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纱》熵澜

27、第二十七章 替身（五）

　　舒喻他现在还留在轩辕漠身边到底想做什么？想不透，但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该死的穆少白，找他的时候见不到人，不定又在哪条花船上风流快活去了，现在也就只有他能替我给舒喻传话了。
　　我从船舱的窗口往窗外的江面上看去，横在江面上的船只不下数百艘，其中那些彩旗高挂，灯火通明的船只就是花船，我要怎么样才能上去呢？上去了又如何，我又怎么知道穆少白在哪条船上呢？
　　“哎！”发出第十四声叹息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沐小姐怎么一人独坐在窗边发呆呀？”
　　“看花船呗。”我顺口回答。
　　顿了顿又觉得不对，回头见柳偌瑶已站在我的舱门前。
　　“柳小姐怎么在这里，有失远迎了。”我起身见礼。
　　“是表哥让我来的，表哥这几日有事要办，怕我寂寞，送我到这里来和沐小姐做个伴。”柳偌瑶答道。
　　“哦？听船夫说今晨雾重，只怕这几日的天气都不会好，船只不宜急行，这种时候楚公子不好好在船上呆着要去哪里办大事呀？”我心中暗想楚熙涵能干什么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反正是停在江面上不能动弹，依表哥的性子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去那花船上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私会去了，他去寻花问柳还能带上我在身边碍事不成，又怕我一个人在船上不安全，才把我送到沐小姐的船上来。”柳偌瑶忿忿的说。
　　原来如此。
　　“天下男人都一样，那种地方哪个男人没去过。”我不以为意的说。
　　“那…那祈公子去也过那些地方么？”柳偌瑶轻声问，娇俏的脸蛋已经羞成了红色。
　　“你说阿烈呀，他可是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我哥整个一武痴。
　　柳偌瑶这才安心的点点头。
　　我偷瞄了一眼装作没看见，唤了碧月过来：“阿烈在哪，让他到我的船舱来。”
　　“烈风大哥和门主出去了，不在船上，小姐不知道吗？”碧月一脸意外。
　　“去哪了？”萧凛昨晚并没有说要出去呀。
　　“不知道。”也是，连我都不知道萧凛和烈风去了哪里，碧月又怎么会知道。
　　我和柳偌瑶对视了一眼，眼光不约而同的转向窗外的花船上。
　　我故意长叹一声道：“原以为阿烈和萧凛他们不一样，断然不会去那烟花之地，看来这唯一的独苗也保不住了，既随萧凛去了那种地方怎么还能全身而退。”
　　这一说可把柳偌瑶给惹急了“祈公子怎么可以和我表哥，穆少白一样去那种地方。”
　　“你也认识穆少白么？”原来穆少白还挺出名的。
　　“和我表哥一样，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生了一双桃花眼四处惹是非。表哥喝花酒少不了又他的份。”柳偌瑶答道。
　　得，这下有门了。
　　“楚公子去了哪条花船？”穆少白很有可能和楚熙涵在一起。
　　“在凌波阁，在沧江名妓谢凌波的花船上。”
　　我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当我和柳偌瑶站在沧江名妓谢凌波的花船上我的那个心情真是兴奋呀。
　　一旁和我一样身着男装的柳偌瑶则明显的显出不安。
　　“沐兄，我们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被人认出来我们是女子呀？”柳偌瑶拽着我的衣角问道。
　　“有什么不好，都到这里了难道你还想回去吗，我们费了那么大劲才从船上偷出来。”打死我也不回去。
　　当柳偌瑶来找我的时候，她所乘的小船还没离开，因为驶船的船夫基本上是相互熟识的关系，两艘船的船夫正站在船舷上互相调侃，我借口陪柳偌瑶去小船上取东西，趁机让船夫将小船驶开.我和柳偌瑶在小船上换了男装，又但心有山庄的护卫发现追过来，所以又在途中换了一艘普通渔家的渔船才到这里。
　　我见柳偌瑶有些畏缩，整了整她的肩膀正色道：“我知道你怕万一被人认出我们是女子不好收场，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样子骗骗平常人是绝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当然这这种烟花之地难免会有阅人无数的老鸨子和艳妓，若是当真被人认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你绝不能露出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样子，绝对不能怯懦，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好欺负，你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久经江湖的侠女，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况且你表哥楚熙涵就在这里，出了天大的事情也由他顶着，没什么可但心的。”我非常努力的给柳偌瑶做心里建设。
　　听了我的一番话柳偌瑶哗然开朗：“明白，就是输人不输势么。”
　　孺子可教也！
　　进了凌波阁的船厅，见一众娇媚的侍女拥了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内堂走出来。
　　鸨母见了我和柳偌瑶细看了一番，便张罗着为我们挑姑娘。
　　“我们要见凌波姑娘。”我还没开口柳偌瑶就已经抢了先。
　　鸨母笑道：“真不巧凌波现在有客不方便，我给两位公子安排其他的姑娘吧，都是年轻貌美的，性子也好，保准让二位满意。”
　　“凌波姑娘的客人是楚熙涵和穆少白么？”
　　鸨母先是一愣：“公子如何知道？”
　　果然在这里。
　　我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鸨母面前，我们和楚，穆二位公子已经约了，劳烦您带路吧。
　　鸨母收了银子，让一个龟奴将我和柳偌瑶带到了谢凌波的船舱。
　　碧色珠帘后传来隐隐的丝竹声，约见一位绿衣女子正在抚琴。挑帘入内，谢凌波并未察觉，仍然专心抚琴。从我所站的位置看去看不清她的全貌，只能看出是一位柳叶细眉的窈窕佳人，琴技也不错。穆少白坐在桌前，手中执了一壶酒，自顾浅酌。楚熙涵则半依在卧榻上，一双色眼紧紧盯着抚琴的佳人。
　　“穆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
　　穆少白和楚熙涵见了我与柳偌瑶皆是一惊，但二人皆没有失色。楚熙涵狠狠瞪了柳偌瑶一眼，而我则对于穆少白责怪的眼光视而不见。
　　琴声骤停，凌波从帘后起身，轻移莲步走到我面前，缓缓福礼：“二位公子有礼，不知……”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穆少白打断：“这二位是我和楚兄的朋友，我和楚兄来招呼，凌波不必介怀，继续为我们抚琴吧。”
　　凌波虽然觉得穆少白此举有异，但终究没说什么，转身去到帘后，继续抚琴了。
　　至此我总算看清楚了谢凌波的相貌，心中不由一阵叹息。如果不是在这沧江的花船上见到谢凌波我一定会认为她是某位书香门第的小姐而不是一位烟花女子。另一个让我替她惋惜的原因是她长的有几分肖似我娘，如果不是这样穆少白大概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吧。
　　我极为不满的绕开穆少白，拉着柳偌瑶一同坐到桌边。从圆盘里拿过两个杯子，为我和柳偌瑶一人倒了一杯酒。
　　酒的气味虽然很香，但尝到嘴里却是辛辣无比，呛得我直咳嗽。
　　穆少白急急给我拿了毛巾将我拉到屏风后面，把我溅在身上得酒擦干净：“你到底来这干什么？”
　　我斜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你说呢？”
　　“你见到舒喻了？”穆少白的眉头顿时成了川字。
　　“舒喻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别跟我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既然都已经见到舒喻了你也就别给我绕弯子了，他现在留在轩辕漠身边到底还想干什么？”我的时间不多，我得趁萧凛回来之前和柳偌瑶回到船上去。
　　穆少白知道瞒不了我了只好吐了真话：“舒喻具体想干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有传闻说轩辕漠有可能会和朝中的某位重臣联姻，但是对象是谁还不太清楚，舒喻让我给他找‘深雪’。”
　　‘深雪’一种产自天山的寒性植物，它本身并没有毒，但它的性质是极为不稳定的，和任何一种毒物混合都很可能会改变的本身的性质，吸收毒物的毒性，但它自身却是无色无味的，所以使用的时候不易被人察觉。
　　而且它有一个特性，当深雪成为毒物之后，中毒者武功越高死的越快。
　　我大概已经知道舒喻要把这东西用在谁的身上了。

