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的季节

10、长风

　　我想带她走，没有任何理由，只想带她去一个纯粹属于我们的地方。
　　那是一座南方的小山，漫山遍野的梨树。春天花开的时候，可以看到满山的梨雪飘飞，那是温暖的雪，可以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衣衫上、发带上，不会化开。
　　满山满谷的雪和香气，她在其中舞剑，裙裾飞扬的样子，一定极美。
　　我想我是迷上了她——一个来自雪地的女子。
　　这是一种本能的迷恋，好像我的血液里一直隐藏着对她的等待。而这种迷恋，从雪地见到她的那眼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觉得她跟一个人很像，却总是记不起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有一场又一场的雪，无止境地在我的脑海里飘落。
　　那夜，我在夜幕的隐藏下偷偷地看着她。月光如细碎的银子，泻满她的双肩，她盈盈地坐着，把玩着手中一枚小小的挂坠，眼神有点松散。
　　我轻轻落在了她的身后，她警觉地握剑转身。但她坚硬的目光一投入我的眼中，便悄然柔软了许多。
　　你还来做什么?她满脸无奈地问。
　　跟我走好吗？我想带你走。我乞求般地望着她。
　　然而，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你杀了我娘，我来这里本该是杀你报仇的。
　　我的思绪为这句话完全定格了，脑中闪出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听见自己在说：我明白了，我会帮你报仇的。
　　那一夜，我像失了魂魄一般，在屋顶上痴坐至天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薄雾刺痛了我的眼睛，疼得我满眼是泪。
　　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属于我。
　　我到了洛阳，师傅总是行踪不定，我找到他的时候，一个灰袍男人正从屋内出来，那男人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要做的事是向师傅要个答案，师傅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别问为什么，你都看到了，你不能再做杀手了，走吧……
　　我一遍又一遍地思索着师傅的这句话，始终不明白他所说的你都看到了，是什么意思。回到江南，我决定再去一次清雪楼，也许，那里有我要的答案。
　　那夜，我坐在清雪楼的屋顶上，依旧看着她出现的那个小庭院。她一切都未改变，只是更显苍白，这让我愈加心痛。
　　然后我便看到了那个男人，看到他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师傅的那句话。我看见那个男人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叫她“小姐……”。
　　我想有些事情，是该到知晓真相的时候了——那个男人，就是我看到的那个灰袍男子。
　　我飞身落了下去，落下的瞬间，我的嘴角有了冷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