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乾坤》假象

3、第 3 章

　　“嘻嘻，玲珑姐，后来呢？里头的事快给我们讲讲嘛。”

　　“哼，你们胆子可真大，还想挑唆我背后嚼主子们的舌头，看我不回禀夫人教训你们这帮小蹄子。”大丫头玲珑环视了一圈围着她嚷嚷着要听八卦的小丫头们，故意板起脸恐吓道。

　　“玲珑姐，我们也是气不过，那天姨奶奶们为了偷听把我们都赶到廊子里，后来被夫人看到了还怀疑是我们告的密，成天访三查四的还动不动就给我们脸色瞧，我们又不知道内情,真是冤死了！”小丫头们七嘴八舌辩解起来。

　　“还能怎么样？咱们夫人发了话那些姨娘们还不得耗子似的,一个个顺着墙边溜进去磕头请罪赔不是呗。”上房里的另一个大丫环翠莹向来心直口快，嘴里更是不饶人。

　　“那是为了给二夫人和三夫人找台阶下。你们都别在这儿磨蹭了，快出去吃晚饭吧！等夫人回来想吃也没工夫了。”玲珑见翠莹说话莽撞忙截住话头，借故把那几个下房走动的小丫头都撵出去了。

　　“姐姐忒小心了吧。”

　　“人多嘴杂，有些闲话可不该从我们这里传出去。”

　　“玲珑姐说得对！打发了她们，咱们几个才好肃肃静静地听说书呀！”一旁的绿珠放下手里绣的荷包，冲着翠莹和碧环使了个眼色，三个女孩掩了门又是搬凳子又是端茶果，央着玲珑讲当日的热闹。

　　“趁夫人没回来，赶紧给我们讲讲！”

　　玲珑见推辞不过又看没有外人，也禁不住女孩天性跟这几个要好姐妹嘀咕起来。

　　“咯咯，姨娘们跪满一地就只有燕姨娘一个人坐着不动吗？这下二夫人、三夫人和姨娘们不恨死她才怪呢。”

　　“可不是嘛，刚来就犯了众怒，几个得宠的姨娘气不过便到侯爷那里生磨硬泡，大小姐那边也帮着递话，弄得侯爷不耐烦，结果还是改了名字。”

　　“改成什么了？”

　　玲珑故作神秘地伸出食指在他们眼前晃了一圈，“侯爷说有个叫晏什么道的写了两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很好，就给她改名雨燕了。”

　　“这名儿也不错啊，挺好听的。”碧环不明就里的说道。

　　“燕姨娘的原先的名字可是有来历的，为了这事她被气哭过好几回,她性子倔又目中无人，现在除了候爷差不多把人都得罪光了。”玲珑说到这里，忽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们还记得怀德轩里有个叫春雨的小丫头吗？”

　　“记得记得，专门照管庭院里花木的那个。”翠莹脑子转得最快。

　　“听说调她做了燕姨娘贴身丫环,才干了几天。”绿珠的小道消息也不少。

　　“就是她！可真真是殃及池鱼，她名字里不也有个雨字吗？燕姨娘嗔她的名字犯了诲，也吟了两句诗叫什么‘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结果——”玲珑捏着嗓子学燕姨娘的南方口音说道，“你就改叫春泥吧。”

　　“哈哈”众人闻言笑作一团，玲珑忍着笑继续说道：“还有呢，内厨林婶的儿子养了只小狗偏巧就叫小泥巴，有人拿这事取乐，她一进厨房就逗她说：‘春泥，来看你弟弟呀？’气得她扭头就走，如今只要一挨她主子的训就跑去踢那只狗出气。”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众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这还不算什么，我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夫人听，你们猜夫人怎么说？”玲珑想起夫人的话便自顾自地笑倒在炕上。

　　“夫人怎么说？”几个丫头愈加好奇起来。

　　“唉哟，说不得，说不得，听了夫人的话连肠子都会笑断的。”

　　“快说呀”众人被吊起胃口，七嘴八舌的催她讲下去。

　　“夫人说应当是侯爷去踢那只狗才对。”

　　“为什么要让侯爷去踢呀?”碧环听了感觉莫名其妙，看别人也都是一脸茫然。

　　“我一开始也不懂，夫人就让我自己琢磨，后来我让想明白了：那春雨踢狗儿是因为被燕姨娘改名的缘故，燕姨娘改春雨的名又是她因为被姨娘们合伙欺负的缘故，姨娘们合伙欺负燕姨娘是因为觉得侯爷偏心的缘故——”说到此玲珑见大家都愣着神，心中一得意，便象说绕口令一般讲了起来，“侯爷觉得烦闷就要娶新姨娘，侧夫人和姨娘们管不住侯爷纳妾就拿燕姨娘出气，燕姨娘抵不住侧夫人和姨娘们的势力就给春雨改名来撒气，春雨委屈没处诉只能去踢狗儿消气，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侯爷闷了的时候直接去把那狗儿踢上两脚，中间得省了大家多少麻烦！”

　　“哈哈，那狗儿可冤了，只有它有气没处出！”几个女孩笑得前仰后合，闹成了一团。

　　“还是夫人的笑话好，越想越有趣。”

　　丫鬟房里传出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嬉笑声，散步回来的姑嫂俩便没进上房，到一旁的凉亭里休憩了。耳中隐约听着玲珑正在讲她的笑话，凤纾摇头叹道：“这丫头眼光终是寻常。”

　　“人的烦恼都是自己寻来的，既然求不得就要放得下。”琇雯看她的目光颇有深意，“如今你这日子过得也算舒心，你们各自还都会寻乐子，再说——”

　　“想侯府的体面排场不倒不塌，就只能靠我们搭伙才行？”

　　“凤儿，只要人活着就总有些事不得不做。”

　　“原来我活着，”凤纾冷笑，凝望着远处几处院落的阑珊灯火，“就是为了让埋进这大坟茔里头的能一直享受这鬼排场罢了。”

　　两人进屋后，听一个大嗓门的丫头从“天上下雪不下雨”边说边笑地讲到“不如当初就吃屎”时才轻咳一声，已经玩疯了的几个丫头见主母竟在上房里坐着，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好半晌才缓过气来一个拽着一个的衣襟，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进上房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