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在北宋 1》浅予

16、荣华

　　看着渐渐变亮的天色，韵风决定今天告病不去见赵祯的嫔妃，她的面子已经在昨晚丢尽了。宫里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估计说她痴傻的就算好了。该死，她为什么要相信那书里的说法，为什么要相信梅娘说有神仙帮她？丢死人啦，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等等，皇帝已经对她很不满了，不好混？她不是一直想出宫吗？这可是个好借口，她李梅娘注定是今天宫中最没面子的人了，只要发觉自己的窘境，一向心疼梅娘的太后肯定会赞成她出宫的。
　　哈哈，做好事果然有好报啊！这不，苦思冥想的出宫计划终于有了着落，上苍垂怜啊！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著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哪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心情大好的韵风高兴的哼起了歌。说来也奇怪，这歌她已经很多年不唱了，本以为自己会唱不全了，没料到居然在这个算的上是奇怪的场合唱得挺顺畅。
　　周围的宫女们暗暗好笑，心想果然是民间长大的公主啊！不谙宫廷礼节就算了，昨晚胡闹了大半夜也不知收敛，居然大清早就唱起歌来。不过皇上太后都没有要求她学习礼节进退，自己操什么心呢？于是一边欣赏着还算悦耳的歌声，一边服侍显然是心情愉悦的新主人。
　　韵风没有拒绝宫女们为她换衣梳妆，只是在装饰上要求简洁。韵风对于清宫戏里的那些个饰品架一样的旗头可是非常讨厌的！可惜韵风昨晚闹了一场，心思没有转回来，否则她一定会加倍小心翼翼的走路办事。就是插在头上不多的几样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因为韵风头发不够又加了假发才盘成发髻，有点不习惯。一旁的宫女忧心地看她晃脑袋，低头，差点把那只没插稳的极品羊脂玉簪给甩飞出去！

　　想到自己很快能脱身皇宫，韵风感到喜悦万分。开始以绝对欣赏和旅游的眼光来好好的注视四周。但她绝没有想到自己非但不是今天全宫中最没面子的人，恰恰相反她还是整个皇宫中比太后还要风光的人物！
　　“太后复明了！”惊人的消息很快穿便了宫廷。听到消息的韵风又喜又忧，喜的是太后终于可以看见皇儿了，总算是完全的苦尽甘来了，忧的是自己的计划也泡汤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赵祯的圣旨就到了：
　　“奉天成运，皇帝诏曰：太后义女李氏，性情温婉，诚孝感天，求得天露治愈太后眼疾，又在太后于民间蒙难之时多加扶持，代朕尽人子之责。今特加封为怡然公主，赐住宣华宫，余例赏赐同从一品嫔妃。”
　　很厚重的赏赐！封号“怡然”不同于商国，陈国一类的赵祯亲生的公主所用的封号旧例，足见特殊。宣华宫是仪制仅次坤宁宫的宫室，从前只供贵妃及太子大婚所用，没有公主入住的前例。而从一品嫔妃的份例正式揭示了待遇的优厚，皇后就是正一品嫔妃，从一品嫔妃则是贵妃的品级，只比皇后低一肩，皇后亲生的公主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其它公主更不用提了。

　　韵风暗自奇怪，瞧他昨天怒气冲冲的样子，今天又是这样示好，如果说都是因为太后的病就有点牵强了。这样行事太喜怒分明了，就算他再关心生母李太后，在人子的立场上没有错，但他身为皇帝，是不可以轻易让人把握到心思的。他还有什么想法？韵风下意识的做了朝臣们常做的事----揣测圣意！

　　册封不是什么希奇事，以自己的功劳也算当得起，不管什么朝代，君王都很讲究个‘孝’字。像赵祯这样，亲娘流落民间二十多年，无论赵祯知不知情，说出去都要算是不孝！厚戴照顾过亲娘的自己可以减少一点不孝的罪过，既是赵祯自身的感情，也是政治的需要。但怪就怪在册封的时间不对！
　　太后回宫，虽然没有明文旨意，但众人都乖乖改口称李妃为太后，可是毕竟她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了，全宫上下都要围着她转。众所周知今天就是太后的大日子了，赵祯既是要彰显孝行，自然也要把迎太后回宫的仪式做到盛大辉煌，虽然不能和皇帝登基比，可也不会差太远！而宫中还没有进行太后回宫的仪式，照理是不会让什么人抢了太后的风头的，为什么自己的正式封赏比太后还要超前？！就算她该当这个封赏，也该是太后还朝的仪式结束以后啊！

