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七章:剑心 ...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力量,有时这力量控制了你,你就是它的奴隶,这种力量,就是欲望……
※ ※ ※
渺云峰高人迹稀,白云满地谁来扫?
叶灵站在渺云峰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此言得之。”剑公子默然不语,他想,渺云神尼,这就是你们向往的神圣的正义的化身?他感到全身一阵寒冷。
叶灵向四下里看去,说:“人好少,我们要上这座山,只怕不容易。”他二人身负重伤,现在只怕动一下也难受得要命。
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衣袂飘空的声音,一个中年汉子飘出林子,抱拳说:“叶姑娘,在下已经恭候多时。”叶灵审视了他一下,只见他面如黑炭,高大威猛,便问:“阁下是‘黑面暴君’龙行天?”龙行天笑说:“黑面暴君早就不在人间了。”龙行天当年杀人无数,江湖上人人皆恨。他不但武功好,脾气也怪,见人就杀,想杀就杀,同‘白面阎罗’沈约天一起一起被称为‘黑白双煞’。叶灵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便问:“龙大哥何时来此?”龙行天说:“两年前。”叶灵点头说:“以你的轻功,带我们两个上去肯定没问题。”龙行天哈哈大笑说:“那是自然,走吧。”上前提起二人。
他一手提一人,身形一纵,在树巅上一晃,借力一弹,顷刻间已至峰顶。剑公子自忖便在平时,自己的功夫也不会有这么妙,心想他去当杀手倒是不用怕仇家追杀。
正想时,只见一个老尼姑飘然而来,足不惹尘,衣袂引风,宛如遗世独立的神仙圣人一般。
叶灵笑问:“前辈就是渺云神尼?这般仙风道骨。”那老尼姑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尼法号悟劫。俗家姓张,单名一个瑛字。”叶灵脱口而说:“拉手夫人张瑛。”张瑛当年因为丈夫变心,变得暴跳如雷,见了郎情妾意卿卿我我的人就杀。以至于后来专杀新婚夫妇,十年前失踪,不料竟是到了这里。叶灵忙说:“误解师太,还请引见渺云师太。”悟劫合适说:“阿弥陀佛,主人已经在禅房恭候多时了。二位请随贫尼一行。”
三人穿过佛堂,过了一条幽静曲折的小道。这庙宇看似不大,但取景自然,布局尤胜天工,令人深感浩瀚博大。
悟劫到了禅房门口,合十说:“主人便在里间相候,二位请便。”二人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正在打扫屋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正在闭目打坐,听见他二人的脚步声,便缓缓说:“如云,带这位男施主到静心别院去罢。”那丫头应了声是,一把揽过剑公子,便推门而出。剑公子只觉她力道甚大,自己无法反抗。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小院之中,丫头喊道:“雷大哥,有人中了奇怪的掌法,你来看看,有救吗?”一个音如轰雷的人说:“谁啊?”只见一个身如铁塔的汉子迈步来到院中,看了看剑公子,说:“我倒觉得伤不重,只是心却不行了。你看他的眼,……”
丫头说:“所以我问你该不该救,这人杀气太重,灵智被掩,中毒已深,一副恨尽天下人的样子,治好了皮肉,只怕是个祸害。”大汉说:“丫头,你长进了,知道救人先救心了。”丫头冷哼一声,将剑公子带到里间,放在床上,才说:“叶姑娘果然貌美如画,怪不得大师兄把她当作神仙来贡。”大汉进来问:“你又想吃了她不成?”
