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洛莫

4、阴阳眼是赠品

　　一个眨眼，殷铭戒已经挟着洛莫回到了车祸之前。
　　浮在半空中是个新奇的体验，却不是个舒坦的体验……完了完了，我的恐高症……洛莫一下子就虚脱了，眼睛里都是蚊香，浑身无力地只好趴在殷铭戒怀里，把殷同学给乐得呀，趁机大吃豆腐。
　　“我突然想休息，反正都是回到过去，能不能回到昨天晚上或是周末让我好好睡一下？”洛莫虚弱无力地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要求。
　　殷铭戒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一个响指，挥挥披风，消失了。
　　虽然谁都没看见，不过确实有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时空，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同时改变了这个时空的一切。一个模糊的漩涡流转，这个时空就这么像被扔进了碎纸机，扭曲模糊最后消失了。

　　疲累地睁开眼睛，用力地眨眨，眼前的一切才渐渐清晰开来。
　　殷铭戒坐在床边，低头俯视着他，嘴角温柔地轻挑，看着迷茫中的洛莫逐渐清醒，眼睛渐渐有神了又失神了。
　　为了让身体不致受伤，殷铭戒小施了点阴力，弄晕了原本坐在书桌前温习功课的原属于这个时空的洛莫，把他轻柔地放到床上，就将洛莫的混体推入那个静默中的身体，无声息中取代了原本的洛莫。
　　这简直就是谋杀，洛莫想。
　　尽管都是自己，但是回想昨晚的自己做过的点点滴滴，而现在被取代了，必然不会重复昨晚的行为，不会在9点复习完功课后去沐浴，沐浴完后到客厅陪父亲看电视聊天，父亲看到电视里的解棋一时兴起要和自己杀两盘，结果欲罢不能，父子俩直到凌晨2点才意犹未尽地回房睡觉……这些就这么消失了……
　　怔怔地，不知不觉地，眼角溢出了眼泪，滑进了头发里。
　　桌上闹钟显示，8点了。
　　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家伙会内疚，会胡思乱想……殷铭戒无奈地笑了笑，嘴角的温柔更深刻了些。
　　可是自己就爱他的这种柔软又假装强硬的心肠，就爱他的这种可爱的矛盾心思。
　　洛莫眼珠连动都没动，只是稍微拉了下嘴唇：“你不适合那种温柔的笑，少假了。”
　　暗自心惊，但殷铭戒强持镇定，戏谑地拉唱着：“你又知道了？人家说什么刚醒过来的人最好糊弄了，怎么用到你身上就不灵了？难道你不是普通人？”
　　这下完了……自己压根就没现身，难道莫莫真有阴阳眼了？
　　“死了一次又活过来，还强制杀死了原来的我……”一个冷眼过去，“你说，我还是普通人吗？”
　　踩到禁区了……真笨！哪壶不开提哪壶！——殷铭戒笑得很是心虚。
　　“那个，你现在很累哦？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下，我们明天见！亲爱的，拜拜！不要太想我哦！”三十六计走为上！当务之急找胖胖商量一下，找找原因，看有无解决之道！
　　身影渐渐淡开，最后消失不见。冥界人来去还真是方便……洛莫转转脖子，想起身洗个澡。虽然现在不算太脏，不过曾是一堆肉酱——实在是很大的阴影，对于洗澡洛莫从未如此迫不及待过。
　　浑身似乎被大象踩过了似的，酸疼酸疼的，套一句很经常见到的用法，“骨头被一根一根拆卸过再随意重组”一样，让人很想尖叫。（——哦呵呵，作者我眯着眼捂着嘴飘来飘去……莫莫你用的这句好像那些小受受被OOXX了以后第二天起床时的身体反应哦……洛莫：你给我滚！）
　　原来精神高度疲累时真的会影响到身体啊……以前还以为是别人瞎掰的呢……扶着墙慢吞吞地走进浴室，惯性地落了锁，就开始沐浴。
