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Ⅰ之千娇百媚》箫紫陌

4、第 3 章 爱需要多少勇气

　　以深的求婚，让雅西猝不及防。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父亲，站在家门口，竟然连往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手指上那枚小小的钻戒，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耀眼的光晕，雅西轻轻抚摸着细细的指环，心底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不过是多了一枚戒指而已，感觉竟然如此的不一样。
　　是啊，一枚小小的戒指，轻而易举就将以深带进了她以后的人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多美的誓言。
　　以深的激动溢于言表，“你戴上了它，这辈子都不可以再反悔。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你给我的承诺。”
　　手上的戒指，或许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和父亲谈判的筹码。
　　一路走到屋里，却没有看见一个人，虽然过了午餐时间，但雅宁应该在家陪着母亲，萍姨和林妈也不在，人都去了哪里？
　　雅西正觉得纳闷，客厅的电话忽然响了。
　　听到她的声音，赵雅宁直嚷嚷起来：“赵雅西，你一个人大清早地干什么去了？出门怎么连个手机都不带？”
　　“宁宁，你在哪里？”
　　“你现在马上来医院，妈妈昏倒住院了。”雅宁顿了顿，放低声音提醒她，“你失踪了一个早上，来之前最好想好一个充分的理由应付爸爸。”
　　“……”
　　母亲昏倒了，雅西心乱如麻，她知道母亲身体不好，这阵子一定是为了她的事又伤了神。
　　在病房门口迟疑了很久，最后将食指上的戒指摘下放进了包里。
　　母亲一下就觉察到了开门声，看到她，唇边勉强地展露一丝笑容。
　　“妈。”
　　母亲一笑：“我只是血糖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不用担心。翰林，你先去忙，这里有小西和宁宁陪我就行了，小雅，你也和你爸爸一起回公司，等等输好了液，就让老冯送我回去。”
　　赵翰林看了一眼雅西，沉着脸回头安抚说：“崔医生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检查，今天你就好好输液，哪里也不许去。”
　　“翰林！”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你每次都这样，这一次我不会依你了。”
　　父亲站起身，离开之前又看了她一眼，可能是顾及到母亲的身体和情绪，最后还是放弃了质问她一早上“失踪”的事。

　　母亲是因为低血糖昏倒的，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下午的一觉也睡了大半天。
　　她和雅宁守在母亲床边，知道母亲觉轻，两个人也不敢说话。
　　雅宁心里藏不住事，忍不住小声问了她一句：“你去见吴以深了？”
　　见她不吭声，她又说：“姐，我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唯独这件事不能。我最后再帮你这一次，以后，你不许再见他。你在这里看着妈妈，我回家拿点东西。”
　　一个人守在病床前，雅西想了很多很多。
　　护士第五次进入病房，为母亲拔掉点滴的时候，母亲醒了。
　　雅西替母亲按着手上的棉花，心疼的问：“妈，疼不疼？头还晕不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睡了一觉，母亲的气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没事，你们就是大惊小怪。”
　　“妈……”
　　雅西连直视母亲的勇气都没有，在艺大汇演厅里，当她听到以深的承诺，看到那枚戒指，她把赵家忘了一干二净，如今回到赵家，面对憔悴消瘦的母亲，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向母亲坦白，只要一想到母亲晕倒在家的画面，她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
　　母亲怔了一怔，笑着问：“为什么要道歉？我晕倒又不是你的错。”
　　想到那枚戒指，想到吴以深，她知道自己没脸见母亲。
　　母亲收了笑，严肃的问她：“小西，妈妈有句话想问你，你一定要诚实的回答我。”
　　母亲眼里盛满了对她的信任和期待，雅西真的很怕，怕母亲要问的事跟吴以深有关。
　　“尚雅和吴以深，如果只能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妈……”母亲的话，让她悬着的心陡然一紧，她所有的希望和勇气在面对母亲的这一问时，统统消失了。
　　以深能给她勇气，可是没有他陪伴在身边时，她就要孤军奋战。
　　然而面对母亲，她还有多少勇气，能坚持到最后。
　　“我懂了。”母亲叹了口气，失望到不再看她，“小西，他能给你幸福吗？”
　　雅西拿出了藏在包里的那枚戒指，“以深他……今天跟我求婚了。我已经答应了他。”
　　母亲看着戒指沉默了许久，最后为她重新戴在了手上。

