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往事(清穿)》伤城泪

5、第四章

　　我还站在那儿发呆，小丁子悄悄地拉着我的衣角往下拽，我忙忙的跟着跪下。
　　“小丁子，你十三爷呢？”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四贝勒？难道是雍正他老人家？
　　我心里想着，眼睛已经向人望去。
　　嗬！好帅呀！牛马应该在二十岁左右，面白如玉，狭长的眼睛，冷如冰，鼻梁高且挺。一看就是不懂变通的人，薄薄的嘴唇微抿着，言辞犀利的象征。
　　我正眯着眼睛帮他老人家看相，突然发现四阿哥两道冰冷的视线，直戳在我的脸上，我忙低头。
　　“回四贝勒爷的话，我们爷被万岁爷召了去，说是考问功课，估计这会子还在南书房呢！”小丁子立落的回答。
　　“去吧！”两道视线仍在我脸上。
　　“嗻。”小丁子低着头立起身，带着我刚要走。
　　“慢着。”
　　我只觉得所有的寒毛孔都在散发寒气。
　　“你是新分去景仁宫的？”四阿哥踱到我的面前。
　　“回四贝勒爷的话……”小丁子见我半晌不语。
　　“狗奴才，谁要你替她回话！”四阿哥提高了几分贝，小丁子吓得扑通跪了下去。
　　“回四贝勒爷的话，我叫文卓，原是参选的秀女，现在被分给景仁宫的主子。”我回答的不卑不亢。
　　“你叫文卓？”四阿哥向前逼近一步。
　　“正是。”我略仰了仰头，一想似乎有些于礼不合，就又低了下去。
　　四阿哥脸一白，不知在思索什么，带着随行的小太监匆匆离去。
　　我看着四阿哥远去，搀起一脸错愕的小丁子。

　　“文卓姐姐，以后在这宫里你千万莫要再说我字了！这宫里能大胆称我的，可没几个！”小丁子一路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不称我，称什么？”我其实知道，可那我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我跪在院子里，等着那位主子来兴师问罪，乘机把这里看了个够本。
　　院子里栽着几株不知名字的植物，没有姹紫嫣红，只是清新怡人的绿，绿得让人心醉，可见这院子的主子该是怎样的清心寡欲，又是如何恬淡人生，我忽然想起那天，她走来我身边，带来的那种芳香，与这满院子的幽静，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一身淡紫，年纪约在十五六岁的女孩走来我身边，“主子说，她今儿走了，你又是第一天，就别行什么礼了，随大家回屋里去熟络，明儿再请安也不迟。”说着，搀起我那股麻利劲让我想《康熙微服私访》中的小桃红，可那小桃红的正主子是宜妃，很明显的张冠李戴了。
　　她拉着我的手，我跟着她走向院子一侧的小跨院。看的出来，她也是个心气儿极高的。
　　来到分给我的屋子里，我便一头载在炕上，失去了知觉。

　　我晕晕沉沉地张开眼睛，不远处烛火轻轻的跳动，我动了动胳膊，只觉得千斤重。我张了张嘴，干涩的唇，我努力伸手，想去拿炕上小条桌上的茶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淡紫色衣服的女孩端着托盘走进来，见到也睁着眼看她，惊喜地叫道“你可醒啦！”
　　“我睡了多久了？”我在她的帮助下强撑起身子。
　　“你睡了二十几个时辰了，吓坏我们了！”她伸手拿起茶壶，倒了杯温水。
　　我就拉着她的手，饮了几口，看着一身紫衣的他。
　　“这几日，你身上的热一直不退。我们用了好些法子都不中用，最后还是主子让用酒给你反复的擦，这才退的烧。”紫姑娘扶我躺下，又将我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听今年中选的新主子们说，你是邀宠还邀着，倒气了这一身的伤病，我们几个原是都不想理你。可主子说，姑娘你不是争宠的人，定是被其他人陷害，昨儿，连四贝勒爷都托十三阿哥捎来了一只千年人参，说是给你进补进补。”
　　我听得泪眼婆娑，无缘无故的穿越，背景离乡的思念，被人陷害的无辜，伤病缠身的痛苦，都化作我眼中成串的泪珠。
　　“我，我不在这儿了……我要回家……”我咬着嘴唇，我不要随遇而安了，我要回归现代社会。
　　“紫”姑娘抚着我耸动的肩，“快别说了，越说就越想，这一年年的，我们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我哽咽着……

