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感情输给了时间》方*涘

10、杨琛 二

　　和仇鲲见完面的第二天，代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上海。
　　“小姐，请问您预约了吗？”在几百公里外的繁华都市内，在装修华丽的杨氏集团一层，一个妆容精致的美女正在问凌代华。
　　“没有。”凌代华很干脆的回答。“我是鲲鹏公司的代表，有急事要见杨总。”
　　那个美女低头查阅了一下，抬头看了凌代华一眼，说：“杨总现在正在开会，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您提前预约。”
　　代华微笑：“小姐，我和杨总是旧识，今天他家里出事了。如果现在我走了，这个责任怕是你担当不起。”
　　美女再次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女人坚定的表情，说：“请问小姐您的名字。”
　　“凌代华——”
　　一个电话，几分钟之后，凌代华就上了28层，推门走进了总裁室，见到了那个阔别六年的人。
　　“凌小姐，好久不见。”一出口，居然依然低沉，随和，亲切。
　　代华就像第一次见到杨琛一样的愣了几秒钟。然后，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喉咙发出了怎样的声音。
　　“好久不见——”
　　六年了，他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依然如鹰的眼神，代华回望过去，忽然想到了六年前的那次意外的邂逅。

　　大四临近毕业的时候，代华去Lisa姐那家店看过一次，虽然已经不在Lisa姐的店打工，代华还是想去道别一声。
　　刚踏入店里，就看到了坐在巴台的杨琛。代华不愿理会他，正准备走，忽然被Lisa姐叫住。那一声，也让静静坐着的杨琛回头。
　　代华无奈地坐在了杨琛旁边，却一句话也不说。
　　“凌小姐——”杨琛先说话了，“你不想问你好友的事情吗？”
　　代华听了，转过脸来对着杨琛，说：“杨先生，含依被你伤害的还不够惨吗？”
　　杨琛转过脸来和代华对视，好久才说：“看来含依她没和你说她家里的事情。”
　　停了一会，杨琛淡淡地喝了点酒，然后付了钱，默默地离开了。
　　那天，代华才从Lisa姐那里知道，大二那年，含依母亲好赌，欠了千万赌债，杨琛帮含依慷慨解囊，然后，含依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个有阅历，有目的的男人。
　　一直到现在。

　　代华收回眼神，在杨琛的指引下坐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琛从柜子里取出精致的茶杯，要为代华倒茶。代华赶忙过去帮忙。
　　“凌小姐，我们这样面对面喝茶，不知道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杨琛说着，在代华面前坐了下来。“这次找我，不会是因为想喝茶这么简单吧。”淡淡地笑容。淡定而且从容。
　　代华定了定神。“还是杨总有眼光。开门见山吧，今天的到来，是为了鲲鹏公司对您公司旗下产业杨氏制药的收购计划而来。”
　　这次的到来，只为工作。代华拿出所带的资料，开始和杨琛协商。进展一切顺利。
　　走的时候，杨琛握了握代华的手，顿了一下，才说：“含依是个很好的女人，希望她一切都好。”
　　代华停在原地，好久才说：“我会跟含依转达杨总的问候的。”
　　杨琛听了，却摆摆手，说：“不要再向她提起我了。”
　　不要再让含依陷入进去了。
　　代华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忽然杨琛叫住了她：“凌小姐，希望你和他幸福。”
　　他？对了，原来在Lisa姐的店里，杨琛见过暮阳。
　　“我和他早就没有在一起了。”代华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说了这样的话。
　　杨琛听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以为你们一直在一起。”
　　代华摇摇头，疼痛瞬间划过心头。
　　“代华，幸福就好。一直都看好你。”杨琛现在还记得，八年前，那个聪明，上进，有才情的凌代华。
　　那一刻，代华忽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一丝的厌恶或者是眷恋。只是一个平常的朋友。
　　不知道含依见了他之后，会不会也这样觉得？
　　走下电梯，代华拨通了仇鲲的电话，告诉他收购计划的进展情况，以及，含依现在的联系方式。
　　“怎么会告诉我呢？”仇鲲问。
　　“不知道，” 代华走出大楼，抬头回望了一下那个醒目的杨氏集团的标志：“我只希望含依会真的幸福。”

　　上海这边的气候现在多雨，所以代华早早的回到了宾馆。洗漱完毕以后，代华拉上窗帘，躺在床上休息，以为自己睡不着，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在做梦。
　　梦见自己在家，发现答录机亮着灯，随手按了一下，响起了那熟悉，沉稳的声音。“代华，回到家后跟我说一声。”
　　然后，自己抓起电话，正想打，却又放下了。却找到手机，给暮阳发了一条短信，报平安。也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模模糊糊，迷迷茫茫，代华睁开了眼睛，才发现一切是梦。恍惚中，脑海中，忽然有了原来的记忆。

