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玖》追梦回懿

15、第十五章 煮汤

　　翠玉走进屋，看到我，手中的铜盆摔落在地上，它在地上激烈地弹跳着，里面的水也四溅了出来。“你怎么了？”看到翠玉如此反应，我问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至极，仿佛是出自老妪之口。翠玉也顾不得拾起铜盆，只顾自己掩面哭起来。我想站起，可是——坐了一夜未伸展的四肢完全僵硬了。我捶了捶腿，勉强撑着床柱站起。我支撑着柱子，看着翠玉脸上晶莹的东西滑落，我不免动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声音温柔得仿佛是极地冰川的一点温暖。我不明白为什么翠玉哭得这么伤！她只是哭着，也不答我，我只得踉跄着走向她。
　　见我摇摇摆摆地走向她，她忙抢步过来搀扶我。“小姐，你先躺下歇一会吧！”她故意克制，但还是微带着哭腔。我对她温柔地一笑，“不了。姑爷起了吗？”翠玉点点头，泪却依然没有止住。“来，为我梳洗一下，然后，我去炖碗大补汤给姑爷送去。”
　　我作势要向梳妆桌走去，翠玉却呆立在原地，吼道：“小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见我看着她，她放柔了声音道：“去休息好吗？大补汤让翠玉去做吧！”我笑得越发灿烂，“翠玉，你怎么了？我没有折磨自己，我只是想要对他好……”
　　终于小丫头了悟似的不再阻拦我。我在她的搀扶下来到梳妆桌前。
　　看到镜中的自己，我不禁哑然。“小姐……”翠玉轻唤出声。
　　想着自己原先那一头的青丝，如今……如今却……变成了灰色，我……笑了。“翠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为我绾发吧。”在镜中，我看到了翠玉好不容易收住的泪又不住地滴落，好像这是白了她自己的发一般。她是在为我伤！她轻抚着我的头发，小心为我梳理。
　　放弃替清漪报仇，继续忠于义父……就是我的选择……清漪，你原谅姐姐可以吗？他给了姐姐生命……我，我不能忘恩……原谅我……
　　翠玉为我绾好发，眼里噙着泪，灿烂地笑道：“小姐，你还是一样美！不，小姐变得更美了！”我心想是这丫头哄我高兴呢，自己这一头的灰发都不愿看，只是一直都闭着眼想着心事。听到她的话，我还是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镜中人的容貌依然是当初的那个容貌，但眼下的朱砂似乎更艳了，平添了一分媚色。可这毕竟是慕容绫的容貌，如果是自己的……也会是锦上添花吗？扰我心者太多，我……无暇心考虑这些。
　　“小姐，你先闭目歇一会，大夫今日会来检查你头上的伤势。他马上就到了。”这回我没有反对，坐倚着床背闭目养神，毕竟我一夜未合眼。
　　待到大夫来时，我已浅浅睡着。“小姐，大夫来了。”翠玉轻轻唤醒我。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位满脸白髯，但很和善的老人。“夫人的伤已无碍了。只消老夫开几副方子补补身子便可。”大夫拆了包扎，审视着我的伤势道。心急的翠玉忙问道：“大夫，我家小姐真的没事了吗？”大夫爽朗地笑道：“没事了。”我欠身，道：“有劳大夫了。”
　　抛开一切扰心之事，既我已做出选择，那就接受吧。
　　待翠玉送走了大夫回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姐，方才你说你要煮汤给姑爷？”一双灵动的眼睛换成了笑颜，正眨巴眨巴的。“是啊。”我很认真地回答她，似乎怕她不相信。“小姐当真很喜欢姑爷……失去先前的记忆，现在的她依旧喜欢上了姑爷……”翠玉虽是小声地自语，但我却听得清楚。
　　“好了，我们去厨房吧！”
　　其实煮东西于我而言，并非难事。以前在楼里的时候，要侍候牡丹，就必须照料她一切的生活起居，有时她夜深还会唤我起来煮点东西。但，慕容绫这个千金小姐、掌上明珠自然是不会进厨房的，我断定——她不会煮东西。
　　思忖间，就到了展家的厨房。厨房并不很大，但很整洁。我正欲跨步走进厨房，翠玉却突地拉住我，“小姐，你真的要？”我心下想着，她其实想问的是：为何煮汤这种事要我亲历亲为，随便找个师傅做好，挂个名说是我做的不就得了。“恩，因为我喜欢他。”说这句话没有那种小女子告白时的娇羞意味，只是平淡地道出，因为我其实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怕他，但……我能选择吗？他只是一个突然闯入我生命中的陌生人！义父的意思是让我出卖□□，去换一些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像楼里的姐姐们那样，但我有自己的打算，或许不必这样做，也能完成义父指派下的任务。
　　翠玉愕然地看向我，她一定没有想到我会那么直截了当地说出这样的话。“小姐，你失忆了，连性子都变了。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我只是轻轻扬起了嘴角，算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翠玉，你会煮些什么汤？”我十分虚心地向翠玉请教道。“小姐，让翠玉来煮……”，翠玉看到我的表情，硬把后面的话吃了下去，改口道：“就做十全炆补汤吧？”我一口应下，对于中吴人的口味我是不了解的，只能听翠玉的。