　　用浴棉使劲地在身上揉搓，脑海中自己血肉模糊的模样始终盘旋不去，只是一直下意识地使劲地搓，直把柔嫩的肌肤搓得紫红紫红，直到肌肤感受到了如同火燎一般的痛感，还是不停手。
　　“我才知道哪，原来你有自虐倾向。”一双手温柔而坚定地阻止了洛莫接近自残的行为，拿开了浴棉，用温水替洛莫冲掉身上已经有些发干的泡沫。
　　洛莫突然回过神来，已经无力计较殷铭戒的突然出现了，习惯了。不过他仍是习惯性地看了眼窗户以及门的方向。
　　这次，窗户和门都是是紧闭的。
　　“这次不装了？”洛莫问得很意有所指。
　　殷铭戒撇撇嘴：“你都知道了还装什么，再装就不像了。”
　　用浴巾温柔地包覆住洛莫光裸皎好的躯体，殷铭戒没有像往常一般流鼻血表现得跟个急色胚似的。他知道现在的洛莫没力气也没心情接受这样的玩笑。
　　“你以前都是特意再把门或窗打开的？”
　　“唔。”随口应着，殷铭戒很轻松地抱起洛莫，走出浴室，把他轻放在床沿，一个响指，洛莫的头发就自动干了——多么方便的阴力啊！（作者：真是省时省电省力……）
　　“其实……”洛莫扁了扁嘴还是说了，“现在想想你特意这么做，很傻。”
　　殷铭戒张大了嘴，傻傻地愣了一愣，上下唇快速开合几次，终是没发出声音——确实……
　　“闭嘴！”殷铭戒恼羞成怒了！那还不是因为当时不能泄漏身份！结果……结果……还是被知道了……命啊！这都是命啊！
　　“我只是回来提醒你，明天同样的事还是会发生，毕竟那些是注定的，你自己小心避开就是了！”说罢殷铭戒看起来略有些狼狈地把洛莫推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转身就打算离开——
　　明显不行。
　　“你干嘛？”几次试图离去都被扯住，回头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洛莫的白皙的手，殷铭戒有点抓狂了，还没损够？
　　洛莫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再扯开一个很无辜的笑：“说到明天，你提醒我了。”转开点头努努嘴示意殷铭戒看桌上，“我刚想起，昨天的这时候，我作业还没做完。现在我浑身没力，你就帮我写了吧！”
　　“啊？不是吧？”逃到人间都逃不开作业啊！天哪——
　　于是，深夜，突然从某个不知名的房间传出一声哀嚎，久久地响着，吓坏了半空中一只没耐住饥饿半夜出来觅食刚巧经过的小乌鸦，“咚”地一声栽了下去。

　　天亮了，吃完早饭，出门，公车站。
　　果然跟昨天一样。
　　洛莫很无奈地抽抽嘴角，一甩手把书包甩到肩上，惊起一片尖叫。
　　随意地四处打量，避开众花痴的爱心视线，那个可爱的宝宝仍旧窝在老奶奶的怀里睁大了对这个世界充满好气渴求的明亮的双眼吐泡泡。
　　不期然脑子里想起一句话——“黑暗给了我一双明亮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摇摇头，无厘头，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的。
　　看向可爱的小宝宝，想着想着，如果自己不去拣棒棒糖的话，还会死吗？
　　于是酝酿，准备——笑！
　　果然……小宝宝先是瞪大了眼，继而蹬开四肢哗啦啦地哭起来，接下来就该是哭的过程中不小心手里抓的棒棒糖掉了，滑到马路上去……
　　就像看倒带重播似的，洛莫的好整以暇在看到一只手推掉了一下宝宝手里本来紧抓的却因为太专心地哭而不小心有点松开的棒棒糖导致它滑到马路上去后，僵住了。
　　一个人苍白着一张脸越过老奶奶的肩膀探出头来，看看掉在马路上的棒棒糖，再对着洛莫阴阴地笑着，突然就不见了。
　　洛莫心下一惊，用力地眨了几次眼睛，消失了就是消失了。
　　宝宝哭得越来越大声，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欺负小孩”的洛莫一下成了众矢之的，但是洛莫只是呆着，脑袋里反应不过来的一片空白。
