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琴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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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黄沙漫天。
楚蝉站在翻云寨大门口，隐约觉得瑾娘那一卦指的人就在这里。
那当然不是什么真心人。
她用树枝挑了一点半妖尸体的血肉凑到鼻尖闻了一闻，一股腥臭夹杂着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好像腐烂了好几天的尸体一般。
楚蝉扔掉树枝，继续往里走。
“你们抓的人在哪里呢？”楚蝉问一个杀一个，那些半妖虽然退化的几乎没有人性和智商，但兽性的本能让他们趋利避害躲开楚蝉，并给她指明了关押人的山洞。
楚蝉拔剑把看守门口的两个半妖砍了，她走进山洞，视野一下子昏暗起来。所幸山洞虽然转来转去却只有一条路，楚蝉很快走到了地牢前面。
“你是……”一人问，语带惶恐。
“别怕，来的好像不是妖怪……”一年轻书生说。
楚蝉走过去抿唇一笑，她的目光十分仔细的扫过每一个人：“别担心，我是来救你们的，呀，这不是少恭么，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少恭，你认识这位姑娘？”书生回头，他身后的黄衣青年走上前来。
欧阳少恭微笑：“好久不见，阿蝉。琴川本是我家乡，这次特地回乡，没想到还未归乡就被掳了去关在这里。实在惭愧。”
他实在是一个出色的人，即使身陷囹圄、朝不保夕，依然从容自若，一举一动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一布衣青年抢话说：“快，姑娘，快放我们出去吧。我们都是被那些妖怪抓来的，我、我算是最早被关进来的，在这里已经待了十来天了，比我更早的人都已经……”
楚蝉说：“那被抓来的人活着的都在这里了吗？”
“还有两人被抓去炼药。”欧阳少恭说。
一老者问：“这位女侠，不知道你带了多少人上山？可够将我们一次带下山去？”
“一人足矣。”楚蝉说。
“这……莫非女侠只是先行上山探路？”
“若你再啰嗦那我便只是上来探路便走的了。”楚蝉笑嘻嘻说，让人摸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
众人面面相觑，唯那书生说：“你一个人上山，功夫一定很好吧！“
楚蝉笑着看他：“我喜欢别人夸奖我。”
书生脸一红，心中竟想到了八个字……娇俏可人，温柔贤淑。
然后那个他觉得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淑女下一秒手一捏就把门上的锁捏断了。
“……”书生只感觉头顶上有一千只乌鸦乌啦啦的转。
欧阳少恭晚了一步阻止，他摇摇头，对楚蝉说：“不瞒阿蝉，那些半人半妖的山贼曾强迫我们服下’软筋散’，药力尚未散去。现下看来虽无异状，但若是步行走出百步开外，便会四肢绵软倒地不起。”
楚蝉奇道：“这还能难倒少恭？”
欧阳少恭叹息道：“我随身携带的丹丸药粉却放在包袱里被那些山贼搜走了。“
书生说：“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群山贼又狠毒又贪财，见谁的东西都要抢走！要不是我那串通灵的佛珠也不小心被他们夺了，早就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他说完，似乎感觉空气凝固、一对对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虚张声势般的说，“你们……你们看什么看？不相信啊？”
楚蝉轻轻笑了两声：“那你们便先呆在这里让我去将包袱拿过来。你们知道包袱在哪里吗？”
欧阳少恭说：“之前被擒时，无意中听到山贼会将近日所夺财物先堆放在山寨主厅中，日后慢慢分捡。”
楚蝉点头：“好，那我便先去将包袱拿来，你们暂且留在这里。”她说着，手中冒出火焰将那门上弄断的锁重新熔成一把新锁。
一青年看着急了，冲过来：“姑娘，你干嘛还要把锁熔了！”
楚蝉不以为意：“因为你太蠢了。”
“我蠢没关系，放我们出去啊！”
欧阳少恭拦住那人：“兄台莫急，如此我们虽然暂时出不去，山贼却也进不来。我们药没解，是走不了几步的。”
青年说：“不行……我、我要出去……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书生说：“苏大哥，你别急，听少恭的吧，他说的肯定有道理。“
青年恨恨道：“他当然不用担心丢了小命，因为他是个大夫、懂医理！那群怪物发了疯地要炼仙丹，说不准哪天想起来还要找他帮忙呢！我们就不一样了，要杀还不是随便杀！！
书生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根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蝉对他们吵嘴并无兴趣，不过临走之前她看向那书生，笑道：“书生，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作揖：“在下方兰生。”
楚蝉小小惊讶，然后笑起来：“你做的丹桂花糕很好吃。”说完便转身走了。
方兰生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喃喃道：“这姑娘，怎么知道我做的丹桂花糕好吃……”
“小兰，”欧阳少恭摇摇头，“别趴在栏杆上了。”
方兰生赶忙后退一步。他突然想到什么，问自己的总角之交：“少恭，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欧阳少恭说：“她叫楚蝉，人称女妖怪。“
方兰生几乎要跳起来：“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能被称为女妖怪呢！”
“大概是因为……她做事从来出人意料，就像今天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很难猜到是为了什么。”欧阳少恭垂下眼睑，笑容淡淡。
转过身的楚蝉表情同样冷了下来。
欧阳少恭……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蝉还记得第一次见欧阳少恭的情景。那年她十四岁，赖在瑾娘房里偷酒喝。瑾娘外出回来，打开卧室门一股酒气冲鼻，瑾娘撩开床慢提溜着她的耳朵哭笑不得。
瑾娘推搡她：“起来啦，小醉猫，来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楚蝉便醉眼惺忪的走了出去，一见在厅堂坐着的欧阳少恭整个人就呆在原地。
并不是春心荡漾，而是一盆冷水泼下来。这样端正有礼的青年总能让她想到些不快乐的记忆。
少恭是个君子啊。瑾娘总是这样说，脸上带着欣赏的表情。他确实是个君子，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言行举止永远让人如沐春风。君子如玉，反而让楚蝉觉得不真实，让她觉得他满腹心机。
但和他聊天并不让人反感，楚蝉便和这人一直君子之交淡如水，却没想到这次琴川之行居然会碰见他。
楚蝉又想起当日喝酒千觞听见自己要去琴川之时手中一顿，难倒他是知道少恭会来琴川所以才惊讶的？那欧阳少恭便绝不可能是偶然回琴川，他是有什么目的呢？而这个目的能牵扯到尹千觞。
这样想着的楚蝉再次路过门口，正看见一袭黑色劲装的少年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走进来。
他看着楚蝉，微微一怔，目光有点恍惚，有点怔忪。
楚蝉盯着他背后那把剑，如大石击打胸口，浑身颤抖不能自已。她勉强握紧拳，让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那是一柄长而细的断剑，通体火红。
它的名字叫焚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琴川（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