　　六年前的那个电话，代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心血来潮就打了呢？可是，当听到那个温柔，低沉的声音，代华的眼泪一瞬间就留了下来。代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厚着脸皮，临走时，狠心地向暮阳提出分手，现在，却还给暮阳打电话。
　　可是，刚到国外的日子，一切都如此陌生，连一向坚强的代华都觉得极不适应。痛苦的时候，难受的时候，孤独的时候，代华想到的只有他。
　　代华记得，在那个电话中，自己居然泣不成声。那个长途电话，持续了三个小时，代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平时少话的暮阳，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代华就这样默默地听着听着，居然慢慢地睡着了。醒来后，暮阳还在说话，代华这时才发现，暮阳的声音是沙哑的，还不时地在咳嗽。
　　代华问暮阳是不是感冒了，暮阳说没事，可是，咳嗽得却更厉害了。
　　那时候也是，代华躺在床上，听着暮阳的声音，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她忽然有点感觉，自己所失去的，也许是自己最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两年前，代华正疯狂地为博士论文准备着。
　　那天回家，代华习惯性地打开答录机，却听到晨晨带来的消息，暮阳过两天要结婚了。
　　代华愣在原地好久。忽然，像犯了邪一样，代华夺门而出，顾不上当时已经是凌晨的事实，敢到了飞机场。
　　可是，售票小姐却告诉代华当时已经没有能飞回中国的机票了。
　　那一霎那，代华清醒过来。凌代华，你现在赶去有什么用？难道你幻想暮阳会放弃这次婚礼吗？你们都分手四年了，他还会那样记着你，那样爱你吗？
　　代华忽然感到自己的无助。在纽约偌大的飞机场，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代华默默地蹲了下来，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那时候，代华确定，她失去了一样自己内心深处最珍贵的东西。

　　代华感到了自己冰凉的泪水，翻身起来，再也睡不着了。
　　她走到电话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含依，晨晨的婚礼在十天后的瓦伦丁教堂举行，我们都会在，你也过来吧。”代华轻轻地放下电话，那边的答录机的声音也消失了。
　　十天后，晨晨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过了这第十天，自己也将安排回美国的行程。只有十天时间了。也许，也只能在那天婚礼上再见到暮阳了。
　　忽然，代华仿佛想到了什么，一直放在电话上的手又不自觉地把电话拿了起来。
　　“代华，怎么啦？”仇鲲的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在工作。
　　“暮阳这几天住在哪里？”
　　“代华，我不知道告诉你是对是错，但是——”，那边的声音忽然沉默了一下，说：“他现在江浙一带，明天起身去凤凰。”
　　“谢谢你。”代华放下电话，心中却无限感慨。凤凰，南方的古老小城，有着最温情的记忆和最浪漫的篝火。
　　代华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她要见暮阳，很多话她还没有对暮阳说，她不想这次再次错过。
　　第二天一大早，准备起身时，代华忽然接到仇鲲的电话。
　　“真的要去凤凰？”仇鲲问。
　　“恩。”代华承认，等着仇鲲说着劝服自己的话。
　　可是，仇鲲却沉默了好久，才轻声地说：“代华，就这几天，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代华惊讶：“仇鲲——先别告诉暮阳我会过去。”
　　仇鲲答应，没问原因。“这几天我会跟晨晨他们说不要联系你的。”说着，仇鲲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几小时之后，代华到了凤凰，几十分钟之后，代华到达了暮阳所在的宾馆。几分钟之后，代华站在了暮阳房间的门口。代华低头看表，早上八点，暮阳肯定还在睡眠之中。
　　她按了门铃，等了一会，门开了，暮阳穿这睡袍有点懒散的站在门口，看见代华，有些吃惊，语气却依然温柔：“代华？”
　　代华把行李放到房间的门廊边，看着暮阳，一字一句的说：“暮阳，这段时间，让我和你在一起，直到我们回去。”
　　暮阳看着代华，他知道代华在说什么，可是：“代华，你知道，我——”
　　“我知道，我知道——”代华就这样站在房间门口大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她一把抱住暮阳，声音有点沙哑：“暮阳，除了你，我还曾对谁这样祈求过？只有你，六年了，当我高兴当我难过当我孤独时想到的人只有你。暮阳，答应我最后一次吧。”暮阳，拒绝我，这样，或许对我们都好。
　　可是，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代华，声音温柔，却有了一丝沉重：“进来吧。先休息一会，待会我们去逛逛。”
　　代华点头。在暮阳温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