丫头低头说:“若是以前,我一定把她的脸皮剥下来熬汤喝。”这丫头看似幼小,但她从小由一个太监养大,那太监日夜所想,就是能够回到入宫前的状态,但是这无异于追星逐月,遥遥无期。后来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方子,说男人的那玩艺能治好他。这丫头问太监为什么,太监说他在找回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当年因为要得到对人最重要的东西——生存,而放弃了它,现在找回来。她问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太监想了想,说:“宫里的娘娘们不用愁生计,看来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了,就是那张脸。”所以她就记了下来,自作主张的以为将美人的脸皮剥下来当药吃了就会貌美如画。从十三岁开始,她就仗着内功精湛,到处杀人取面,骇人至极。
后来为渺云所化,长住渺云峰。
江湖上当年称她为三丫头,那太监一共养了三个孩子,老大‘千年淫’薛重因为采花无数被江湖人围剿而死,老二‘一阵风’薛穴主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天南第一帮,被渺云神尼杀死。三丫头没死,只因为渺云神尼问她:“在你眼里,什么最可怕。”她说:“别人。”渺云问:“为什么?”她说:“我八岁那年,有人害得我无家可归。”渺云神尼叹说:“我要擦干净你的眼睛。”
那大汉当年有个外号叫做‘一指命官’,是说他一指之力,就会置人于死地。他为此苦恼不已,经常无意间就杀了人,有一次真的刻骨铭心的爱上了一个女子,新婚之夜一不小心在心上人后背碰了一下,就令玉容消损,魂归九泉。他因此自己上了山,其实他倒不是恶人,只不过大家都怕他,更不敢和他作朋友,谁愿意同一指命官雷霄为友,他一个高兴或是不高兴,拍拍你的肩头,你就一命呜呼了!
叶灵站在房中,看着渺云师太静静的打坐,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阵,渺云起身说:“你带来的那位小哥杀气太重,恐怕老尼姑没办法救他了。”叶灵感到了一种无名的威严,使她几乎说不出话来,连大气也不敢出,好半天才说:“是,但总得帮他,总得去改。”渺云神尼叹了口气,说:“我找你来,其实是为了浩儿。这本是件私事,但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浩儿。我作什么都还不了他。”叶灵感到有些惊讶,问:“这是为什么?神尼教他武功,叫他行侠仗义,原本是他无上的幸运。”
渺云神尼叹了口气,说:“我有一个姐姐,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我们本来生活得很快乐。但是在我三岁那年,黄河泛滥成灾,先父奉命去监工,他本是个为人称道的清官,自然看不惯那些不顾百姓死活在生灵涂炭时仍忘不了贪赃枉法的事。先父竭尽所能,仍然不能控制悲剧的发生,大水淹没了数十个村庄,残害了上千条性命。那些官员不知自省,为求自保,反而勾结起来,将罪名一起加到先父头上。我家要被满门抄斩,幸好先父有一位好朋友,花了重金救了我姐妹二人,我们都以为一场恶梦终于结束了,却没有料到另一场更可怕的恶梦开始了。”
叶灵静静的听着,此时的渺云神尼早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超脱,她比任何时候都激动。她又叹了一口气,说:“那年我三岁,姐姐四岁。我们到了救我们的叶家,那真是段美妙的日子。我们同那位叶公子天天在一起,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风流潇洒尤胜当年的宋玉潘安。他真正的爱上了我姐姐,可不知为什么,叶公子是多少女子渴望的夫君,他的潇洒风流迷倒了多少美貌的女子,我姐姐却不喜欢他,说他只是个哥哥。叶公子就这样痴痴的迷恋着她,却不知道她的妹子又是怎样的对他刻骨相思。他们三个人注定在这场没有道理的爱情中失去自己的一切,葬送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在叶公子娶你娘的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一生中就喝了那一次,然后剪断了尘丝,来到了孤独的渺云峰。”
