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左边的你》六小溪

2、梦中游复拾旧时梦，君戏语趣解女儿经 中

　　这边齐悦正抿嘴嗑着瓜子，姚妈拉了她的手，皱眉道：“手冰溜溜的，还穿的这么单薄！”齐悦笑道：“阿姨，我原本是穿了羽绒服的，就是落在下面了。”说着，又把刚刚对君姚说的话重复了一边。姚妈这才笑着点头，道：“这样才是，若是趁着年轻不好好保养，落下了风湿的病根儿，可不是顽笑的！”齐悦点了点头，见桌几上摆着本旧书，遂拿到手边，细看原是一本红楼，齐悦扬了头，问道：“阿姨，这书是君姚的？”姚妈按着遥控器，答道：“我们家除了她，谁还敢看这书呀！你不知道，前儿你叔叔翻了俩页儿，你猜她怎么说的？”齐悦含笑道：“怎么说的？”姚妈叹了一口气，学着君姚那日吊儿郎当的口吻道：“君姚说，‘爸，您看这些痴男怨女的干嘛呀，像你这样儿的，应该去看看三国，多借点孔明先生的聪明呀！’然后，你叔叔就问她，为什么她不多看看三国呢，那丫头又说了，‘我高三的时候，那本三国演义是夜夜陪着我入梦的，都翻乱了，可诸葛先生小气就是不肯给我点拨点拨！’你叔叔又问她，三国她看了多少，记得多少。她倒也毫不含糊说了一大堆，但临末的这句把你叔叔气的是灰头土脸的，她拿了这书，手中晃着说‘爸，你看书是好事，但可别看完了以后，将自己整成了政老爹那样不问柴米油盐的迂腐老顽固，到最后把家都给抄散了呢！’”齐悦忍声笑道：“君姚真就这么说的？”姚妈点了点头，一脸正经道：“可不！不过，君姚说的也不是全错，你叔叔原本就是个不问家务的人，这女儿给他提提醒，气气也好！”
　　正笑着，君姚换好了衣服出来，问道：“笑什么呢，这样高兴？”姚妈接了话道：“没什么！就扯了些家常。好了，你们也快去吧！”齐悦笑着站起了身，姚妈忙将手边的薄绒花毯替她搭上，嘱咐道：“你披着下去，待会儿让君姚拿回来就行了！”又对着君姚说道：“桌上的东西别忘了，还有，不许闹的太晚，早点儿回来！”两人齐齐应着“知道了！”才出了屋子。
　　到了楼下，屋子里静悄悄的，开门的女子玉脂冰肌，两靥点笑酒窝，齐额的留海下，娇眉柔眼，右边几缕直发编接成了一股短粗辫，辫子顶上饰着一只蓝冠粉红小海豚押发，蓝冠上又坠了三粒儿明钻；末端以坠珠粉带系绾结束。两人见女子这般模样，都忍不住扑哧一笑，君姚忙将怀中的盒子推到女子手中，扶着墙笑软在地上；齐悦捂着肚子，抿嘴指着女子，笑岔了气，又一边咳嗽，一边道：“我不过才走了一时，她们就把你折腾成了这副模样了。”齐悦又扶了君姚的肩推搡着，笑道：“你到是快说说，是什么模样了呀？”君姚坐在地上顺了一股子气，双手一合拍，一面挑脸对着齐悦，一面用手指点着那女子，笑道：“原以为是个唐朝玉美人，如今怎扮成了愚顽傻姑娘！”刚说完，两人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女子撇着嘴，赌气埋怨道：“别笑了，还不是她们逼的！”君姚好容易才颤颤巍巍起了身，拧着女子脸上的嫩嘟嘟，乐道：“阮阮，这脸不仅看着逗趣，摸的也好生舒服！齐悦，快来试试呀！”女子微微一哼，将接过的盒子又挡回到君姚怀中，自顾自的回到了厅中。君姚扶住了盒子，又与齐悦两人背后抿嘴偷偷笑着。齐悦关了门，清声问道：“她们两个呢？”阮阮坐回了沙发，娇声置气道：“我哪儿会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这阮阮该不会是真生气了吧？齐悦褪掉身上的绒毯，将那只摇摇欲坠的长条小盒子接过，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客厅走去。
　　刚要步入厅间，忽的从旁边齐嗖嗖蹦出了两人，接连的唤着“齐悦！”“姚姚！”。原来是竟是楚蒙与煦然两人，一个躲在大木架子边，一个贴身藏在侧墙边，可不就是专等着君姚和齐悦这两个吗！齐悦白了她俩一眼，哼声道：“煦然，你们这是想吓唬谁呢？”
　　右边侧墙的女子，身上着了件烈红石榴的束身呢绒大衣，半敞开了扣儿，露出葱绿羊毛衫，项上又挂着一根深黑色的圆编绳，下面斜坠着一颗现代式大方样的扁形琥珀，中心又有一抹细小嫣红，琥珀衬着绿毛衫愈发通透照人；那大波浪的发丝松散，圈圈绕绕落在红衣荷叶式的小坎肩上；耳朵上又有两只明晃晃的流苏细长坠，那指甲上抹了艳红，零星缀着两三点亮钻，女子红指绞着黑丝，接道：“就是想试试你俩的胆子谁大一些，可瞧瞧，一个个站的比泰山还稳，真没意思！还不如吓阮阮有趣呢！”齐悦、君姚二人相视一笑，煦然看了君姚的长发竟不似以前那么长了，微微一愣，上前一步，脆生生问道：“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给剪了？”楚蒙单手拿过君姚手中的盒子，朗声笑道：“她年前剪的！还留了一段搁在屋里作着纪念！”煦然勾起一段君姚的长发搁在手中心拨弄，摇摇头，叹道：“可惜了，那么长，如今只剩一半儿了！”一旁的齐悦把长条盒子放到方桌上，插嘴道：“这样反倒还容易护理一些，多方便呀！”这边君姚将发从煦然的手中拂回，调笑道：“连你齐悦都制不了，就少打我的主意了，老实的坐那儿看电视去吧！”说完，就拉了她与齐悦坐在沙发上，待她二人坐定，君姚又缓身走到方桌边。