　　我径直走向灶台，直至站在灶前，我才有些惊慌，毕竟我已经5年未拿过锅碗瓢盆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剑鞭藤。
　　“需要些什么材料？”我抑制住自己的慌张，转头看向翠玉，看到她在洗墨鱼。“需要党参、炙黄芪蔑、肉桂、熟地……”听着翠玉报出的材料，我听得都晕了，其中有好几味药材，而我对药物又是一窍不通。“翠玉，你还是帮我把材料准备好吧……”我有些泄气地道。“好的！小姐，你先歇息一下。”看着翠玉忙碌的身影，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似乎挺喜欢现在的慕容绫的。
　　一盏茶后，翠玉笑着道：“好了，小姐！”我快步走近她，看着那十几种材料，有些还叫不出名，真是一头雾水。“怎么……煮？”想来我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将党参等10味药物用纱布袋装好，扎口将墨鱼用水发透，除尽骨膜。猪肉、猪肚、墨鱼、杂骨、鸡鸭爪翅、猪皮分别洗净，将棒子骨捶破，生姜拍松。将以上备好的药物和食物同时放入锅中，加适量清水，用武火煮沸，打净浮沫，移炆火上炖约1个时辰，将猪肉、墨鱼、鸡鸭爪翅捞起，晾凉，……”翠玉说着那繁琐的步骤，我打断道：“一步一步说吧。”“是的，小姐！”翠玉笑得很怪异，“小姐，其实……我觉得失忆后的你没从前多愁善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失忆也不错啊！”我用手指戳了她的脑瓜一下，“专心教我煮汤！说这么多话，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教我吧！我可是一点都不会。”没想到那丫头笑得更欢了。
　　一个时辰许，我终于完成了我的第一锅十全炆补汤。有些急切地拿了勺子，舀了一勺，我立刻皱紧了眉，好辣！原来中吴的口味是偏辣的。“小姐，你真有天分！这第一次下厨竟做得这么好！”只看到翠玉那丫头自顾自地舀了一勺尝了起来。“姑爷知道这是你亲手做的，一定会高兴的。”是吗？可是……如你所言，展萧对慕容绫不是冷淡，而是万分的冷淡啊……
　　我把汤舀在一个无图案的白色陶瓷器具里，“我们去书房，他一定在那里。”不知是成功地煮了这汤，还是因为什么，我心里竟很乐。
　　一路上，我偏要亲自端着汤，翠玉也没办法，只是笑了，笑容有些许悲哀。
　　“笃笃笃”，我叫翠玉敲了门。“进来。”不出所料，他果然在这里！他似乎总是刚下朝便在书房中忙碌，这点与义父很相似。
　　进到里屋，看到正伏案忙着的他，“歇一会吧，我煮了汤。”我温言道。他没有抬头看我，“放着吧，我一会喝。”看着他这样的反应，我的心有些凉，放下汤便离开了。
　　可是，翠玉这性急的丫头却抢着道：“姑爷，这是小姐第一回下厨，她忙了许久才做了这碗汤，您就不能先喝了再忙吗？小姐她……”我知道翠玉是我叫不平，可我还是立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翠玉，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姑爷忙正事。”
　　听到这儿，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我，又是那双漆黑的眸，深不见底。“你，怎么了？”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但只是很虚假的一瞬，我甚至怀疑是我产生了错觉。“没什么。”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的头发。“小姐她昨个儿还好好的，今日我一看到她，就……”“不要说了！”我喝止翠玉说下去，“你先出去吧。”
　　我知道翠玉是很不情愿地退下的，她希望他能够了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可我也知道，对于他，这些话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冷血。
　　他只是坐在原位，没有动。“这是今晨我叫翠玉教我煮的十全炆补汤，你空下来就喝了吧。”我转身欲离开，但还是顿了顿，“最好趁热喝。我先出去了。”我不再看他，低着头转身离开。“等等！”听到脚步声逐渐逼近，我的心也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害怕他，还是什么其他缘由。

作者有话说

　　15章完成～～！后面的故事是追梦一直想快些修改的，但，为了故事的连贯性，与少些漏洞，追梦不得不从头开始修改。当局者迷，若是哪位大大发现故事有不合理之处，请告诉追梦，拍砖也没关系。
追梦先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