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倾城(上卷)》失林忆（意涵）

17、第 17 章

　　年初五一大早,我便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等在了大厅,本来胤祯是死活也不让我出来的,只是我一直睡在床上实在是太闷了,好说好歹才让我出来的.阿哥们倒是都早早前来,第一个是八阿哥,虽然我没见过良妃,但能想象这位辛者库的有罪之女有着无比的温和柔美,绝世的美丽,才能吸引身边美女无数的康熙,才能生出这么温和儒雅的儿子.只是当他自称"阿其那"时,他还能保持这样的温和吗?
　　"弟妹怎么也出来了,十四弟也太大胆了."门前就示三分好,他真的觉着关心我会有什么好处,"弟妹就这一两天了吧,你八嫂直说弟妹有福气,吵着要来看你,可又怕人太多惊了弟妹,便央着我来给你说一声."
　　"八哥,八嫂客气了."我轻声回到,"沁羽很好,多谢八嫂挂念."他们成亲也快两年了,还是没听见什么好消息,皇上多次提到要给他找个侧福晋,他都推托着不要,宫里宫外都笑他的惧内,他倒是满不在乎,我就可怜了,自从上次的"侧福晋事件"我就成了八福晋的重点教育对象,说什么不要由着男的啊,不要惯着那些女人啊,都快让我产生了错觉:到底我是现代人,还是她是现代人.
　　接下来是九阿哥,十阿哥,三阿哥,见了我都是一色的惊讶,虽说满人不忌这个,但挺着个大肚子见人的也应该不多.胤祯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一会儿怕我站累,一会儿怕我口渴,一会儿又怕我坐麻了,我有些后悔出来了.被人这么宠着,心里是暖暖的,看着他我突然明白我是嫁给他了,是真的嫁给他了,虽然不情愿,但在抵制中总感觉不再过分抗拒他,看来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四哥,十三哥你们来了."胤祯站了起来,"四嫂你也来了."
　　我一惊,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被扶了起来."四哥,四嫂,十三哥."微微一笑.
　　"你四嫂一定要来,所以我们一起来了."胤缜的声音平淡如常.
　　"是啊."那拉氏走上前来,拉住我,"我怕弟妹今天一个人对着你们一大群人闷得慌,便也来了,正巧可以陪你说说话.只是妹妹瘦了好多."
　　这两天浮肿奇迹般消失了,不吃东西的后果也凸显出来.
　　"四嫂有什么好法子吗?"胤祯关切的问,"沁羽这九个月几乎没吃什么."
　　"是啊,四嫂想想办法吧."一直不说话的十阿哥终于忍不住了,"不然还没等孩子出世,老十四就要被急死了,我们就要被烦死了."
　　大厅里一片笑声,我无奈摇头,这十阿哥就休想他说什么好话.
　　"是啊."八阿哥的声音再次出现,"我们府上的厨子可都在他这儿呆过了,只要是好吃的也都被老十四骗走了."没想到胤禩也会这么说,不过一想这不过是以我为工具,显示出十四不与他四哥亲近,而与他亲近罢了,时时不忘,多多刺激.
　　我无意欣赏他们表面的和谐欢曲,便和那拉氏来到了水阁,虽然和她在一起有说不出的别扭,但她是"特地"来看我的,这地主之宜我总得做好吧.菁华,芸姝她们倒是愿意一直跟着我,实在是不明白,一向不管事的嫡福晋怎么就那么受她们"爱戴",我也懒得管她们,反正争宠的事儿与我无关,我操哪门子心.
　　"幸福吗?"那拉氏笑着,"怀孩子时,你觉得幸福吗?"
　　"嗯."我纳罕她的问题,只能随便答应一声.
　　"十四弟对你真好."她看着水阁外一只梅花,"记得你秋天的吃的桂花乳吗?"
　　"记得."我点点头,那扑鼻的桂花香伴着那奶酪,把那牛奶的味儿全遮住了,足足吃了我一个月,还有那桂花糕,我太喜欢桂花了.
　　"那可把你四哥府上的桂花全摘了."她含着笑.
　　"啊?"我惊讶不已,"爷没说过."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他只求了我,连四爷也不让告诉,硬是把院里的桂花全摘走了."
　　"后来呢?"我想着那指挥着偷偷采桂花的胤祯,不禁好笑.
　　"后来?等爷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们府上就度过了一个没有桂花香味儿的秋天."那拉氏接着说,"爷难得露出笑容,那次还真被十四的风风火火笑的直摇头."
　　他笑?我心一抽,有那么开心?自己的弟弟把自己府上的桂花全采了去取悦他喜欢的人,他竟露出难得的笑,释然了吗?我这才明白那拉氏故意说这些的意义--这世界上关心沁羽和胤缜关系的人还真不少.
　　"你紧张吗?"那拉氏话题一转.
　　"有点."这是实话,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而且古代又没有剖腹产一说,那痛让人不寒而栗,要是难产了可怎么办.
