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爱》卷耳兔子

2、chapter2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没事，身子有点虚，多给她补补。”
　　“哦，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颜昔把田卓的小手轻轻地放进了被褥里，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地关上房门退出去了。
　　田卓醒了之后，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空洞地望着整个弥漫着昏黄气息的房间。
　　“醒了？”
　　颜昔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淡的粥，放在床头柜上，继而拉开厚厚的窗帘。
　　田卓目光仍是空洞无光，“我怎么在这儿？”
　　颜昔拉完窗帘，坐在床边上，拿起柜子上的瓷碗笑着说：“宝贝，你以后的名字就叫做沈卓，沈氏家族卓尔不凡的女孩子。欢迎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你还有个哥哥，他在上小学二年级。待会儿你哥哥就会回来了，哥哥就会和你玩。高不高兴？”
　　“阿姨，我可以叫你阿姨吗？”
　　颜昔端着瓷碗的手颤了颤，说：“可以，当然可以。”
　　沈言之穿着整洁的校服走进客厅，一副大少爷的模样将手里的书包扔给佣人，正欲大步往楼上走去。他一抬头，却不小心撞入了沈卓那双琉璃般的大眼，她望着他，他亦在看她，她赤着脚丫穿着睡衣头发蓬乱不堪，站在楼梯上似是坠落在凡间的精灵，又如丢弃的破烂娃娃。
　　沈言之咪着双眼，随即招来管家，“齐伯，家里来客人了？”
　　“小少爷，她是老爷夫人今天去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
　　“好了，我知道了，您下去吧！”
　　沈言之不去看她，一步一步的往楼梯上走。却在经过她的身边时，清晰地听到她的轻唤。
　　“哥哥……”声音糯糯的，软软的。
　　沈言之脚步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头也不回的进了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随便从一堆资料里扯了一份英文报纸，看着看着，他猛地把报纸收起，见鬼了！报纸上怎么全是“girl”这个单词？
　　心烦意乱的打开房门，沈言之一眼就瞧见了她。
　　“你怎么还在这儿？”
　　“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哥哥……”她固执的唤他。
　　憔悴的面容，枯黄的毛发，她是没吃饭吗？许是烦了，沈言之说：“垃圾女孩，去洗澡。”
　　沈卓不说话。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我不是垃圾女孩。”
　　小少爷的脾气顿时冒了起来，拽着沈卓的细胳膊细腿往浴室方向拖。她怕生，怕痛，他牵着她的手勒得她好疼，如果有倾云哥哥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她这么痛的。
　　沈卓忍不住了，一口咬住他的手臂。霎时，一排牙印清晰的刻在他的滑嫩嫩的肌肤上，绯红一片。他松了手，推了她一把，“你属狗的？”
　　她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哭不闹不说话，目光空洞。
　　“神经病。”
　　佣人这时在楼下喊，“小少爷，小小姐，下来吃饭了。”
　　沈言之瞟了她一眼，也不叫她，自顾自的下楼吃饭去了。
　　“言之，妹妹呢？”颜昔端来着一盘菜摆在桌子上，见沈言之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想着什么。
　　“我没妹妹。”
　　“你这小鬼，说什么呢？我会看看。”
　　颜昔一上楼梯便看见沈卓坐在地上，慌忙地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小卓，怎么坐在地板上？”
　　“地板滑，不小心摔的。”
　　“这样呀！我叫人铺些地毯，这样我们家的小公主就不会摔倒了。走，我们去吃饭。”
　　颜昔带着沈卓下了楼，安置在凳子上吃饭。
　　“爸，她是谁？怎么会在我们家？”沈言之的矛头直指小沈卓。
　　“沈言之，别用手指着人家。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们家的一员，是你的妹妹。你必须好好爱护她。”
　　“她不是我妹妹。”
　　“我说是就是，现在吃饭。不吃就滚蛋。”
　　沈言之瞟了沈卓一眼，闷着头吃饭。心里却打着歪主意：等着瞧，我会让你后悔来我家的。
　　然后，极端的恶作剧就此开始。
　　白天，他们一起去学校上课，沈言之去小学，沈卓去幼儿园。他们学校相隔不远，通常是家里的司机先去小学接小少爷沈言之，然后再去幼儿园接小沈卓。
　　一天，司机载着沈言之打算去接小小姐的，却被沈言之给制止了。
　　“少爷，有什么吩咐？”
