言,登时恍然大悟,她望着温柔,双唇不住颤抖,“小柔,妈已是错了大半辈子,也不在乎多错一次。你千万不要像我这般软弱,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如果你真的喜欢立言,就拿着钱与立言离开这里。”

      简茹痛心疾首地说完,不顾温柔的阻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温柔站在原地,浑身麻木,就连满身酒气的温立功走到她身前,也毫无反应。

      “你们的话,我全听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温立功,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对她的厌恶视而不见,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硬拽着她出了大堂。

      走到街上,被风一吹,立功酒气上涌,又吐了起来。饶是如此,他仍没有放开温柔的手。

      温柔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看着立功搜肠刮肚地吐了一地。

      末了,立功再也吐不出来,他挺起身来,冷笑道,“老天有眼,我原还不信简姨害了二叔,如今人证俱全,你还怎么否认?”

      温柔冷若冰霜地说道,“我妈没有害过爸,从来没有。至于你怎么想,并不重要。”说罢,她再次用力推他,他身子一晃,摔倒在地,就此放开了手。

      “温柔,如果我把一切告诉立言,他还能接受你吗?”

      大步走远的温柔,听到立功的威胁,后背一僵。无论立功如何说,她和立言终是不可能了。

      那天晚上,他刚欲吻她,她却不顾一切地推开了他。

      他望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她读不懂、看不清,却五内俱焚,“立言,原谅我。”

      他没说话,快步走出了她的房间,此后再未与她说过话。

      她把母亲这一年来偷偷寄给她的钱,一笔一笔全记了下来,算到最后,她却发现这笔钱与大伯给母亲的钱数惊人的一致。

      这是否证明手术费根本不是母亲提供给立言的?可她还没找到机会向立言核实,因为立言根本不与她说话。

      那么,还有两种可能,一是母亲提供了手术费,但立言毫不知情。二是大伯为了劝阻立功,故意嫁祸母亲。

      这两种可能,温柔更倾向于第二种。因为立言亲口对她说过,手术费都是爷爷留下的钱,如果真有母亲资助,立言也没必要隐瞒。而母亲今天所说的话,更加证明了她的无辜。

      一想到此,温柔再难冷静,她回过头,望着眼中充满愤恨的立功,冷冷说道,“我有证据证明我妈是清白的。”

      立功摇头道,“别骗我了,我现在就去告诉立言。”

      温柔咬住嘴唇,神色不定。时至今日,她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她不想在立言心上再插一刀,她也无法容忍母亲蒙受不白之冤。

      “你去后山等我,我回老宅拿证据给你看。”

      立言听了立功的回忆,脸色青白,他颤声问道,“她约你来这儿只是为了证明简姨的清白?”

      立功站在亭子中央,沉默良久后,微微点头。

      “她拿了那本笔记给我看,不停解释,还说马上把钱还给我爸。我越听越烦,冲动之下,再次打了她。

      她瞪着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我从身后抱住她,嚎啕大哭……”

      立言双手紧握,他不该再对立功生气,可还是控制不住。

      “你何时想起来的?为何不早说?”

      立功转过身来,望着得知真相的立言,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从未忘记是谁推我下山,你会怎样做?”

      晚风再起,立言与立功四目相对,眼中均酸楚不堪。

      立功微闭双目,轻声说道,“当时,我只想把温柔永远留在身边,我想和她一起死。

      我挣着她向下跳时,简姨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其实我躲得开她,但我不想躲,我受够了。”

      立言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原谅过温柔,他不仅爱她,更加恨她,恨她移情别恋,恨她恩将仇报,更恨她狠心决绝。

      所以,即使在他们相依为命的岁月里,他也再未对她动过情。

      他早知万如意对他别有用心,却不加拒绝,因为他时刻在与自己的心魔较量,他想报复温柔,让她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大伯再次找到他,说立功醒了。他或许也能放下一切固执,重新接受她,但立功还是醒了。那么,就按既定的报复计划走下去,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不后悔。

      可惜天意弄人,机关算尽之后,他仍是一无所有。

      记忆深处的玉兰香,瞬间消散,他什么都留不住。

      “立功,小柔到底在哪儿?”

      “欧阳把她带走了,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戴着棒球帽的欧阳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惊醒了倚在他肩膀小憩的年轻女子。

      她睁开双眼,笑容甜美,“哥,你感冒了?”

      欧阳微笑道,“没事。”

      坐在欧阳另一旁的温成诗,目光中充满不舍,但还是轻声催促,“小欧,时间快到了,你和如意进去吧”。

      “妈,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欧阳看着分别多年的母亲,胸腔中似乎凝结了千言万语,却还是无法一诉衷肠。

      温成诗低下头,“我……没法离开老宅。”

      欧阳没再说话,只能默然点头。

      此时,机场中再次响起了登机通知,万如意兴冲冲地推着行李车走向了登机口,欧阳则望向了楼下的候机大厅,若有所思。

      温成诗见如意走远,才开口道,“小欧,你真的原谅如意了吗?”

      欧阳低声道,“不管怎么说,那晚都是如意救了我的命。我一定要带她接受更好的治疗,也只有她的精神恢复正常,我才能找到小柔。”

      温成诗心事重重地说道,“立功当日把温柔藏起来,对她隐瞒一切,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谁知道竟被如意发现了。

      她对立功说,知道你的下落,但只能告诉温柔,立功就让她进了门。结果,她对温柔说你死了,简茹死了,立言也死了。温柔根本承受不住。

      等立功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如意也因此疯了。”

      欧阳的眼圈红了又红,“妈,小柔真的走了吗?”

      温成诗侧过头,颤声答道,“她走了,别再想了。”

      温成诗送欧阳、万如意上了飞机后,打车回了老宅,途中与温成易的车不期而遇。她看清了坐在后座的立言与林黛,心中唏嘘不已。

      回到老宅时,温成书仍站在正堂之中写字,她轻轻走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写完。

      “回来时,我看到立言了。”

      未等说完,温成书就举手示意温成诗不要高声。

      温成诗再次压低声音,“立功还是想不开,没告诉立言?”

      温成书放下毛笔,走到了温成诗身前,他执住她的手,缓缓说道,“我的三个儿子,唯有立功最像我。”

      温成诗听了,一脸苦笑。她回首望向东院,怅然许久。

      静寂的房间中,再次发出一声轻响,伏在床底的立功,紧紧抱住了被他藏匿已久的温柔。

      他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柔,我就快死了,所以,再多陪我一天。”

      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她身旁,她闭上双眼,一颗珠泪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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