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凤阁龙楼

36、是耶非耶

　　时间跨越很长，很漫长的时光里，我多数只看到的是这个美丽的魔君平静的坐在他的世界里，清冷无波的进行着他的职责，很多时候他的面前是那个美丽的大祭司，露出安静美好的笑容．我想他之所以选定这个男子作为自己的老师，大概也因为他的美丽吧？要长久的面对，自然是需要视觉上的享受，虽然比起他自己来，这个男子的美丽很普通，可是，总不能每时每刻对照镜子吧？哦，当然，他经常照镜子，我经常看到他面对镜子想心事，画面里的少年梦幻般美丽．
　　连穿越一下也要带镜子去．自恋啊．

　　漫长的时光似乎没有太多的画面，他的元神一直平静无波．直到有一天他开始从镜子里看另外世界的事情，似乎元神开始有些波动，他看的很多，很多世界是我从所未见的奇怪世界，我想他看那些世界里那些变迁和生物生命和神魔，感觉到了趣味．他慢慢的很少照自己，经常快速的查看那些奇怪世界，有时候偶然停留一会，有时候一闪而过，毕竟那些世界太多了．

　　画面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影子，继续变换画面，忽然间停顿了一下，然后变换回那个画面，一个少年在水面上飞行，长发飘扬，一张清俊完美的脸，一双星辰流动的眼，还有额上那隐藏的痕迹．杨戬？这这．．．
　　我感觉到魔君的元神依旧平静，却有了些微的变化，好象是非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杨宝宝是我的啊！哦，我忘记了，我就是他．真是的，虽然这么想，可是好象还是别扭，好象我们是两个不同的意识．也许是因为我只是在观看他的记忆，以一种旁观的姿态．

　　很快画面就换了过去，虽然我有些不甘心，想继续看看，不过魔君已经在研究其他的事情了．我百无聊赖的随着看，心里一直强烈的好奇，刚才看到的宝宝，头发是青色的呢，和现在不一样呢！看来只是一个相似的人．恩，也许是因为他青色的头发和灵心接近，才引起魔君注意吧？这么看来，说不定魔君喜欢的是灵心？晕啊，魔君就是我，我可是坚决爱宝宝．．．帅哥看看就好．

　　谁知道不久画面又转回那和杨宝宝很象的那个少年身上，似乎在仔细的研究着什么．我不禁有些心虚，这好象类似偷窥吧？在人家帅哥不知道的情况下看着，万一人家洗澡什么的．．．多丢脸啊，原来魔君还有这偷窥的爱好啊？坚决鄙视，坚决鄙视！不过．．．我倒真想看看杨宝宝洗澡？汗～～不良心态，坚决抵制坚决抵制！

　　哦，好象魔君筒子不具有欲望和情感，这个我倒觉得和镜子很象，恩，大概也是因为镜子得到的魔力就是从魔君那里来的，所以就算镜子可以化形成人形，依旧是没有情感欲望的镜子．当然，它对我不同，也许是因为我和它同源．

　　时光流淌，看到杨帅哥的画面越来越多，似乎比好奇更多了一种吸引．渐渐的成为一种迷恋．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杨宝宝是我的劫难，不管我是一只狐狸还是魔君，都不可避免的被他吸引，进而着迷，随后就陷入．难道真的是属性的吸引？这解释也太不浪漫了．算了，看来不管什么时候的我，都不具有浪漫神经．

　　眼看着魔君元神开始变化动荡，有关杨帅哥的画面填充整个记忆．唉，不知道得知这个情况后的杨帅哥会不会向我索取高额的拍摄费？这样每天每天的瞧着他，也不是办法啊？好在作为魔君的我还是很有原则的，没偷看杨帅哥洗澡睡觉等等，不过我估计不是他不想，大概是旁边有灵心在，不大方便．．．这个，这个是参照我的心态．．．因为他也是我嘛．．．＠＿＠！！！

　　唉，元神黯淡，我能感觉到那种忧伤苦涩的情绪流淌，当年我站在幽明界入口仰望着天庭的方向，也是那么伤心惨淡，象一条条坚韧的绳索，将心抽紧抽紧再抽紧，一直到痛不可当．
　　伸出手指触摸着那张脸和微笑，却只是冰冷的镜面，元神黯淡，元神黯淡．

　　终于奋力的不再去看，可是记忆却全是空白，完全不记得一天的记忆，日复一日，最后终于无法抑制，又打开镜面，当那张脸重新显现，元神呜咽，知道一切都无法停止．

　　反反复复的离开又归来，越来越悲伤，越来越绝望．
　　元神开始不断的变化，就象乱了的池水，一切都乱了，再也没有那种平静的心境．那种忽冷忽热的激荡，那种忽悲忽喜的绝望，那种无措的茫然，那种无望的哀伤．．．

　　我被这些情绪弄傻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这么多情感交织，这些情绪感染了我，让我也不由自主的有一种想哭的伤心，天知道我本来是多么的粗神经．然后．．．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有一种想死的痛苦心情，等到一个声音呼唤的时候，我才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手依旧握着魔君的手，脸上全是眼泪，身边是灵心温柔的眼神．原来是梦醒．
　　就象真的过了那么漫长一样，那么真实的梦．这让我想起那次商周时代的梦，那么真实的婆雅，那么绝望的向天哭喊，那么真实的疼痛．．．

　　我默默的握着魔君的手，端详着他安静的容颜．那么痛苦的爱情，漫长的岁月，要用怎样的忍受才能支撑？当他放下一切去的时候，是不是很悲哀？是不是很惨淡？是不是只是孤勇？
　　就那么无所畏惧的去了，或许他想过再也回不来？