　　我在这儿小跨院里躺了两天，那位一身紫衣的姑娘是个爽利人，恰好也叫紫依。
　　我们主子，是敬嫔，也就是胤祥的生母，我总是隐约的记得十三阿哥的生母地位很高，不应该只是个嫔，不过我的心倒是宽了许多，毕竟不是那个静嫔。更何况，据说这位主子秉性超贤良，不说对下人像家人般体贴，可也差不多，敬嫔除生育了那位后世传喻的十三贤王外，还有两个女儿，十三格格佳惠和十五格格宛晴。
　　这两日，我除了发呆，就是与紫依套近乎，因为我们身体的生理年龄相仿，虽然我的心理年龄要大她六七岁。我们很谈得来，并非我放弃了回到现代，只是想在现有的条件下，让自己过得舒服。
　　这敬嫔是章佳氏，敬敏，虽然是生育了一位皇子，两位皇女，但三个孩子很少与母亲见面。

　　今天，是我来景仁宫的第五天，却是我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天，崔嬷嬷让我给园中浇水，我提着水壶，一边哼着歌，一边浇花。
　　“你就是乌雅文卓？”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双用金钱锁边的软面绣花鞋，走进我的视线。
　　我抬起头，一位年约26、7岁的淡妆美人穿着随意的家居服站在我的面前，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哪位。
　　“给主子请安，主子早安！”我福了一福。
　　敬嫔一愣，大概她没听过这么请安的，不过再看她脸上的表情，惊多于怒，嗔大过气，只是一转眼，又是一脸的云淡风清。
　　“你认得这些花儿吗？”敬嫔转身游起了花园。
　　我手中提着水壶，放也不是，跟也不是。
　　“文卓，没听到我说话吗？”敬嫔见我没有跟着，回过头来。
　　一个小宫女走到我跟前，接过水壶，转身离去。
　　我忙向前几步，来到敬嫔身边，伸手去搀住她。
　　“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敬嫔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见我愣在那儿，又开口道，“跟着！”
　　我讪讪的跟着，心想这位冷脸主子根本没有紫依说的那么好侍候，她倒像是四阿哥的妈咪。
　　敬嫔站在一片碧绿的植物前面，眼里的目光变得暗淡，一阵清风吹过，她脑后的青丝随风飘动，煞是动人。
　　“主子，您有心事？”我向前一步，八褂的问。
　　“它们并不属于这里，是我强留着它们，它们心情不好，从不肯开给我看。”敬嫔低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叶子。
　　我倒！这位主子竟然用心情不好来解释植物不开花的原因。
　　“你笑什么？”敬嫔站起身看着我。
　　不是吧！我呆住，原来我心里想着，脸上却早已笑容满面了。
　　敬嫔仍在看着我。
　　“主子，文卓虽不知它们到底是什么植物，但文卓可以试着努力让它们开花！”我一脸谄媚的笑容。
　　敬嫔继续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忙忙的跪了下去，“文卓该死！”
　　“你刚刚说，它们是植物？”敬嫔问。
　　“文卓该死！文卓胡说！”我嘴里胡乱说着。
　　“胡说好！”敬嫔一笑，扔下跪在地上的我，走了。
　　我等了好久，周围都没有了声音，才都抬起头去看，园子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拿起水壶，继续浇花。

　　不知过了多久。
　　“文卓，主子叫你！”敬嫔的另一名近身宫女盼晴来叫我。
　　我直起酸掉的腰，跟着她走进屋，跪在敬嫔脚前。
　　“主子说了，让你把园子里这些你称为植物的东西，侍候开了花，其它的事儿不用你管。”盼晴说。
　　我快哭了，那些东西不是很多年都没开过花嘛！干吗非让我侍候它们，我怎么办！不是让我到三百年前做花农吧！
　　敬嫔似乎不想等我点头，或是有点反应。等我想起应该有点表示时，敬嫔和盼晴都已经不见了。
　　于是我的穿越生活进入了新的篇章——与花为伴。

　　我重新来到园中，面对这一片翠绿，“同志们，打今儿打，就由我文卓小朋友来陪你们，侍候你们了，有什么要求你们尽情地提，我一定满足，可你们是不是也应该答应一件事，拜托，开化吧！OK？”我冲着这些花花草草发了一通疯。
　　园子里几个年纪小的宫女都偷偷的捂着嘴乐，我回过头去，她们都留给我一些背影。
　　我一脚踢走面前的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