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道》苏海

6、六

　　从那天开始，司晨飞就开始不喜欢警察了，他认为他们跟老师讲的不一样，老师曾告诉过他警察叔叔乐于助人，又困难就找警察，但今天的警察找了他爸他们的麻烦，而且还凶神恶煞的把爸爸赶回家了。
　　警察也算是说话算话，过了两天两辆卡车就把救灾物资运到了。今天的风不像之前那样干燥了，而且风向还改变了，到了下午天空就出现了几朵独自悬浮于空中的云彩，风也渐渐变大，竟然还带有一丝丝的凉意，村民都活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兴奋当中，他们都知道这是要下雨的先兆，因为以前将要下雨的时候，天气都是这样的，果然到了晚上，风吹得更起劲了，天空也阴沉了下来，雨终于下了，雨湿沥沥地下，雨水一滴滴的打在瓦片上，很多人今晚都舍不得合眼，他们要听这雨声，仿佛他们一睡着，这雨就要停了似的。他们会想这场雨过后他们可以做什么，这雨会不会下上好几天，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雨还在下，地上出现了许多凹凸不平的积水。风也更大了，一阵一阵的狂风呼啸，给这座村庄里的人们增加了些许的困意，但孩子们是兴奋的，如果这是在往年下了一整晚的雨的话，田野里就是一片汪洋了，洪水把栖息在田野里的老鼠，蛇，水鸟的巢穴都淹没了，它们也被洪水冲到岸边，孩子们就在岸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用石头把它们赶回到水中，看到它们在水中挣扎，孩子们就特别的开心。昨晚的雨水被长期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吸允地一干二净，诸余寒醒来后很失望，但他还是有一些期待的，因为雨还在下，当然大人们就更加充满了希望了。诸余寒的爷爷甚至还有闲情雅致的写他的毛笔字了，诸余寒的爸爸妈妈还跟邻居们搓起了麻将，司晨飞的爸爸慵懒地躺在床上研究起彩票来。最起码，人们可以静下心来做一些娱乐性的事情了，干旱时候的恐惧，焦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第二天，雨不是很大了，但风不止，黑压压的云层驰聘在无边无际的天空，大人们还在做他们那娱乐性的事情，但有些心不在焉了，诸余寒的爸爸就胡错了三次牌，事不过三，弄得他的牌友怀疑存在他诈赌的行为，火冒三丈地把牌桌给掀翻了，气愤而走。寒爸觉得他这种行为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娱乐嘛。
　　从那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开始后，寒爸竟然破天荒地思考了他的人生，对于眼前的境况，显然是前途无望的，他毕竟上过学，知道一些现代化的知识，他想他应该离开这里开始他新的人生，也是给家人们一个新的开始，特别是他的儿子，他应该上好一点的学校，得到更好的教育。在很久之前他也有过这样想出去闯一闯的想法，跟诸余寒他妈结婚后，生活也蛮爽，这样的想法就慢慢地淡了下来。他回想这几年来，刚刚好吃饱穿暖，也就不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了。人毕竟是容易安于现状的动物，在没有看到更大的希望之前，人的欲望总是很小，到得到之后，欲望就迅速的膨胀了。
　　他这种心理变化是有迹可寻的，当初有些人拿着测量仪来到村前勘察地形，不久小镇政府就派人都村里谈买地的事情，但他们说了，地是国家的，国家现在要征用这片土地修一条高速公路，考虑到你们祖辈一直以来在此农耕为生，我镇政府积极向上面反应，所以国家给你们拨下一笔钱作为补偿，让你们能够在此永远安居乐业，等高速公路修成了，你们的儿子，孙子就可以飞腾鹏达，走向世界了。这话把很多望子成龙的家长说得心理直痒痒，这是说到心坎上了。他们想等他们的子女都发达了，他们也就不用死守着这片土地了，但老人就有些舍不得了，毕竟这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为了后代着想他们也就默认地表示同意了。
　　没过多久一些大型机器就往村里开来了，不久也就开始动工了，卡车运来一车一车的红土把原本不平的坑洼地段填平，铲车无情地把多年的老树拦腰折断后连根拔起。在冬天的时候诸余寒和他的小伙伴们最喜欢到现场看大型机器工作，因为站在不远的地方，当机器发动时散发出的热量会让他们感觉特别的温暖舒服，特别是在铺沥青的时候，刚铺到地面的沥青冒着热气，孩子们都现在路旁取暖。冬天有时也会下起毛毛细雨，这时还没修好的满是红土的高速公路会特别的滑，拖拉机就难逃在公路上打滑的命运了，这也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刻，他们会呐喊着为司机加油 ，然而不管司机怎么努力，车子也只是也陷越深，孩子们就更高兴了。
　　三年过后，这条穿过他们土地的高速公路就全线通车了，那时候的诸余寒没见过这么多的车，而且是在他的面前急驰而过，他想数一数有几辆车，但是总是数不清楚。虽然这条高速公路是免费的，但红庄的人没有车，不过他们有摩托车，可是摩托车又不能上高速，所以相当于没车。它们的牛车只能穿过高速公路地隧道才能到达他们的田野。郑富贵的老爸不做大哥当了农民之后对于这种交规很不服气，他在一天夜里赶着他的牛车上了高速，鞭打着牛和卡车赛跑，结果第二天就被公路班的值班人员捉到公安局去了。
　　高速公路建成后的第一个春天，当村民准备播种的时候，海潮依然没有退去，这是在修公路的时候没有把水利修好，村民向小镇政府反应后，经过多方抢修终于修好，但排水性明显减弱了，每次涨潮的时候，海水都要过几天才能退去，水稻是不适合在这种碱性土壤里存活的，故红庄的这一季的收成明显减少了。诸余寒没想到这么多他就喜欢海水涨潮地时候，这样他就可以去捉鱼了。他爷爷用手指算算就知道哪段时间会涨潮，哪段时间不会，而且特别准确。诸余寒觉得爷爷太神了，爷爷非常得意地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土地长期被海水泡着，盐碱化就越来越多严重，粮食逐年减产，寒爸心灰意冷，今年的干旱后又洪灾。他深思熟虑后决定举家迁往外地谋生。诸余寒的爷爷奶奶同意寒爸这么做，但他们也表示愿终老于这片土地。他说当年当兵打那么多仗，去过那么多地方也不想在跟着你们颠沛流离了 。寒爸无言以对，只好依了他们的意思让他们和诸余寒的大伯大妈们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