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落水闲丁

10、第 10 章

　　生日之后，他们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唐雪冬依旧为了高考奋斗，为了地理成绩苦恼。
　　吴炀依旧每天在家观察股票，偶尔出个差，然后复习地理给唐雪冬补课。
　　可唐雪冬再耍赖的时候，吴炀轻轻的亲一下，立刻就老实了。
　　高考来的时候，唐雪冬的地理在吴炀的努力下已经能够及格了。
　　高考最后一场，吴炀开着车去送她，临下车的时候，交待，“赶紧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唐雪冬拿着准考证和水性笔，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听见吴炀的话，“我去考试，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呢？”
　　吴炀挑挑嘴角，“笨蛋，按中国标准，高考之后，你就不算早恋了。”
　　“原来，你早就迫不及待了呀。”唐雪冬钻回车里，搂着吴炀的脖子，甜滋滋的在吴炀嘴角轻碰了一下。
　　“我怕太老了，你该嫌弃了。”语气没有一点哀怨无力，吴炀带着笑，将座位放低，慵懒的靠上去。
　　“哈，哀怨的老头，别伤春悲秋了，我得进去了，等我出来，好好安慰你。”唐雪冬看着放松的吴炀，一点也不老。
　　“嗯，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
　　高考这件事，无论是她还是吴炀，都没放在心上，只要正常发挥，就够了，上不上得去大学也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尽力就行。可吴炀刚才的一番话，也让唐雪冬对于这场考试迫不及待了，好像高考之后，她就可以不再是孩子了，他们就能光明正大无所顾忌的在一起了。我怕我太老，你该嫌弃了。这话唐雪冬听得心疼，我不舍得再让你等了。
　　考试时，时间过得最快。
　　唐雪冬神清气爽，乐颠颠的回到车里，吴炀已经睡得有点熟了，被声音惊醒的时候，迷茫了好一会儿，说话时还带着一丝迷糊和轻微的鼻音，“考完了？”
　　“嗯，你说请我去超五星酒店吃大餐。清醒清醒，我们快走吧。”吴炀看着冬冬在座位上跃跃欲试的期待样，将座位调整好，侧过身在唐雪冬清透的脸颊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挠得唐雪冬心里痒痒的。
　　吴炀将车掉头开上马路，外面堵车堵得很远，高考期间再正常不过，可是前面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打得挺激烈的。唐雪冬忍不住拽着不情愿的吴炀围了过去。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两个城管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在踢打躺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妇女，唐雪冬看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女人，身上滚了好多灰尘，清晰地几个大脚印很显眼，明显被打了一阵，看不见脸可是很眼熟，旁边一个烤炉子已经翻扣在地上，地上零落的散着烤红薯，有的被踩得稀巴烂，周围淡淡的甜香气，女人呻吟求饶的声音不时传入唐雪冬的耳朵里，一个城管骂骂咧咧的，一脚蹬过去，趴在地上求饶的人翻了几个滚，在马路牙子的阻挡下停了下来，恰好足够唐雪冬看清地上的人的脸，是她那个落魄的妈。
　　“哎呀，真是可怜，好好的卖个地瓜也被城管抓。”
　　“你他妈的赶紧跟我们走，别在这耗着了，你在这卖东西是非法的。”
　　“别在这装，赶紧起来。”
　　“现在的城管啊，都无法无天了。”
　　“报警啊，赶紧报警啊。”
　　“已经报了，可是看样子也没什么用了，你看那女的都没气了。”
　　……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唐雪冬听得一清二楚，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动了，六月炎夏，冷得她浑身发抖。
　　吴炀明显感觉到唐雪冬的变化，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指甲都陷进手心里，骨节突出，全身僵硬颤抖。刚才打滚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地上的女人，虽然沧桑，但能够看出来，和唐雪冬有六分相似，来不及思考，就将唐雪冬拥入怀里，试图掰开唐雪冬紧攥着的双手。“冬冬，怎么了？地上的那个人是谁？”
　　突然的依靠让唐雪冬改为抓着吴炀的衬衫，“她应该是我妈。”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紧跟着挤进来的是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机。
　　警察下来将城管扣住，开始了解情况。
　　救护车上下来的白大褂拿着医疗箱在唐雪冬母亲身上检查一圈，摇摇头跟着民警说了几句，便上车离开了，人都没抬走。
　　看来已经死了，直接通知殡仪馆和家属吧。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北阳市第六中学的校门口，刚刚这里发生一起城管伤人事件，据现场情况来看，城管已经被执法民警控制，而受害人目前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具体情况还不明确，正待进一步了解。下面我们采访一下周围围观的群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大哥……”
　　唐雪冬耳膜轰鸣，死了，已经确认死了，就在我面前被打死了。
　　身子突然被拉了出来。
　　我得去看看，一定得去看看，挣脱钳制就要往里面冲。
　　人已经被法医给收进车里，现场也开始疏散，电视台的记者还在忙里忙外，进行现场采访报道。
　　吴炀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带进车里，“冬冬，冬冬，你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冲过去，你现在过去，警察一定得问你调查你，到时候你们的关系，和当初你被她抛弃的事都得查出来，而且有记者在，还得曝光出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就不单单是小贩被城管打死这么一件事了，还得涉及你。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知道吗？冷静点，冷静点，有我在呢。”
　　怀里的人，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吴炀的话让她冷静了下来，自己要是过去，能做什么呢，是她的家属吗？十多年前她就把她扔了。能联系到她现在的家人们，毫无疑问不能。你们什么关系，我是她新生女儿，但是十几年前法院把我判给她的时候，她把我扔在法院不管了。
　　那个时候，原本是城管恶意伤人的事件，就衍生出更多东西，社会伦理、亲情、人伦道德……她死后也没有好名声。新闻已经上电视了，肯定很多人开始关注，电视台还有后续报道，那么一个不当，就会变成自己看着亲生母亲被毒打，袖手旁观，人情冷漠，没人性……自己就成了新闻头条，受不明事理的受众的舆论谴责。一切都乱套了。
　　“我，就是不敢相信，上回见到还是活生生的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被打死了，就是不可置信，不相信，我不知道怎么办？”
　　吴炀紧紧搂着冬冬，在她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安抚着怀里茫然失措的小人儿，“我知道怎么办，乖，别担心，有老吴在，什么都不用怕。”
　　“老吴，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吴炀将人放到副驾驶上，一路上，唐雪冬都紧紧抱着吴炀的一个胳膊不撒手。
　　超五星酒店的大餐没吃上，回家之后，唐雪冬就发起了低烧。
　　这一夜，吴炀就搂着噩梦不断冬冬，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睡觉，给她唱歌，讲故事，陪她聊天。
　　唐雪冬窝在吴炀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在天都蒙蒙亮的时候，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