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之醉青茗》清水无音

4、鬼谷（四）

　　盖聂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鬼谷子在门内开口唤道：“进来”
　　盖聂推开门就看到鬼谷子盘膝坐在案边，案上放着一卷丝帛，盖聂扫了一眼只看到“纵横”二字，看向鬼谷子，却见他一双清明的眼睛看向自己，揖礼道：“师傅”
　　鬼谷子微微点头道：“坐”
　　盖聂在一旁盘膝坐下，良久也不见鬼谷子说话，开口问道：“师傅？”
　　鬼谷子微笑道：“何事？”
　　盖聂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师傅怎么不说话？”
　　鬼谷子捋了捋胡子望着盖聂眼带笑意：“聂儿今日与平日不同”看到盖聂疑惑的眼神又接着道“你在门外徘徊了许久，聂儿一向稳重，像今日这样犹豫不决的情况几乎没有”
　　盖聂道：“我想向师傅请教一个问题”
　　看到鬼谷子示意他讲下去接着道“师傅出谷之前说再回来时会告诉我们一件事，不知是什么事？”
　　鬼谷子听完须臾才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盖聂不解，难道还有别的事吗？
　　鬼谷子并不回答他只是道：“聂儿你来鬼谷多久了？”
　　“三年”
　　鬼谷子点头：“可学到了什么？”
　　盖聂恭敬道：“师傅所教皆是上乘绝学，但聂儿资质愚钝，不能说完全参透”
　　鬼谷子又道：“你看小庄如何？”
　　盖聂眼中微露诧异，却还是平静道：“小庄天资聪颖，学武极快，对纵横之术理解的比起我来要透测的多”
　　鬼谷子看向半开的窗子，沉默许久才道：“正是如此”
　　盖聂眸中充满疑惑，鬼谷子却不再说话，只是示意他出去。
　　盖聂轻掩上门，看到院中卫庄抱剑靠在树下，末然在廊下看着天空。
　　卫庄走上前道：“师哥和师傅说了什么？”
　　盖聂淡笑道：“没什么事，就是问了一些谷外的事情”
　　卫庄睨着他道：“师哥一直在谷中都不喜欢出去，现在竟去问师傅，看来下次我要带师哥一同出去了”
　　盖聂依旧淡笑道：“好”
　　末然早就看到他们在一旁说话，当盖聂问她在看什么时才缓缓道：“只是一时的感慨罢了，看到天上浮云飘过，便觉人生如梦，如浮云过眼不可得”
　　盖聂道：“人生在世本就如一梦，好好生活便是，只是……盖某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感慨”
　　在盖聂看来末然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容清秀，双眸澄净，举手投足间并没有乡野之人的一些劣性，反而多了一些清雅之气。
　　末然答道：“此话是以前听别人说的，觉得好便记下了”
　　卫庄道：“生若流水，迹如浮萍，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与坏？”
　　盖聂忍不住看向他道：“想不到平日里傲视一切的小庄也有此想”
　　卫庄不作答，一旁的末然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三人又在一起待了一会，盖聂与卫庄便出去练剑，末然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天际飘过的浮云，一切都只是梦。
　　翌日，鬼谷子在院中设座，将卫庄与盖聂找来，末然远远的在一边看着。
　　盖聂与卫庄静静站立，一身姿沉稳如山，一身姿潇洒如风。
　　鬼谷子看向他们道：“今日为师要试炼你们一番，这一次的考验非常重要，是你们能证明自己是否更进一步、能否继承鬼谷绝学的最后机会”
　　鬼谷子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伸出手指各指了一个方向道：“那里各有两个人需要你们救，现在考验开始”
　　末然看着他们走向院外，直至最后一抹影子消失不见。
　　时间流逝，叶落无声。
　　末然轻拨琴弦，弹的是那本琴谱上所载的素心曲，曲调舒缓如山间溪水泠泠清泉，又如清风拂过心间。
　　末然问道：“前辈认为他们二人谁会先回来？”
　　鬼谷子却反问道：“末然姑娘以为呢？”
　　末然微微皱眉摇头，她不知也不想知，她内心是希望他们两个都不要输的，毕竟在鬼谷的这段时日与他们相处的久了，也知道他们师兄弟的感情深厚，但是她也知道鬼谷一脉向来只收两个弟子，一纵一横，而每一个鬼谷子都是从这两个人之中选出来的，从他们拜入鬼谷时就已经注定。
　　鬼谷子问道：“姑娘的琴练的如何了？”
　　末然道：“琴谱上的曲子都熟记于心，但是演奏却还是需要多加练习。”
　　鬼谷子道：“嗯，也不必急于一时，世事都分机缘巧合”
　　末然道：“前辈莫不是在暗示什么？恕晚辈愚钝，不解其中之意”
　　鬼谷子摇了摇头道：“人生在世，行的事有因就有果，慢慢的就会明白了”
　　末然看向他，鬼谷子却闭上眼睛陷入冥想，再没有开口说话，末然复又挑起琴弦，与之前的素心曲不同，曲子听起来多了几分哀凄。
　　日头渐落，赋予天地一片朦胧，河川都显得缥缈。
　　有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沉稳有力。
　　末然看到慢慢走近的黑衣少年，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平静如水，走到鬼谷子身旁道：“师傅”
　　鬼谷子道：“如何？”
　　卫庄道：“死了，死了一个救了一个，不过那个死去的也该谢我，至少我为他报了仇”
　　鬼谷子道：“鬼谷派纵横天下，首要就是一个‘决’字，你做出了选择，很好”
　　卫庄问道：“师哥呢？这么久了，他在做什么？”
　　鬼谷子重新闭上眼睛，末然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盖聂离开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卫庄抱臂靠在旁边的大树上，望着天上飘散开去的浮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了，远处的树林里才出现一角白衣。
　　卫庄看向盖聂，只见盖聂一脸的凝重。
　　鬼谷子道：“你失败了，这次的考验小庄胜，以你的实力至少能救出一个人，你两个都想救却两个都没有救成，选择生就必须有死，选择胜就必须有败，在世事的胜负面前，生与死不过是必然的结果，这个考验，不重生死，而在于决断”
　　盖聂低语道：“不重生死……”
　　卫庄在旁冷哼一声：“你果然还是妇人之仁”
　　末然看着盖聂的表情，似乎是迷茫又似是悲伤。
　　崖边大树下两个少年，背靠着大树，黑衣少年看着远方道：“师哥，你来鬼谷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白衣少年反问道：“你来鬼谷时的第一句话又是什么？”
　　良久无言，周围寂静的很。
　　卫庄道：“三年之期已满，你我之间必有一战，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盖聂眼睛亮如辰星，答应道：“好”
　　两个人的话语如尘埃落定，刻入了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