　　我看着他沉睡的脸，这样一个少年，一个本没有一切情绪波动的魔君，就这么决然去了．
　　我轻轻捂住眼，热热的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我知道结局，他最后绝望中毁天灭地魂飞魄散，后来，就有了我，一个随波逐流在尘世间茫然不知所谓的狐狸，每次都被追杀剿灭，几生几灭．
　　一只狐狸，不知道来自何处归于何处，懵懂在那个陌生的他乡．．．

　　灵心轻轻拥抱着我：＂你必须回来了．．．我的元神魔力最多只能支撑一天，为你争取一天的相聚．魔王们已经怀疑了，将近万年，野心和权力侵蚀着灵魂，如果你不醒来，光芒消失，魔王就可以进入魔君城，如果被毁坏的话，现在的你也将消散．．．魔界将陷入倾覆，很多魔使将在战争中消散．我已经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我看着他，忽然问：＂你．．．你说你撑不下去了，会死吗？＂

　　我不要他为我付出代价，我还不起，魔君还不起．本来就是魔君自己的责任，他不该让别人因此付出代价．他垂下眉：＂不死的元神是魔君赐予的，原本就该属于魔君．＂
　　我低声：＂如果不是这样，我是说，如果能恢复你消耗的魔力，你就不会死，对吧？＂他迟疑的点点头：＂是的，魔使拥有不死的元神，但是如果消散，就不会重生，除了魔君可以重新凝聚，所有的魔使虽然拥有不死的元神，却只有一次．＂

　　我轻轻点头：＂你不用支撑一天，我去见他．．．日落时候我就会回来．元神回来．＂
　　灵心用墨色的眼睛看着我，闪过一丝痛苦的明了，点点头：＂好．＂

　　我走出魔君城，走到这一天的出口，光华明亮的世界里，那个清华俊美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用一双星辰美丽的眼看着我，带着笑意和温柔，整个世界因他的笑容而温柔如水．风吹着他的发丝，他微笑着伸出双臂，我的心一下子碎了，纵身扑入他的怀中，笑着流泪．
　　相借的幸福，马上就要归还．

　　神界来使已经踏上回去的路，原来不知觉中我离开了两天，而杨戬在入口处等待了两天，一直到我走出．在飞行器我们的房间里，我热烈的纠缠着他，抵死缠绵，陷入炽热的狂欢中，象是要把一生的爱情都给他，在欢愉中感受着彼此热烈的情感，不去想这甜蜜的幸福只是借来的．
　　杨戬热情的双眼带着挚爱的温柔，象最纯净的湖面倒映着星空，怎么能不爱他呢？哪怕多少次轮回，相见就注定会四上他，无可抵抗．

　　他温柔的呼唤着我的名字，热烈的在我身体里沉沦，一波一波的欢愉象水与火的交融，我攀附着他的身体，热情的纠缠着他，热烈的亲吻着心爱的爱人，一遍一遍诉说着不变的爱情，象两个不知满足的孩子，无尽的索取，无尽的给予．

　　杨戬温柔的吻着我湿乱的发丝，低声的笑，带着慵懒性感的沙哑：＂今天怎么了？好象精神很好，以往都很耍滑，早就装变原形了．＂呵呵，原来他知道．如果不变原形，怎么能受得了杨大帅哥的热情啊！
　　杨帅哥低声的笑：＂宝贝一直很聪明啊．所以我被瞒过了呢．＂哦？真的啊？呵呵．．．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呵呵．．．

　　我的心甜蜜而痛苦，一直沉下去，沉到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越往前飞，心越凄惨，在他怀里看着他认真审阅着这次的出使记录，美好的唇微微抿着，让我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摩．他星光流转的眼睛转向我，轻笑：＂要不我们再回到床上去？＂那个．．．啊，不用了．
　　我老实的缩在他怀里，这样温暖的怀抱以后再也没有了，从此后，我把借来的幸福归还，从此一无所有．．．只剩空白．
　　依旧要回到那平静无波的世界里去吗？
　　可是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飞行器已经快到了通道力量的接口处，我听到随从神仙的报告，只觉得心忽然被掏空了，就这么生生的被撕了下来一样．我手飞出一根闪光的绳索，迅速把他捆住．杨戬发呆的看着我，看着我泪流满面，忽然挣扎起来，但是这魔君的光芒锁连魔王都无法抗拒，何况是与魔相反的神仙呢？

　　杨戬不再挣扎，怔怔的看着我，声音颤抖：＂宝贝．．．你又要离开了吗？＂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轻轻的抚摩着他的脸，泪水溅落在他脸上，却眨也不眨的和他相望，这一眼后就是分离了，而这一次分离，就是永别．我多希望魔君只是在我的梦里，而不是我在魔君的梦里．无法分辨谁是谁的美梦，是耶非耶？化作蝴蝶．

　　我脱离了身体，元神飞出去，依稀听到他一遍遍的用元神轻声呼唤：＂宝贝，回来．．．求你回来吧．求你．．．＂从没有祈求过的爱人，用这么温柔的声音一遍遍祈求着，我只觉得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肝肠寸断．

　　飞向魔界，看到飞行器远远的追来，我的元神停在通道接口处哀伤的回头看最后一眼，然后开启所有力量关闭了接口，在最后的刹那，听到杨戬的元神失声痛哭出来：＂宝贝．．．不要．．．＂
　　一切寂静下来，只有魔界的风呜咽，我飞向魔界最高天，没有身体的元神，哭不出眼泪，哭不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