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录》子蝉

2、第 2 章

　　第二章

　　“工作找到了吗？”展昭回家时，赵祯正握着遥控版，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台，展昭瞥了瞥那搭在长椅上的“猪蹄”，并不搭理，径直到书房里一阵翻腾。

　　“翻什么呢？”赵祯从长椅上弹起，手撑着门，见展昭费了老大的劲，从书柜最底层淘出一本电话簿来。

　　“终于找到了。”展昭舒了口气，一边翻一边答道：“读大学时用的电话簿。”

　　赵祯绕到展昭身后，唇蹭到他耳边，戏谑地笑道：“难道到了要找同学开后门的地步？何必舍近求远，放着我这个开封的市长不找，去寻那些不相干的人。”

　　展昭懒得与他废话，翻了一阵，拨通了个久违的电话。

　　“喂，虎子么，我展昭。”

　　“……”对方沉默了半晌，突然传来一阵大吼：“师哥！”展昭下意识将电话拿远了些，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欠了他二十年的钱没还呢，“师哥，几年没见你了，你上哪儿发达去了，今儿怎么有空想起兄弟了？”

　　“毕业后我去了临安，上前年调回开封，后来又从部里出来到了外企，现在嘛……”展昭苦笑了下：“不说这个，我向你打听个人，白玉堂，你认识吗？”

　　“白玉堂？”对方又歇了一阵，突然跟连珠放炮似的一阵报告：“他谁不认识啊，师哥你毕业那年他才入校的，乖乖，刚大一就风头出尽，听说家里颇有些背景的，咱系里的老师见了他也要忌三分，还好系主任那老头能治住他……”

　　难怪不知道呢，不过这可更让展昭纳闷了，自己如何招惹了这么个太岁。于是打断赵虎滔滔不绝的介绍：“那他在校其间……和我有什么过节么？”

　　“和谁？你？师哥你说笑呢，你和他从未同校上课，会有什么过节。怎么，那小子找你麻烦？要不，兄弟出马，管他红糖白糖，都兑水喝了……”赵虎就是个话匣子，性子又急，一说起话来总收不住。展昭皱了皱眉，忽又听赵虎嚷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出。白玉堂大一时追过月华姐来着，可月华姐瞧不上他。白玉堂问她想找什么样的，她就把你给供出来了，还说就白玉堂那小样，给她当儿子都嫌面嫩。这事当时挺出名的，弄得那兔崽子忒没面子。”赵虎在电话另一头说得眉飞色舞，自然不知道展昭的手指已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师哥，你对上他了？”

　　展昭干笑了下：“他可能会是我上司。”

　　赵虎不由叫了起来：“师哥你怎么混到他手下去了？”刚出口顿觉不妥，转道：“那小子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准给你使绊子。师哥你不如来我这儿，我现在和王朝几个兄弟……”

　　展昭索性躺在床上，合上眼，安静地听赵虎侃了一阵，半小时后，终于收了线。赵祯只道他头痛，于是坐在他身旁，替他揉着头，轻声道：“要不今天别煮饭了，我们出去吃吧。”见展昭摇了摇头，关切道：“遇上麻烦了？”

　　展昭坐起身，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起月华了。”

　　二人一起踱到厨房。赵祯闷着头洗菜，耳边传来展昭极有节律的切菜声。丁月华，赵祯知道这个女人虽然于展昭而言不是爱人，却依然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时常在想，若非自己出现，展昭现在也许已经和丁月华结了连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赵祯张了张嘴，想问展昭可曾有后悔过，可终于没问出口，不是他怕听到肯定的回答，而是怕看到展昭眉目中透出的那既绝望又决然的神情，他心疼。

　　多数日子两人是分房睡的，这一夜展昭让赵祯躺在自己身边，脑中摇晃着过往的许多片段，支离破碎，不自主地将赵祯的手紧紧握住，靠着那温热的身躯，迷迷糊糊地躺了一夜。

　　……

　　第二日展昭被领到岗位上时并无意外，国际业务部，普通业务员，顶头上司也不出所料——白玉堂。展昭并不觉得这职位屈才，毕竟自己的大学虽好，却也只是个本科，更何况工作履历上还有一年半的空白。其实这一年半倒不是不能写，只是展昭不愿为这段时期多做解释。

　　白玉堂对展昭十分冷淡，隔着玻璃，偶尔望向屋外的大办公室，展昭的桌子恰好最靠近自己。眯着眼审视着这个学生时代素未谋面的前朝风云人物，白玉堂始终不大明白，这个人除了还算清秀的外表，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影响宋大学生会好几年。就看他现在吧，居然在学弟的手下做得心安理得，如果是自己宁愿白手起家也不会来这里上班的。而且宋大的学生会主席，就算凭借着推荐也能在政府机关混个不错的职位，他如何就落到这田地？

　　分给展昭的工作都是些琐碎的报表之类。刚才自己叫他下午去跑提单，他也欣然应承下来，这大冷天地在外面跑路，可是个苦差。看着展昭很仔细地核对报表，白玉堂轻笑一声，倒是个很听话的喽罗。

　　展昭对白玉堂的心思并非没有察觉，摸爬滚打多年，展昭如何瞧不出那人眼里的轻视。不过他并不想浪费精力去顾及这个没有受过挫折的少爷，除非他克扣自己工资。小孩子，总把自尊理解为傲慢。展昭收拾了下各种单据，提着公文包出了门，没有配车，出门时管报账的老刘对自己说，试用期，只报公车和地铁，不报出租，呵，这是哪门子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