　　第二天，母亲在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折腾了一天，整个人又憔悴了，回到病房，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各项报告单出来，情况和以前一样，除了年轻时落下的一些病根，医生还是以一句非常负责的“只要好好休息调养，没有大碍”告终。
　　崔医生是有名的专家权威，父亲对他十分信任，既然医生都说无大碍，父亲马上去办了出院手续。
　　对于她手上多了一枚戒指，雅西起先以为父亲把心思都放在了母亲身上，对她的事一时还没上心，但这两天里父亲对她的态度可以用“置之不理”来形容，让她渐渐开始担忧起来。
　　怕以深担心，这两天她都不敢和他见面。以深想要和她一起面对她的父亲，也都被她探塞了回去。
　　有了母亲的默许，她多少有了几分把握。
　　周末晚餐过后，雅西被父亲单独叫进了书房。
　　父亲开门见山就问：“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雅西如实回答：“以深跟我求婚了。”
　　果然，听到她的回答，父亲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掌重重的落在书桌面上，如果书桌有知觉，大概已经疼得跳了好几回。
　　父亲显然也疼的不轻，握着拳头，几乎吼着质问她：“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才告诉我，我今天不问，你是不是打算到了结婚那天再通知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明明知道父亲是强词夺理，雅西也不愿辩解，只是盯着父亲的眼睛反问：“您知道了就会答应吗？”
　　“啪！”
　　母亲匆匆赶来，但还是没能快过父亲的手掌。父亲或许打上了隐，从书桌拍到她脸上，只是不知道打完她脸后，父亲的手会不会也那样疼。
　　“你就是这么跟爸爸讲话的？”
　　“翰林，不管你怎么生气，你也不能打女儿！”母亲担忧地望着她，安慰说，“小西，疼不疼？你爸爸不是故意的……”
　　父亲在气头上，这一耳光自然是用足了力气，一秒钟后，雅西的左脸便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但是再疼，也不及她心里的分毫。
　　父亲有三个女儿，在三个女儿中，他最疼的是赵雅宁，最严苛的是赵素雅。
　　父亲对素雅虽然严苛，但至少还会心疼她，会心软，虽然嘴上不说，但赵家的每一个人都能理解和感受到父亲对姐姐的期望。可是对她呢，她和雅宁同胞出生，却连对姐姐的严苛都不屑给予。
　　父亲不会再疼爱她，她是知道的。
　　可这已经是父亲第二次打她，她知道父亲生气，但是同样的事，若换做是雅宁，即便是素雅，父亲也不会动手打她们。
　　父亲的这记耳光，真的让她抱有的唯一一丝幻想都破灭了。
　　难道，她在父亲的心里，真的已经是可有可无了吗？
　　“这就是你最信任、最疼爱、最出息的女儿！什么人都不在她眼里，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固执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一心要跟着那个臭小子！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就一定要跟着他？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人不可以？”
　　雅西倔强地抬起头，提醒父亲：“吴以深什么都好，他唯一的不好，就因为他是吴正业的儿子！”
　　母亲拉住她：“你爸爸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你们父女俩都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脾气，这事我来跟你爸爸说，听妈妈的话，你先回房间。”
　　父亲手一挥：“没什么好说的，不行就是不行！”
　　母亲继续做着父亲的工作：“翰林，以深这孩子我们虽然不熟，但是我们应该相信小西的眼光，既然这是女儿的选择，我们就尊重她。小西这么优秀，将来嫁到吴家，不会受委屈的。”
　　父亲吃惊地瞪着母亲：“雅西不懂事也就算了，因为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知道我这是为了她好。淑娴，当年的事，你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当年，要不是吴正业，怎么会有今天的吴宫华府？尚雅又怎么会遭遇今天的困境？”
　　“我知道，可是事已至此，你要小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和吴正业的儿子断绝来往，马上回尚雅上班！”
　　“你这是在逼小西！”
　　“我怎么是逼她呢？我是为了她好！”
　　“你这样要求她，就是在逼走她！”
　　“难道对她来说，一个赵家还比不上一个吴以深？”
　　“你这是什么道理？活了一把年纪，牛脾气一点没改！”母亲的怒气一触即发。
　　“你！”赵翰林看着眼前气白的面孔，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好了，你身体刚好，我不跟你急，万一气晕了又是我的错。”
　　“犟脾气！”
　　“是是是，我犟脾气，我慢慢改。”
　　父亲下了火，母亲的气也消了：“几十年了，也没见你改。”
　　“我改，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改。”
　　刚刚那一上火，两个人似乎忘记了雅西的存在，这会儿想起了她，母亲顿了一下，对她说：“小西，刚刚我们说的话你别多心，什么都别想，回去睡一觉，这事交给妈妈处理。”
　　从刚才的争执中，雅西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她问父亲：“尚雅和吴宫到底有什么关系？赵吴两家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父亲沉默了。
　　“爸爸，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或许是顾及到母亲在场，父亲的态度不再盛气凌人：“你听爸爸的话，和吴以深分手，你这么优秀，何愁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爸爸……”
　　“好了，我还要处理尚雅的事，你的事就按我说的办！”
　　离开前，雅西对父亲说：“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不会和他分手。”

　　回到房间，雅西反手上了门锁。
　　怕以深打来电话，她先发了条简讯给他，收到他回复的短信后，她便关了手机躲进了被窝。
　　躺在床上，雅西辗转难眠。
　　她早该猜出父亲如此强烈的反对她和吴以深交往，绝对不会是因为尚雅和吴宫商业上竞争而产生的矛盾那么简单。
　　父亲提到了“当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说尚雅如今的困境，和吴宫有关，难道吴正业一直有吞并尚雅的意愿吗？
　　父亲坚决反对她和吴以深在一起，莫非是担心，这一切都是吴正业的计划，怕她被骗，怕她受到伤害，怕吴正业利用她得到尚雅？
　　如果真是这样，那父亲的坚决反对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但是她相信以深，他若是别有用心，绝对不会这样对她，他不屑于做这一切。
　　还是……？
　　她的心被今天发生的事被搅乱了，她不愿胡思乱想，更不愿相信自己的胡思乱想有多么大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