叶灵心中一震,不料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为时人敬仰的渺云神尼爱过的人。可是父亲毕竟又干了那么多伤天害人的事,……她心里一酸,感到泪就要下来了。她说:“师太,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救那个少年吗?我当时也想去杀他。可是当我看到他使出‘百鸣神剑’时,我改变了主意,您知道吗?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许多人冲进来要杀我们一家人,是一位慈祥的叔叔冲进来救了我,他不能阻止一场不可避免的死亡,只能悄悄的救走我,我没有哭,不久前父亲告诉我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理应受到上天的惩罚!我的父亲卑鄙无耻,天下只有一个人不想他死,……这么多年,我不敢抬头,头上有太多的东西……我隐瞒了自己的一切,包括名字,父亲……”
渺云拍拍她的肩膀,说:“不用伤心,他不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他是一个为了爱愿意放弃一切的人。其实许多事不是一个简单的正与邪,对与错,光明正大与卑鄙无耻可以形容的。当年的事,至今还在纠缠着我,叶家收养了我们,可是我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我们从小就把对方当作一生的依靠,永远也不会改变。你爹英俊潇洒,可是老天似乎偏要证明英俊潇洒一样可以成为一个悲惨人生的基础,那么多人爱着他,为他相思刻骨,他心中却一直忘不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个可怕的女人。我姐姐太过自私,我们三个人一起读书习字时,叶公子写了好多诗给他,我要能有一首,就心满意足了,她却好多次的说他容貌不佳,才气不足,意志不坚。不过也难怪,我姐姐才华横溢,容貌简直就是天下无双,就是环肥燕瘦也不过如此。她是我见过的最美最有才气的女人,一个上天的杰作,一个造化的宠儿,一个注定不会黯然失色的人;也是一个狠毒、阴险、六亲不认、比蛇蝎还要可怕的女人。”
叶灵问:“她,她在哪里?怎么我没有听说过她。”
渺云说:“你听说过,任何人都听说过她。她就是帮助太子清除异己,登上皇位,然后消灭五湖会,屠杀了几乎整个武林的人,当今皇后就是她。那次我们三人到外面踏青,正好被太子看上,太子从此迷上了我姐姐的美貌和才华,她就作了太子妃。她入宫前那天晚上,居然假惺惺的说早知如此,还不如死了的好,她入宫是怕害了叶家,叶家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能害了他们。当时我居然信了,我知道姐姐从小喜欢的东西都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也就没有多想,还同情起她来,感到我们都不敢触犯皇帝最尊贵的威严,而只能看着她成为它最美丽的祭品。那天夜里,叶公子喝醉了,我在那天知道了酒能消愁。我明白他的感受,却只能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为他伤心。后来有一次,我唯一入宫看过她的那一次,我问她记不记得叶公子,她说那晚她去看他了,从他那里学到了借酒浇愁,在醉生梦死中忘掉一切。……后来她为叶公子挑选了一个官家小姐,叶公子从不违背她的意思。在他成为新郎的那一天,我也喝醉了,可是没人管我,我来到了这里。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叶灵问:“皇后为何不把你指给爹爹?”渺云说:“记得那次我见着她,在宫里,她说,一个你不爱的人,你永远不会为他无条件的付出,永远不会让他幸福,她对叶公子是这样,叶公子对我也是这样。就算到了他身边,他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现在想来这话也对,你娘当初何尝不是风风光光欢天喜地的嫁给这位叶公子,多少女孩嫉妒她啊!可她过得快乐吗?我人在这里,心里却想着令尊,只希望这位国舅爷能平平安安,健康长寿。我知道他不快乐,他整个家都不快乐。我却在这里悟出了人生另外一种快乐,当你得不到爱情时,也许你可以得到你完整的人生。人生真是奇妙,有那么多路任你挑选,让你作出选择,许多人往往忽略了这个权利,而把人生教给毫无感情的苍天。”