　　这边楚蒙揭了长条盒子，见到里面装的东西，稍稍一愣，君姚忙轻声解释道：“我妈说，你不会揉汤圆，所以特特多包了些，若好吃，让你明儿快快去拜师学艺呢！”楚蒙揉了揉眼，笑道：“好了，我知道！”见楚蒙并无它色，君姚便问道：“奶奶呢？”楚蒙合了长条盖子，道：“今天去我二叔那儿了，过完了十五才回来！”君姚听了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再抬头，只见楚蒙头上左半乌发都编成了一根根小辫子，集攒一处，高高拢在身后利索的捆成了长马尾，偏她又生的浓眉大眼，再配上鹅蛋儿脸，看着倒是个舞枪弄棒的小子，君姚又笑道：“这番打扮，让人更觉得你投错了胎，本就应该为男子才是！”楚蒙笑道：“若我为男子，你呀，怕是早就贴了上来了！”君姚双手揽过她的肩，凑近了脸，笑道：“这不就来了！”人刚凑了上来，挂在脖子上红线从长颈毛衣中跑出一段。楚蒙伸手沿了红线把藏在毛衣里面的沉甸甸取了出来，摊在掌心，只见红绳端系了一块扇状羊脂白玉，莹润若水，均匀剔透，并无一丝瑕疵，那软玉上镌了一尊弥勒佛，慈眉善眼，笑口大开，敞肚悠容，好不豁然！
　　楚蒙放了玉，问道：“往年不是夏天才带上吗？”君姚叹声道：“这不旅游出了些事儿，我妈说，让我提前把玉佛爷带上，好让人安心。不然大冬天带这个玩意儿，冰冰凉凉的，谁想呀！”楚蒙点头，又道：“那玉镯子呢？也一起带上了？”君姚笑道：“没，忘了搁哪儿了，到时候在找吧！”