　　正在她凝神遥想之时，宫女蝶儿送上了一杯清茶，韵风在瞥见她身后的小婉也捧着一杯清茶，身前跪着的不知名的小宫女捧着盛着浅水的金盆时，作为从小背唐诗，被中国古典文化熏陶多年，最喜好《红楼梦》的未来人，哪里不知道这一出典故。在满屋子打算看笑话的眼光中，优雅的拿起杯子漱了口，将水吐入金盆，又示意小婉上前，接过她盘上的清茶浅抿一口。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开口问道：“看你们的眼神，似乎是想看本宫的笑话？恩？”
　　此语一出，屋里服侍的宫人们呼啦跪下了，连连磕头道不敢。
　　韵风却没打算轻轻放过，自己以前以为不要多久就能出宫，自然也没有太关心后宫的情况，连自己的几个贴身侍女的情况也没有多问，就是不希望搅到后宫的这一潭浑水中。但现在情况不同，赵祯一道懿旨把自己提到从一品嫔妃的高位，自然不可能出宫了。从赵祯的无子以至后来不得不由养子神宗赵曙即位和赵祯废后又欲重立皇后但郭皇后暴死的历史来看，以‘仁’字著称赵祯的后宫绝对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地方！
　　是做点事的时候了！真的梅娘是一介村妇，不知道后宫的暗涌，可是我林韵风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论皇宫的富丽堂皇，二十一世纪有摩天大厦；论后宫的计谋算计，大量小说电视都快要玩到情节撞车；论朝堂见识，现代商场的斗争不逊于此。这些跪在眼前的人虽然是赵祯命人千挑万选的，谁知道里面有哪宫的眼线，心腹？不知何时给自己设计一个陷阱？如今算是给人提个醒，我林韵风也不是软柿子，可以随便被捏的！
　　“本宫知道你们私底下喜欢看本宫的笑话，甚至看到本宫可能做错事也不加提醒。但是如今你们也看到了，皇上对本宫如何。礼节这些东西本宫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做出来烦人而已。宫中的世情就是跟红顶白，不管你们从前的主子是谁，到了宣华宫，你们的主人就是我怡然公主。说得更白一点，本宫从一介村妇到如今的地位，身后的后台就是皇上太后。如想在我身边动手脚，你们自问你们的后台有皇上和太后大么？若是你们不能和我一心，又有什么资格呆在我宫中享受富贵呢？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还有别的想头，本宫不妨好心提醒一句，本宫是村妇的出身，可不是村妇的头脑！”韵风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屋里静到极点。

　　训诫了宫人后，韵风借口要在见后宫嫔妃前休息，于是斥退了众人。临走时打赏了每人十两银子当见面礼。这对宫里的有头脸的人不算什么。但因为赵祯调来的基本是些下等宫人，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很重的赏。一时间对刚刚发威的主子的畏惧变成了无尽的感激。此事传到赵祯耳里，王丞相只说了一句：“皇上高见！”听了宫人回话的韵风越发认定，赵祯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计划要实行。

　　韵风一直认为自己是对危机很敏感的人，对环境的变化很小心。在民间是一种生活态度，宫廷自有宫廷的处世哲学。无论她更倾向哪种生活，只怕都由不得她自己选择了。在独处的时间里，她认真的回想了是否还有退路，但前途依然一片迷惘。她无比悲哀地发现自己只能在旋涡里立争上游，所幸她还不是赵祯的妃嫔，要是那样所涉及的利害关系就更加复杂了！而当她无意间在纸上像以前列计划一样写出想要做的事时，韵风恍然发觉自己其实对勾心斗角的生活并不陌生，反而有股莫名的兴奋，好象一个在岸上看人学游泳的人，比画的有模有样，不敢下水却又渴望下水验证自己学到的东西。

　　在玉宁宫，韵风一袭鹅黄宫装显的她高贵庄严，像含着露水的眼眸清亮有神，将目光投向远处。只见一群人拥着一个身段纤巧的女子款步走来，那女子眉飞入鬓，五官端正，脸上带着一股骄傲的神气。韵风见她穿了全套的礼服，很容易就辨别出了她的身份，正是当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