叶灵问:“那皇后为什么要杀我们?”渺云说:“那时京中出了一个有名的才子,生得也是万里挑一俊朗。当时京城中的贵妇人无不为之倾心。那人自恃才华天下无双,品行极不端正,不知勾引了多少女人,在京中颇有微词。但他的确才华过人,太子面临争夺皇位的考验,当然想把他揽为己用。那天太子约他饮酒,这位状元喝得半醉,在宫里乱走,不想这一走,就碰到了我姐姐,也遇到了他一见钟情的女子。我姐姐这才体会到什么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各自找到了宁可为之牺牲一切的力量。状元为了她成为天下最有操守的人,可是他们越是规矩,别人越是明白。他们决定逃离皇宫,远走高飞。太子率人去追,他们一直追到大沙漠中,在那里他们各自作出了一生最重要的选择。因为事关太子的私事,大家都不知道真相,只是那个状元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我姐姐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成为一个毒辣的女人,她顺利的成为了皇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可惜她仍不满足,她仍然无休无止的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活,她为爱情而活,所以她要残害皇上的忠良,祸乱他的天下,报复这个王国,让他成为一个最失败的皇帝。她的确做到了,这么多年,她杀害了无数的忠良,残害了天下的百姓,作为失去最珍贵爱情的补偿。而那位痴情的皇上,却沉醉在作为一个成功的无所不包容的丈夫的梦里。”
叶灵喃喃的说:“一个人为了爱情居然可以变得这样可怕!我爹也是一样,一样为了爱情变得可怕起来。”渺云叹说:“其实你爹并未变坏,他从未变坏。他还联合五湖会的人为天下寻找一条出路,向皇后多次直言相谏。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美丽可爱的小妹子了,她居然卑鄙到利用人世间最忠贞的爱情来消灭一个正人君子的地步。令尊每次都在痛苦中抉择,每次他都想找到一条两全其美的路,可是……就象你现在一样,你不可能抛下那个充满罪恶的小兄弟,他心中始终解不下这个结。这就是劫数,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劫数。他一次次的出卖朋友,出卖他苦心经营的名节,未来和希望。这都是身不由己的劫数。”叶灵心中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毕竟父亲不再是一个无耻得让她不敢接受的父亲,而是一个可怜得令她同情的父亲,是和她一样在正义与情感这条道路上寻找着人生方向的人。虽然他失败了,但他被风雨吹散的色彩却并没有消失。作为他的女儿她应该拥有一颗心,一颗真诚的理解父亲的心。爱与义一向不能两全。
虽然这并不能洗脱他的罪过,但她至少明白了父亲无辜的灵魂。她有力量继续追求追正义,让这世界更美好。这是她的心愿,也已经是父亲当年的心愿。她有些快乐,也有些伤感。
渺云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当时,他们中的一些人被押赴刑场,另外一些人被关在天牢里。目的就是要杀死前来救人的五湖会帮众,让他们兵分两路,削弱他们的力量。明知是一个陷阱,五湖会的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那些在五湖会中盟下誓言的人抛下了生死,抛下了一切。我也去了,但我又回来了。我不忍心看一个风华正茂的叶公子成为一个苟且偷生的小人。那场风波之后,他们来到了武林,武林这个奇妙的地方,收容了多少世间容不下的灵魂。可它毕竟是一个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地方,而且皇后绝不能让自己的仇人活在这个世上。一批一批的人成为黄泉路上的行客。我在无意当中救了浩儿。”
叶灵点头说:“南宫公子的父亲一定是南宫大人,我早猜到了。”渺云叹说:“可是浩儿却迷上了你,我也不知从何时起,它就为你茶饭不思,坐卧不安。就象令尊当年对我姐姐一样。”叶灵笑说:“那可不一样,我也喜欢浩哥哥啊。虽然他不是十全十美,但毕竟我眼里他是无可挑剔的。只不过他太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我同他斗两下嘴他就认为我讨厌他了。师太放心,他不会堕落的,我不会要他干有违道义的事。”
渺云转过身,说:“可是事实上,他不可以喜欢任何人……他,我不知该不该对你说,……在天牢之中,南宫大人在狱中大骂狱卒。可恶的狱卒,对他的儿子施以最残酷的宫刑。我救浩儿的时候,他的仆人求我,把他带到一个没有红尘的地方……可是,他还是偷偷下山了。我没有做到,我对不起他,现在他也许已经知道了……”
叶灵只觉全身一重,险些就要跌倒在地。这些日子里,南宫浩是他唯一的快乐和寄托,也每每成为她最美的梦幻,她对南宫浩在乎得很,十分庆幸自己能够遇上一个对她情有独衷的人,认为这是上天对她维护正义坚贞决心的一个奖励,对她悲苦人生的一个补偿……可是他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她拿的起却放不下的人。