　　“你帮他找到‘深雪’了？”
　　“没有，第一，‘深雪’在你天山虽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但却是天山派的禁药，流于江湖的并不多。第二，我要在江湖上找这东西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我只是很犹豫该不该给他找。”
　　我伸手将穆少白额上的川字抚平，冷笑道：“不用犹豫了，他要‘深雪’我给他。”
　　擦干了溅在身上的酒气，坐回到桌上，先是叫了一大桌子的酒菜，然后让鸨母选了几个漂亮的舞姬作陪，我也该好好享受一回这沧江风月。
　　柳偌瑶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发现和这些舞姬谈笑还是蛮有意思的，也就像我一样放开胆子玩乐起来。耐不住舞姬的怂恿柳偌瑶喝了两杯清酒，小脸上就已经泛红了，但样子还算清醒。一旁的楚熙涵早已面色不善，隐隐像是发怒了，我看也差不多了，就好就收吧。
　　我虽喜欢舞姬的舞姿，但我更喜欢看男人掏钱的样子。看到楚熙涵将一叠厚厚的银票付给老鸨子的样子，我心里乐翻了。
　　“楚公子真是慷慨大方，多谢了。”我吟吟笑道。
　　“沐小姐还真会享受，样样都是挑最贵的，我若不大方些只怕小姐都出不了这个门。”楚熙涵也不是省油的灯，付了钱还不忘挖苦我。
　　“原来楚公子是心疼呀，大不了下次我们AA制，你出你和柳小姐的那份，穆少白出我们俩的那份，结帐的时候拿个算盘算清楚不就行了，大不了零头我们出，不会让楚公子吃亏的。”
　　“沐小姐还想有下次，一次就……”
　　“一次已经搅了楚公子的‘好事’对吧。”这才是楚熙涵的心里话吧。
　　“沐小姐应该顾忌到沐家和我表妹的闺誉，怎么可以到这种地方来。”
　　“我沐家的事情不劳楚公子操心，至于柳小姐，你是她的表哥理应好好照顾她，却把她丢给我，至她的人身安全都不顾还和我谈什么闺誉。”我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好了今天也差不多了，偌瑶我们走吧。”
　　穆少白为我和柳偌瑶雇了小船，送我回萧凛的大船上去。
　　柳偌瑶还有些晕晕的，上了船吹了吹风好多了。
　　“真想不到，那些舞姬的舞姿那么美，谈吐和举止也好，我原以为那些烟花女子只会些狐媚之术呢。还有那位凌波姑娘人长的漂亮，琴也弹得好。”说着眼神中的光彩暗了下去。
　　“是啊，可惜了，终究也只能是个烟花女子。”我也轻叹。
　　“我们就这样回去吗？会被人发现的！”柳偌瑶这才想起正事。
　　“我们出来这么久，御品山庄的护卫早就发现我们不见了，只是萧凛不在，他们大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找我们罢了。不用但心，我自有应对，萧凛问起来我担着。”只要在我比萧凛先回到船上，就没关系。
　　回到船上，碧月已经站在船舷上盼了好久。
　　“萧凛回来了吗？”我问碧月。
　　碧月摇摇头：“还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接着和柳偌瑶去回船舱里换了身衣裳，等着萧凛回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