　　"我生弘晖前也害怕过."那拉氏安慰我.
　　"很痛是不是?"
　　"只是一时的,那是女人的幸福."她一脸的贤良淑德.
　　"喔."我无语的看向肚子,只觉孩子踢了我一下.
　　"他踢我."孩子一向很乖,不常动.
　　"是吗?"那拉氏摸着我德肚子,"孩子想看阿玛,额娘了."
　　"还有四伯母."我客气道,孩子又踢了我一下.
　　"我感觉到了."她也是一脸兴奋,芸姝也走过来看我.渐渐安静下来,只当是孩子的正常反应,我也不介意,继续和那拉氏闲聊.
　　可孩子好像不愿意看见我对他的忽视,竟疼了起来,宝宝你可真会挑时候,早不是晚不是,偏偏是今天,你想一鸣惊人啊.
　　"四嫂,痛."一阵一阵的痛没有顾忌的袭来,孩子呆不住了.
　　"怎么?"那拉氏握着我的手,"痛,很痛吗?"
　　"是...他...他要出....出来了."水阁里一阵忙乱.
　　"菁华福晋快去叫十四阿哥来."那拉氏抚着我的肚子,"芸姝快叫准备好的稳婆来,还有太医."
　　"妹妹忍不住就叫吧."她帮我擦着汗,"只是轻点,留着生孩子的力气."
　　我终于明白我的紧张是对的,那是通彻全身的痛,什么是女人的幸福,我这才明白"原罪"是那么可怕.
　　"啊."我实在忍不住了,"痛."我紧紧抓住那拉氏的手,她的脸一下子煞白,我急忙松开,"对不起,四嫂."
　　"没事,抓我总比硬撑着强."她的脸有了些血色.
　　"沁羽."只听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闻声看去,胤祯已经扑到了我身边.
　　"四嫂."他算打了声招呼,"沁羽,你怎么样?"他的眼中满是惊慌.
　　我摇摇头,"我想,我想回屋去."
　　"哪能再折腾你了."那拉氏急道,"一路上颠到的话可不得了."
　　"我抱你回去."胤祯擦着我额头上的汗珠,"有我在,嗯?"
　　一下子被他横抱起来,紧紧的带着生怕摔下,又生怕抓疼我的力道,一下子走出门去.一出门,眼角就看到胤缜苍白的脸,怎么来这了,为什么不会去,我现在管不了你.
　　路不算远,但抱着两个人的胤祯根本不能走快,他的喘息越来越粗."你停一下,停一下."他理都不理我,只是一味向前,因为怕他一时承受不住,我抱住他,下意识竟觉得那是可以抓住的一切.
　　终于回到了屋里,他轻轻把我放在床上,蹲下来看我.
　　"痛吗?"胤祯擦着我脸上不停冒出的汗,他自己也是满头大汗,想必这是我们两个人长这么大最狼狈的时候.
　　"痛."又是一阵剧痛,"哦."
　　"沁羽,不要怕,我在这呢,不要怕."他急坏了,"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
　　"你别喊了,他会来的."我在剧痛后一阵清醒
　　"沁羽,坚持住,怕疼就咬我."他抚起手臂凑上来.
　　我不想笑的,但还是忍不住,明明痛的人是我,怎么还有人比我还不清醒,"谁要咬你,拿开你的手,你都要当阿玛了,还这么胡闹."
　　"谁说我胡闹了?沁羽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爱新觉罗胤祯喜欢你."
　　"喜,喜欢我."我呆住了,"为什么?"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有人会在这时候告白的?
　　"因......"
　　"十四弟你得出去了."那拉氏很是时机的打断他的解释.
　　"不,我要陪她."胤祯一把抓住我,仿佛我是一只要远飞的风筝.
　　"那怎么行."那拉氏喊道,一时让胤缜和胤祥把他拉出去.我终于看到胤缜了,他们都是一色的惨白,看来都没听过生孩子时那么凄厉的叫声.
　　"福晋用力."稳婆只会在床尾叫着这句话,半天孩子就是死活不出来,那拉氏在一旁不住的帮我擦汗.除了痛和叫,我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一时很起那个让我这么痛的人.
　　"胤祯."我恨的牙紧咬.
　　"我在这儿."回答我的竟是两个人的声音,我一愣,那拉氏也是一愣,坏了胤缜也在外面.
　　"把玉笛还给我."我只能这么说.
　　"知道了,我还,还就是了,沁羽."这是胤祯的声音伴随着拍门的声响.
　　力好像用尽了,还在想今天生不出,能不能明天生,却听"哇"的一声,是孩子的啼哭.
　　"生了,生了,恭喜福晋,贺喜福晋,是位小阿哥."只见除了坐在床沿的四福晋,底下跪了一地的人.
　　我已经没有力气搭理她们了,只是闭着眼睛,只求快些睡着.只听那稳婆对着外面说"恭"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