渺云遥遥施力,一股劲气扶住叶灵。渺云说:“孩子,我并不要你爱他。这次南山十恶杀了傲霜子,是因为传言傲霜子得到了一本夺天地造化的奇书,能够改变人体所有的器官,……我怕他被人利用,为了你什么都敢作……而且皇后似乎已经知道了,是那些太监惊动了她,太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得不得了。其实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是南山十恶的阴谋,似乎他不毁坏整个武林,就不会罢休一样……”
叶灵勉强定下心来,说:“所以他们闹得沸沸扬扬,要杀傲霜子,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傲霜夫人是个石女,他们借机散布谣言,说傲霜夫人得到了一本奇书,这样大家就信了。这本书这么神奇,自然会吸引很多人!”渺云说:“我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他们这个诱饵,吸引过来最大的鱼就是太监,就象无形山吸引得最多的是丑女一样。可是太监背后的皇后似乎又是他真正的诱饵。他不会那么简单的希望引起一场武林仇杀。”
叶灵说:“对一般人而言,这可以卖个好价钱;对那些正人君子,他们必须想办法得到它,达到不被坏人利用,而能够为天下谋利的目的;对需要它的人而言,这是一切;对邪恶者而言,这是控制需要者的一切。师太的意思,这些都不是目的。他们另有所图。”
渺云点头说:“不错,至少我知道,浩儿已经陷入别人的股掌之上。”叶灵心中不觉一痛,她本来有伤,但那伤口竟及不上内心的苦痛,她感到自己到了一个白茫茫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幻化成一片白色的恐怖,笼罩在她迷茫的意识上……
渺云叹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常常怀疑自己的超脱是否真实,也不明白人为何会有那么多恋恋不舍的感情;她只是经历了感情最真实的折磨,然后又目睹了那些因为爱情而枯萎的生命,那些因为执着而改变的信仰……她被人称为大善人,能渡众生,可是当她最亲最爱的人陷于执着中无法自拔时,她却无能为力,她的姐姐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皇后,可是她却感化不了她……那些在爱情中扭曲的人性,注定成为他永远无法面对的罪恶之源……
雷霄同三丫头安置好剑公子,这才出了院子。渺云庵里的老尼姑们在作晚课。
这座并不高的山峰被他们雕琢得甚为精致,因而十分美丽。那些在江湖上行凶作恶的人在这里领略了人生的美丽,一种毫不张扬的美丽,一种平淡的美丽。最重要的是他们明白了真正的正义与邪恶,一种关乎于人世间未来日子的最重要的抉择。
他们下了这座山,,就成了羽化的蝶,美丽的徘徊在人类的上空。
三丫头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正气控制自己,雷霄还无法确定自己的真气似乎受到自己绝对的控制,便都留了下来。
他们没有找到足够的正气和控制真气的法子,但却看到了奇妙的爱情。这是他们留下来真正的原因。
三丫头说她从小练武,力大无比,不怕他的力道大;雷霄虽对故人不忘,但却毫无办法抹除对她的好感。两人虽不是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但却是心有灵犀的情根深种,正商议着何时下山,下山后干什么呢。当然没想到这山上尚有无数执着于各种复杂感情的身不由己的人……
南宫浩同小丫一路上谈文论武,小丫自幼跟随沈玄音读书习字,但一直苦于没有知音,往往话不投机;南宫浩自幼得渺云神尼真传,倾力授以文武之道,因而二人相谈时,倒也千句不多,万句不累。
二人谈到文武殊途同归,不觉又谈到生命千姿百态。
不觉间天色已暮,两人心中都在想:事情成功了吧。
南宫浩加快了脚步,小丫心里暗暗冷笑,说:“公子何必这么心急?这么一天都过了,只怕她已经到了渺云山了,你猜师太会对她说什么?”南宫浩心中不觉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叹口气说:“家师自然会告诉她一切,我早就想通了,不管她对我如何,我都会一心一意的对她。上天这样对我,只是为了让我真正用心去体会人世间的爱情。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样的幸运,能够用心去感悟生命,感悟生命中的得失。”
小丫问:“此话何解?”南宫浩叹说:“有的事本就无法可解,你虽阅历千事,但毕竟还有未晓之事。”小丫说:“我明白,可是……”南宫浩说:“可是你还是要说,你其实只是想拖住我,他们好下手。南宫浩并不是毫无心机的人,我早就脱我的朋友暗中保护她了,这个人武功天下无双,一定可以保她们一路平安。”小丫问:“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怎么会想到叶灵会突然倒戈,反过来救他?”
