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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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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门荒漠到昆仑,彷如冰与火的交替。刚踏入昆仑,墨痕便被风吹得直颤抖。白衣再没有笑过,连冷笑都没有。从驿站拿了狐裘,将俩人裹紧,便直向恶人谷走去。
墨痕一直想着身边这个人,他的侧脸就在自己脸边,像自己最挂念的少年。可是他的阴晴不定,就像龙门与昆仑交界的风。
刚过昆仑,二人便是一前一后走着。三五尺的距离。
恶人谷是昏黄色的,沙土与血色的天空将他的眼烫得受不了。
白衣自进入恶人谷地方,周围路过的人莫不躬身。墨痕跟在身后,看着他衣袂在风中翩翩,头发由高高的道冠一束,周身仿佛环绕着剑气,一派纯阳风骨。
等终于停了下来,将墨痕轻轻一送,他尚在马上,墨痕已稳稳落到地上。
墨痕站在地上,仰头看着马上的他——清冷的容颜在深沉黄昏中越令人怜惜,看着这个充满着尘埃的地方,而他似出尘的仙人——他怎么会属于这个满是尘埃的世界?
“大人。”墨痕听到身后人的声音,这才回头看。是恶人护卫。此时都恭敬地行礼。
“他,给你们用。”白衣看着他,仿佛看着陌生人,话却是对那些跪着的人说的。话罢,白衣便将缰绳一甩,转过身将走。
“白衣。”预料中的声音叫住了他,白衣停了下来。
“记得换药。”
狠狠地将自己欲转过去的身子止住,只用眼角余光扫到他——立在那里,脸上只有微笑和似有若无的落寞,却没有料想中的惊异。
“驾!”再无它话,便策马向来时路奔去。
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墨痕看着他绝尘而去,有些不知所措。
知晓世外险恶,但既认定了要信任一个人,便不会有半分怀疑。十二年啊,太漫长了。
墨痕回身看着正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的人,向他们躬身:“你们好。打扰了。”
几人又是交头接耳,好半天才有领头一人站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墨痕一愣,见他们的样子,象是很顾忌自己的身份,他忽而又想起他,不自觉粲然一笑:“我不知道。”
那几人皆是草莽似的壮汉,也没得工夫细想,又问道:“你是耗子?”
墨痕摇头。
“那你会干啥?”那人有些不耐。
“老大...医师...出谷了。”身后猛得窜出一人,急急忙忙招手。
当先的壮汉便是老大,是时竟也急得跺脚:“你去医师屋里抢些药就是,先胡乱灌了他。”
“我...我是乱拿了些药!”才来的那人高兴地补充,似是要讨赏的笑,手里正抱着些乱七八糟瓶瓶罐罐和些草药包。
墨痕掸了掸袖子,向那笑着的人拱手道:“不是简单的伤筋动骨,这些药加速行血,恐更加重病症。”
“啊?”那人还未明白,老大倒知晓了:“你会医术?”
“略懂。”墨痕道。
老大立即骂骂咧咧扯了墨痕袖子便往牢狱中走:“死马当活马医。”
墨痕迷迷糊糊被拖着疾走,半天才适应了牢狱中的光线。昏暗潮湿,些微的光从顶上的洞口里稀疏落下,象是极吝啬的施舍。
路两边都是些牢房,隔间排列,给人以莫名的拥挤和压抑感。
不知道到了第几个转角后,他们进了间牢房。
墨痕一眼便看到仰躺在地的人,身量很小,浑身都是血,鞭痕烫痕甚至琵琶骨上还冒着血。脸是看不清的,只血雾杂乱蒙着,只能见着紧闭着的眼,眼角深而上挑。
替那人把脉时,身边人那些人还在叽叽喳喳:“哪知道小子嘴那么犟,身子倒那么弱。那么禁不得打。”
墨痕边从怀里拿针包边说:“烦请替我除了他全身衣物。”
针包在边上铺开,几个壮汉已七手八脚将地上的人衣物扯了,站一旁看着。墨痕又道:“打一桶热水再拿块干净的毛巾,再弄碗烧刀子。”
却说着,已在那人身上施针。边上人已都动了起来。
东西都拿了。墨痕用毛巾浸水,快速且细擦了那人身上的血迹,又让人把烧刀子灌了地上人,再将匕首用余下酒洗了,吩咐人把地上人死活固定好别人他挣扎,便用匕首稳稳扎入那人左腿处的伤口,那人还不及痛叫,匕首又是一转一提,直直挖了一块烂肉,脓水都溅到墨痕脸上了。地上人堪堪嚎了一嗓子,便痛晕了过去。
墨痕将之前壮汉抱的药草选了些敷上,包扎好了,这才停下动作,擦了擦汗。
边上那些壮汉竟各个都呆了一般,看着墨痕。墨痕有些尴尬,道:“他那块烂肉若不挖去,恐熬不过今晚。我再开些药调理便好。”
墨痕不知自己适才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来得如何漂亮,还以为自己做了什麽不妥,倒也只好站着打量他们。
“你好厉害。”抱药大汉道,“怎么我们原来的医师没有你厉害?”
老大似捡了宝似的:“大人真是给了我们个好宝贝。以后审问倒不怕把谁审死了。”
“...”墨痕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