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马文才》好梦梁祝

35、三十四

　　次日，天色晴好，陶夫子领众学子到山坳溪流旁课读，携琴带酒，谓之“采风”。英台自觉身子松快，执意随行，与陶夫子稍后慢走，我回头看时，正与之低声交谈，流盼浅笑，一如往日神采。

　　清灵峰下四季西溪长流，放眼望去，巨石成阵，草树半黄，枯叶遍地，深秋之景有凄凉之意。众人择处或立或坐，或诵读或赋诗，王蓝田问夫子：为何找这一处荒野之地，难道学老道参禅？夫子微笑抚须不语，山伯道：是为体验书外之情境，正胸中浩然之气。夫子点头。英台言道：境动原随心意动，参禅不及自在心。夫子笑道：好！英台，跟我喝酒去。

　　立于水边，山伯问我：文才兄对这山景何所思？我回他：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萧萧哀风逝，澹澹寒波生，对此山水动兵戈之念，我不及你和英台。山伯道：陶夫子的“咏荆轲”的确大有豪情，文才兄乃大丈夫，山伯受教。山风水声中，忽闻琴音，回身见众人向东侧聚集，行近人多处，见英台端坐于平石抚琴，敛眉低目，白衣如雪，夫子饮酒而歌，畅快淋漓。一曲毕，众人赞好，纷纷向夫子讨教。我见山伯与英台于不远树下相对，自去寻了临水处坐下，看满山枯枝，黄叶零落，思及父亲遣人转告北方叛军虎视眈眈，似有入侵之意，嘱我早作准备，看一眼远处英台，你会等我吗？

　　身后忽传争辩之声，一学子道：知道刚才祝英台弹的是什么？凤求凰，瞧他那作派，比绝代佳人还胜一分，我看山长陶夫子都看中他了。又一人道：你什么耳力，还凤求凰，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书院淑女太少，窈窕君子也让人寤寐思服啊！王蓝田之声加入：听我说，祝英台他是狐狸精转世，你看马公子，对我们强横凶蛮，见了他还不是服服帖帖，大声儿也没有，就这么说话……我上前拎住王蓝田耳朵，道：再说一遍。他哀求讨饶。我对众人说：以后敢背后乱言，我必不饶他。抬眼正见英台与山伯站一旁，他神色似恼似哀，转身便走。

　　午时，师母带着一众女眷到来，分送茶水食物。学子围于王兰身边，逗笑热闹，王蕙拉英台窃窃而语，溪水边又是喧闹不停，是小菊与几个学子下水摸鱼，这丫头也不怕冷。我走近水边，看他们缩手缩脚，只有小丫头兴奋叫嚷，面色通红，陶夫子一旁微笑，全无劝止之意。众人渐渐向这方围聚，王兰唤小菊上来，她跳上岸，直嚷冻死了，见秦京生笑话她一条小鱼也摸不到，也不生气，道：我捉不到鱼，不大好玩就是了，秦公子每天浑水摸鱼，好玩吗？众人大笑，我捡起地上树枝，跳到溪中岩石上，数下隔空击水，串上几条银白小鱼，回岸递给小菊，她双目放光，笑称谢，便招呼几个去生火，回头又对我说：我会抓鱼，我爹会捕鱼，马公子你最厉害了，什么时候教教我树枝插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