南宫浩说:“我早就知道会出事。上一代的恩怨,是该了结的时候了。我不知道她会干什么,但我能猜到别人在知道她的真名之后会干什么,你知道吗,杀了剑公子,她就为武林作了一千件好事,她发过誓,在作完一千件好事之时,就是她向天下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之时。”
小丫冷笑说:“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高人,什么是真正的心机了。”南宫浩说:“其实你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人是想不出这个世界的。就象当初我托莫兄保护她一样,我没有想到居然会有用。我托他保护她,你道是为何——仅仅是因为我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想莫兄多了解她……有的事情,当真无法预料……”小丫说:“我毕竟是不懂的,我不会玩心眼。”南宫浩说:“咱们不过是玩了一出把戏而已。不过,你也的确给了我快乐,在我最恐惧最失落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
说至此,泪眼朦胧,似乎见到了叶灵那张脸,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一切了。
以后怎么见她?
小丫忽然问:“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南宫浩说:“伤心的事都一样,哭出来也许就会好点。上天毕竟太不公平,声名、地位、才华、武功,这些都不是我要的,我就要一个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可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了。老天不会允许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时候人会伤心。当你不得不放弃自己选择的东西时,你能不伤心吗?”
小丫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过选择,我从来没有奢求过选择的自由。所以我习惯于接受,我就从来也没有埋怨过上天,一切的得与失都是别人的。我心里只有夫人,她不开心我就伤心,她好了,我就没事了……”南宫浩叹说:“那恭喜你了!谁说作婢女不好。”
一言未毕,只听有人说:“南宫兄,你我江湖之上,书剑会有,歌声传情,何等的美事,为何还要羡慕别人的生活?”南宫浩回头一看,只见莫韵祺飘然而来。有如仙人。
南宫浩拈弓搭箭,‘刷’的一下,三支箭陡然射出。才到空中,忽然如满天花雨散到四面八方。小丫看的呆了,不由失声叫了起来,劲风扑来,令她几欲跌倒。
莫韵祺缓缓出手,风把散落的箭竟凝在一起,一支、两支、三支,落在他手上。他将箭递到南宫浩手上,说:“老兄,几天不见,你反而退步了。”南宫浩接过来,叹说:“一寸还成千万缕,这招一寸还成千万缕,到今天才体会到它的缠绵未绝。”说着,那三支箭片刻间随风而散,化为灰末,所飘之处,绵绵不绝……
莫韵祺赞说:“这便是一寸还成千万缕,原来阁下功夫长进了。”南宫浩说:“天下武功,谁能出君之右。再长进也不可与先生同日而语。”莫韵祺笑说:“不错,可是我却是你的小弟,从今以后,不如你改叫我大哥吧。”南宫浩勉力一笑,问:“怎么样?得罪了多少人?”莫韵祺说:“她厉害得很,没人能动她。如今早到了渺云山了。”
尽管想了很久,南宫浩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说:“是的,我知道了,好兄弟,真辛苦你了。……她,她只怕已经知道了。”莫韵祺忙说:“不,她不知道,我作的天衣无缝,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南宫浩心里更是一阵酸酸的难受,大叫一声,直向林子里冲去。狂风阵阵,吹得山摇地动,鸟兽惊飞,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从梦里惊醒,猛的扑了过来,南宫浩挥弓一扫,劲风扑出,‘哗’的一下,立时将它硬生生逼退十来丈,立时毙命。
小丫吓呆了。莫韵祺说:“他很快就没事了。”只见南宫浩发力狂奔,在空中一连奔了十几丈,终于力竭不支,跌倒在地。南宫浩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这就是结束吗?就这样结束了吗?”