　　客厅的三个盯着电视正起劲，忽的，那边君姚惊呼道：“阮阮，你的头发可是花几百才拉直的！”这边的一听，坐在中央的粉衣，手忙乱扯散了头发，气呼呼嗔怪道：“姚姚，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君姚分配着碗筷道：“我不刚刚才想起的吗？再说，头发是煦然给你弄的，你不怨她，反而寻我的不是！”这边阮阮咬定了牙，偏执道：“就是你说迟了！”
　　门铃突兀响起，阮阮一面蹦蹦跳跳跑去开门，一面乐道：“定是安洁来了，我去开门！”不一时，电视插播广告，煦然道：“课上完了？”那穿着米白羽绒长细袄的女子只淡淡嗯了一声，并无它话。
　　一时，菜都上了桌，众人围坐在边上。安洁、阮阮为左边一二，齐悦、煦然为右边一二，君姚、楚蒙两人上下迎面儿对坐着。席间楚蒙谈笑洒脱，又有齐悦、煦然两人掺和凑趣，阮阮睁大眼睛细耳认真听着，君姚拿着筷子但笑不语。
　　说到兴处，忽的，阮阮奇道：“咦，我刚放的金针菇怎么又没了？”众人相互看了看，半晌，安洁才淡淡道：“怕都在君姚碗里了！”阮阮委屈瞅着君姚，楚蒙随手又朝火锅里放了一大把金针菇，骂着对面道：“亏你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抢她的作什么？”君姚嘻嘻一笑，放了筷子道：“就是抢的才吃的香呢！”安洁撇了旁边的君姚，问道：“饱了？”君姚点了点头。楚蒙站起身，指着君姚、齐悦、煦然三人道：“这几个都是猫食儿，天天赶着瘦身，这多吃一口的，能撑成胖子！还是说，你们身上多长点儿肉就不好看了？”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菜，配着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煦然也夹了一筷子菜，笑着辩解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是吃多少都不长肉的，和她们俩可不一样！”齐悦撇着嘴，笑着摇摇头。阮阮指着齐悦，接声道：“我看不是她吃的少，只是今儿没有酒，饭菜难以下咽罢了！”楚蒙爽声笑道：“要酒！我去拿！咱们不醉不归！”说着，就起身搁了碗筷，煦然、君姚齐声喝止道：“等等！”煦然又将楚蒙拉回到椅子上，说道：“听阮阮瞎说，明儿我们还要上班呢？”君姚点头道：“我妈还在楼上镇着呢，你不是存心是想让我挨骂吗！”齐悦点了点头，也道：“下来的时候，阿姨可是再三叮嘱不许乱闹的！”君姚又瞪了一眼肇事者，啐道：“若是我妈知道了，阮阮，你说说，会不会闹到你妈跟前儿呢？”阮阮脸色一白，也忙连身道：“不用了，不用了！”
　　齐悦转了话头道：“对了，你们猜猜，君姚窝在家里干什么呢？”众人好奇道：“干什么？”安洁斜了身子，问道：“睡觉么？”君姚笑了笑，齐悦又继续打趣道：“她在看红楼，陶冶情操呢！”说着，又晃了晃君姚，笑道：“还不快快将读后感，说来我们听听！”君姚笑眼扫了一圈，见大家都提了兴致等着，遂又挑了脸，抿上了嘴，让大家都干急着。楚蒙恨的牙根直痒，离了座位，跑到这边，连推着君姚，急催道：“你倒是快说呀！”君姚被她推的晕晕乎乎的，扶了额，晃晃悠悠起了身，笑道：“别推了，我说！”一面拉了楚蒙入了席，一面道：“你们都好好的坐着，听我慢慢道来！”

作者有话说

　　那项间所坠之物，不知是玉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