　　“让她走回来，反正离家又不远。”
　　“这……这不好吧？”
　　“我说行就行，开车。”
　　“好吧。”
　　沈言之满脸笑容的回到家，颜昔正在后花园浇花，沈霁光部队有事很久没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颜昔见儿子这么高兴，小沈卓的影子又未见着，她有些纳闷，问：“言之，妹妹呢？怎么没看到？”
　　“她跟同学玩得很高兴，说晚点回家。”
　　“哦！”颜昔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颜昔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忽看见一个小人儿拖着偌大的书包深一脚浅一脚吃力的往里面挪步，脸上沾满灰，颜昔心疼的拿过她的书包，“宝贝，怎么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来，告诉阿姨。”
　　小人儿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温柔女人，再看了一眼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沈言之，扭过头，“阿姨，我没事。”
　　“没事就好，真乖！来，我们去洗手吃饭。”
　　沈言之跟颜昔说要给沈卓辅导功课。
　　“妹妹才上幼儿园，有什么功课需要辅导？”
　　“妈，你不懂，她很笨的。不辅导不行。”
　　沈言之得到母亲大人的准许，将沈卓带到他的房间，关上房门。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书给撕了，然后再拿出其他的课本在上面乱画了一通。至始至终，沈卓没有说一句话。看着沈言之一个人在那尽力的“表演”。
　　沈言之大功告成，急冲冲地冲出房门，朝着客厅大吼道：“妈妈，她把我的课本给撕了。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颜昔闻讯而来，见到战场很是狼藉，再扭头瞧见站在房间里那双无辜的眼神。
　　“小卓，没事哈。我们学不懂就算了，别担心，小桌最聪明了，一定会学好的。”颜昔小心地抱着沈卓，回过头瞅了一眼沈言之，没好气的说：“沈言之，我都替你害臊。撕了怎么了？妹妹不懂事，你这个当哥哥也不懂事吗？”
　　“不是，妈…….”
　　“好了，不要说了。小卓，不学习了，我们去睡觉。”
　　沈言之无语。
　　晚上，沈卓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湮没在白色枕巾里，风一吹，便消失了。
　　沈少爷的把戏却没完没了，乐此不疲。沈卓在颜昔的保护下安然无恙的生活了一年。
　　1994.7.11
　　沈霁光好不容易休次假，颜昔提议全家去游乐园玩，问沈卓高不高兴，她轻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霁光全家去了离家最近的游乐园。沈霁光去买票，颜昔因为想要去上个厕所，走之前再三叮嘱沈言之要好好照看妹妹。
　　沈言之点头，说，“我会好好照看妹妹的。”
　　沈卓抬起脑袋，看着沈言之。她很高兴，她被承认了，是吗？
　　“爸，妹妹不见了。”沈言之急冲冲地告知正在排队买票的沈霁光。
　　“你说什么？”沈霁光皱眉。
　　“我不知道。她说要吃冰淇淋，我买回来她就不见了。”
　　“那你不快去找。”
　　“我……”
　　“你们围在这儿干嘛？小卓呢？”颜昔从厕所出来就见他们父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颜昔，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激动。”
　　“嗯，你说。”
　　“小卓丢了。”
　　“什么？”颜昔的身子突然变得很重，有种天昏地暗的错觉，她的世界熄灭了一盏灯。
　　颜昔昏了过去。
　　“颜昔……”
　　后来，沈霁光发动势力去找沈卓，结果却不是很理想。
　　后来，颜昔经常郁郁寡欢，自责的很。沈霁光搂着她，安慰她说，也许她命里注定不是我们的女儿。
　　后来，沈卓的影子渐渐地淡出他们的生活。一切，仿是跟以前没有两样，又好像有些不同。后来，沈言之成为了著名大学里的一名资深教授，有人问他年纪轻轻这么成功，有没有什么让他后悔的事，他说有件事他一直很后悔，那年，他故意弄丢了一个女孩，并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卓“成功”被人贩子盯上，他们如饿狼一般的扑向她。
　　人贩子像拎小鸡似的将沈卓拎上了轮船。船扬起帆，她晕船，跪在甲板上大吐特吐，人贩子一脸嫌弃。再次将她拎起丢在了一个男人面前。
　　沈卓拖着虚弱的身体，抬起灰色的眼眸瞧着站在甲板上的男人，他端着一杯红的跟血液似的红酒放在唇角前，抿嘴微笑。他的脸上写着：我是来自黑暗的邪恶撒旦。
　　“老大，这个怎么解决？”人贩子指着沈卓。
　　男人摇晃着杯中红色液体，一饮而尽。蹲下身钳住沈卓的下巴，淡淡的开口，“小可怜，你说我怎么解决你？”
　　沈卓胸口很闷，呼吸不稳。
　　男人起身，说：“把她扔进海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