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失忆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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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日，学园都市，第七学区的医院。
这不是医院常见的六人一间的病房，而是这家医院近年来新设立的特等单人病房，房内更配有许多学园都市最高级的医疗疗养设备仪器，即使如此，这个房间仍是宽敞明亮，不显拥挤。
由于墙壁、地板跟天花板都是白色的，距离感有误差，因此感觉起来更是特别宽敞。
一名穿着病服的少年在纯白的病床上，坐起身子。
床边的窗户是开着的，纯白的窗帘随风摇摆。
少年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那没有焦距的眼神中，显露出无数的莫名与不解。
这时，房间的门口被打开了，病床上的少年听到开门的声音而转头看去。
进来的人是一名和病床上的少年年纪相仿的男孩子。
他身材中等，肌肉显得有些结实，身上的服装是日本漫画里常见的学生服，有着杂乱的刺猬头黑发，脸和两手的手臂上贴着几片大型的医疗OK绷，除此之外无其他显眼的特征。
“请问……”头上包着绷带的少年微微偏着脑袋，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病床少年的声音一如揪着心进入病房的上条当麻记忆中的那样清亮好听，但却是如此客气，而且充满了迷惑，是一种打探对方底细的声音。
简直就像是打电话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时会用的口气。
──他的情况与其说是记忆丧失，不如说是记忆破坏。
刚刚在诊疗室中青蛙脸医生所说的话，浮现在上条当麻的脑海中。明明是夏天，却让上条当麻感到全身冰冷。
──他不是遗忘了回忆，而是脑细胞整个遭到物理性的破坏。那种情况，要重新回复记忆应该是不可能了。你们是不是打开了他的头盖骨，把电击棒插进去过？！
上条当麻微微停止了呼吸，只敢低头看着地板。
丧失的只是“记忆”，而“知识”还存留着。
意思就是说，虽然还记得手机的使用方法，但是脑中却会出现：“咦？我把手机放哪里去了？等等，我什么时候办了手机？”之类的疑问。
所谓的“知识”，就如同字典。
例如说，在“知识”中可以查到“苹果”是“蔷薇科落叶乔木，春天会开花，结出球形的果实”。但是苹果“好不好吃”、“是什么滋味”，则是要实际吃过才知道。
因为脑海中完全没有“O月X日吃了好吃的苹果”这种像绘图日记般的“记忆”。
据说会陷入这种状况，是因为掌管“记忆”的“经历记忆区”与掌管“知识”的“意义记忆区”两者之中，“经历记忆区”被莫名的力量破坏了绝大多数。
而即使以最先进的仪器和那名青蛙脸医生的医术，也无法确认病床上的少年到底还记得多少过去的回忆。
总而言之，上条当麻这时明白了……那坐在病床上的少年，自己曾以为两人是可以结交一生一世的好友，却又在之前背叛自己这个天真幻想的人－－荒耶四季－－此时真的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请问……”少年口中发出来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安，不，应该说是担心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上条当麻觉得无法忍受这样的声音从眼前这个表情空洞的少年口中说出来。
──因为他曾经对我做过那样的事，可以说是彻底背叛了两人间的友情……
──但是，这样的他却又在危险的时候，用身体帮我挡下了原本是我和茵蒂克丝该承受的伤害，造成了现在这种身体没事，但“心”却死了的状况……
──原本背叛我、伤害我后，说得那么坚决，现在随便忘记一切后反而又在说担心我？这让人要如何面对这种可笑的发展！？
上条当麻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涌上胸口的某种情感给重新压抑下去。
绷带少年的表情仍是如此空洞，似乎完全不记得关于上条当麻的事情。
“请问…你不要紧吗？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上条当麻原本装出的已经没事的平静表情，却立刻被表情空洞的少年看穿了。而少年这时语气中也多了一点关心。
听到这带着担心的声音，上条当麻好像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时的这个人，也是用这句话和当时落难狼狈的自己交谈认识。
那个时候，每个路过的人都匆匆走过，只有他停下来跟狼狈不堪的自己说话…只有这个人，在看到自己的不幸后出手帮助了自己。
而且仔细回想，从四年多前那第一次相遇开始，眼前这个人似乎总是可以看到自己隐藏在无奈笑容背后的感情，并尽量以不伤害自己心情的方式安慰着自己。
而且自第一次相遇开始，他便从来不曾为自己各种稀奇古怪的不幸遭遇有过一丝排斥或取笑的态度。
没错，一次也没有。
眼前的这个人，之前一起出去时都会当忙注意自己周遭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必有的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帮助自己脱困；即使有时会被牵连而变得很狼狈，也没有一丝抱怨。
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曾觉得可以和他可成为相交一生的知己。
“嗯，我没事。”
上条当麻一边吐气一边说：“我当然没事。”
表情空洞的少年看着上条当麻的脸一阵子，突然说道：“请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这个单纯的问题，却最是让上条当麻心中翻腾愤怒。
这等于证明了，眼前这个表情空洞的少年完全不认得自己。完全。真的是完完全全。
不止将过去彼此帮助扶持的情谊，连后来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绝对无法原谅的事也都给完全的忘记了。
那些身为一个男人绝对无法随意遗忘、也绝对无法轻易原谅的事。
…………
“抱歉。”
表情空洞的少年有点疑惑的说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认识吗？”
上条当麻的胸口，涌起一股想对着眼前人的脸上一拳狠狠打下去的冲动。
但是，上条当麻克制住了自己，将所有感情吞了回去。他忍住自己的感情，露出笑容。
虽然，这笑容距离完美的笑容还有非常大的差距。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无比扭曲的笑容。这种笑容甚至比上条当麻过去在遇到不幸的事后露出的无奈哀嚎的表情都要僵硬许多。