　　有一个女生怯怯地上前，轻触宝宝的小嫩脸哄着，无限娇羞地往洛莫看了几眼，可惜帅哥一直没反应，自己的美女救英雄效果不彰呢。骑马难下，上了就做到底吧，一个转身，就下了马路，弯下腰伸出青葱玉指，目标是离马路边几米远的棒棒糖。
　　这时候洛莫又看到了！那个苍白着一张脸的人很诡异地又出现在老奶奶身边，咧开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看着马路上的女生轻轻地得意地无声地笑起来。
　　有车在靠近，速度还挺快，喇叭声尖锐地响着，却没打算减速。周围的人都在大声惊叫着提醒那个女生赶紧回来，可奇怪的是她似乎一点都没听到，还弯下腰，指尖眼看就要触到棒棒糖，动作很优雅很有条不紊，很——慢吞吞。
　　汽车意识到人没让，赶紧刹车，可是——按这速度根本来不及！
　　而那个一脸苍白的人嘴咧得更大了。
　　洛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千钧一发之际，他冲了出去，把那女孩拽出车道，重力惯性下女孩惊呼着撞进他的怀抱，闷哼了哼，洛莫才挺住没被撞得倒退几步。
　　女孩留意到抱住自己的是刚才那个自己一心试图引起注意力的帅哥，几分娇羞几分得意地笑起来，但似乎这时她才终于听到自身后传来的重重的刺耳的刹车声，狠狠一顿，回头看到车即使刹车还是驶过了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惊觉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惊白了脸，僵在洛莫的怀里，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车主好不容易停下车，开了车门回头怒骂，斥责女孩不怕死啊听到喇叭声还不退开之类的云云。
　　女孩无意识地不停摇着头喃喃地说什么都没听到，然后突然抱住头死命地尖叫起来！
　　洛莫回头看向马路边，那个脸色苍白的人狠狠地瞪了洛莫一眼，就烟一般地消失了。
　　洛莫想，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扶着女孩走上路沿，女孩的同学吓白了一张脸接过女孩抱住安慰她。
　　一个人拍上洛莫的肩头，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哦，不小心来晚了。”一个很痞很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转回头，是殷铭戒同学！他看到洛莫没事似乎松了口气，甩了甩肩上的书包，笑得很阳光灿烂。
　　“能不能解释一下。”白了一眼，洛莫声音闷闷地开口。
　　“就是……那个……嗯……这个……那啥……唔唔唔啦……”最后几个字非常模糊地含在嘴里，显然某人很心虚。
　　抬眼，洛莫直勾勾地盯住殷铭戒，一言不发。
　　半晌，殷铭戒被看怕了，垮下肩膀举手交代：“好像因为我注入你体内的那股阴力……影响了你的体质……主要是眼睛……”
　　洛莫揉揉额角，很疲惫地道：“你指的是阴阳眼？”
　　殷铭戒点点头，笑得很是讨好。
　　“刚刚有人……或者有鬼主导了场意外，我想你处理得了。”说完洛莫就转身走了，连公车也不搭。他想好好地一个人静一静，连串发生的事超过了大脑的负荷，他现在很累，打从心底涌上的累。
　　殷铭戒用力地点点头，一脸灿笑地目送洛莫离开，直到确定洛莫看不见自己了，才敛了笑容，脚下一用力，面色冰冷地踩灭一缕青烟。
　　“阴君——”一声常人听不到的惨叫响起又消散。冥界阴君亲自动手，整一个灰飞烟灭了。
　　“敢拍我的莫莫的肩膀？找死！”不屑地撇撇嘴，殷铭戒又扬起明亮的笑容，跑着追上走得很快的洛莫，保持了几步距离跟在他身后，把爱人的背影看进眼里，刻进心里。
　　往上扫了眼，天很蓝，今天天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