病床上的少年神色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跑进来，又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的刺猬头怪人，正想着要怎么办时，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当麻！四季醒来了吗！”
这次进来的是有着银色长发、绿色的眼瞳、雪白的肌肤，外表约有12、3岁的可爱小女孩。
她身穿一件别满巨大安全别针的纯白修道服。质料上看来应该是丝质，再加上修道服的每个角落都有金色的刺绣，所以即使是同样剪裁的衣服，看起来的感觉就跟一般修道服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是暴发户最喜欢的那种画了金线的西式茶杯。
“四季、四季！你还好吗！？”
这名少女闯进来的少女对着病床上的绷带少年关切的呼喊，绷带少年似乎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听到那发自内心的关怀之意。
但绷带少年这时却是诧异于他刚刚从这两人的姓名、与两人身上的特征而发现的可怕事实，尤其是在那第一个进来的黑发刺猬头少年的口中知道外国少女的名字后，更是让绷带少年有一种想直接晕过去的冲动。
“茵蒂克丝，在病院要安静一点，而且四季他才刚醒来，别吵到他了！”
“唔……我知道了……”少女－－茵蒂克丝，嘟着嘴说。
少女的名字在绷带少年的脑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再次细细打量眼前的两人，一个可怕的猜想已经在他脑中确认了。
“那…四季，你要快点好起来喔！我还想吃你做的香喷喷的香肠炒饭！”
穿着修道服的少女茵蒂克丝，对着绷带少年露出不知是比较重视少年的康复还是比较重视炒饭的加油笑脸，但在茵蒂克丝身旁的上条当麻这时却是很紧张的抿着嘴。
上条当麻是在担心绷带少年若也对茵蒂克丝说出不认识了的话语，不知会让眼前的善良少女造成什么样的自责之心。
但出乎意料的是，绷带少年说了让上条当麻惊讶不已的话。
“嗯，既然茵蒂克丝这么喜欢吃炒饭，我出院后就好好的大显身手吧！你可以先和当麻去买想吃的材料喔！我想当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出钱把茵蒂克丝喜欢的东西都买下来的！”
上条当麻惊讶的看着绷带少年相当自然的笑着和茵蒂克丝说话，也注意到少年脸上那微带包容与无奈的笑容正一如往常，就好像……好像他还记得茵蒂克丝一样！
上条当麻先是为茵蒂克丝雀跃开心的表情感到放心，另一面又在怀疑绷带少年是不是记得茵蒂克丝而只忘了自己。
“嗯！我会好好想的，四季你也要好好休息喔！”
听到茵蒂克丝关心的话，绷带少年又露出笑容，一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摸着正凑在床前的茵蒂克丝的脑袋。
被摸头的茵蒂克丝也很自然的露出傻笑，两人之间相当的熟悉融洽，没有一丝陌生感。
…………
茵蒂克丝笑着边跑边跳的出去想要买的炒饭的材料了，病房里只剩下上条当麻和病床的绷带少年两个人。
上条当麻转身看向绷带少年，却发现原本温和笑着的少年不知何时收起了微笑，脸上又恢复之前的空洞与无表情……不，这时少年的脸上却是多了几许的凝重。
“四季……你到底是……！？”
“四季…这果然这是在叫我的吧……？这是我的名字吗？”绷带少年带着疑惑的回问。
听到少年的话，上条当麻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激动的说：“四季！你到底记不记得你自己的名字？你是荒耶四季啊！还有我是当麻，上条当麻……刚刚那一位是茵蒂克丝，你刚刚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的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吗！？你记不记得啊！？”
“抱歉……我不记得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否认识你们……”
“那，为什么你刚刚那么自然的和茵蒂克丝打招呼？难道不是因为你还记得她的关系吗！？”
看着眼前激动到全身发抖的发问的上条当麻，绷带少年摇头说：“我…真的不记得你们是谁……而我刚刚会和那位修女打招呼……是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你好像很担心那名修女…茵蒂克丝…在知道我不记得她后会伤心……所以，我就装作还记得她了，这是因为……”绷带的少年缓缓的解释。
“……这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脸上出现那种的悲伤表情了……不知为什么，不管是你或是她，我都…不想看到你们难过……”
绷带少年摸着一直发闷的胸口，小声的说。
听到绷带少年的话，上条当麻仿如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无力的放开了绷带少年。
这时房门被敲了一声后，一名穿着白袍，长得有点像青蛙的医生走了进来，对上条当麻说话。
荒耶四季知道这个人，昨天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这个长得有点像青蛙的医生，似乎是在帮醒过来的他检查；不过那时因为搞不清状况，所以荒耶四季是完全装疯卖傻的蒙混了过去。
也因此才会让青蛙脸的医生冥土追魂认为荒耶四季的经历记忆区被完全破坏了。
青蛙脸医生对上条当麻说：“你先冷静一下吧，我已经调到荒耶他的资料了，稍后可以试着帮他回忆一下；另外，因为他才刚醒来，所以还没有做详细的测试……但根据分析的资料显示，荒耶四季的经历记忆区里可能还有残余的细胞完好。”
“所以现在我要更详细的确认他的大脑‘记忆’和‘知识’到底还剩下多少，你先出去吧！”
青蛙脸医生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对着绷带少年说：“你还记得多少关于自己的事？”
听到医生的话，绷带少年只能露出苦涩的笑容。
（“记得多少……我知道这里是日本轻小说里面的学园都市，人工制作的超能力者的大本营，我知道你是护士控的冥土追魂，我也知道那个刺猬头是号称连神也能把的‘把妹手’──上条当麻，刚刚跑出去的那个是脑中装着十万三千本魔导书的吃货修女──‘禁.书目录’茵蒂克丝……”）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穿越到这里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失忆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