莫韵祺跃上树巅,说:“南宫兄,不如咱们携手退隐,从此不问江湖之事,是非恩怨,了如云烟,好不好?”南宫浩躺在地上,摇头说:“不,我不会离开她,永远都不会。就算成为天下人耻笑的对象,就算受尽天下人的白眼,就算成为天下人的敌人——我也不能离开,我告诉我自己,除非一个叫黄泉的地方,将我们永远分开。”
莫韵祺仰天叹说:“迢迢银汉止千里,一种相思隔万重。他年若知今日事,何须因缘错相逢!”小丫不由呆了,说:“你们这样疯疯癫癫,会把我害死的。”南宫浩有气无力的说:“落叶无根滴如泪,万里江山万里愁。一片一片数不尽,相思如血月如钩。”
明月如钩,往事悠悠。他痴痴的想着,想到了流花河畔那个美丽的少女,想到了那乌黑的头发,倔强的红唇,和白玉雕琢的脸,想到了她泼来的水珠,他将水珠用弓反弹过去,水珠晶莹,被她当作暗器扔来扔去,他在一旁看的呆了,水淋湿了他的身子,来到他的心中……那水既然流到心里,那情就无法抹除,永远不干的水迹,化成了缠绵的泪水,已成回忆的往事,已被葬送的爱情,和已失去意义的人生,交织成他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和最痛心的想象……他长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人,都会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叹气,他也不例外,他叹得很轻,似乎又很重,他的人生还有希望吗?他无奈的想着。
莫韵祺飘然下地,轻声说:“莫兄,这不是我记忆中的你,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该失去你应有的锐气,你应该作出你的决定。洒脱些,你看这深连着大树的叶子,他们的生与死都那么美丽,那么浩荡,因为他们接受了命运的一切安排,他们无需反抗,不用背叛。他们并不想强留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这就是命运的意义。南宫兄,一剑可斩万种愁,从此情思自然收!别太执着,别忘了,你随时还有选择的权利!”
南宫浩淡淡的说:“我已经选择了,我不作归根的落叶,你看那枝头报香死的花,宁可枝头死,不愿葬东风。天意既已冥冥,人力便当自重,我会竭尽全力的,一片叶子不能让一个春天到来,却能成为大树在冬天唯一的依托。”莫韵祺长叹,小丫心想: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叹气,殊不知我大仇未报,才是最可叹的。因此不由也悲悲的。南宫浩忽然反弹而起,大声说:“我还是要去!”莫韵祺飘然跟随,说:“我与君飘万重山,古来功高天地短。”小丫见他们二人在天上一晃即过,不由一跺脚,说:“来如风云去如电,叫我如何跟上天!”二人已经走得远了。
南宫浩一气狂奔,来到了渺云山下,夜深人静,心中千头万绪,一起袭来。他呆了半晌,方说:“莫兄,我上去了。”莫韵祺说:“我带你去见她。”一把抓起他,飘然直上。只听三丫头大声说:“好俊的轻功,是大师兄回来了。”二人落在院外,雷霄,悟劫等人都已经出来,南宫浩问:“叶姑娘呢?”三丫头说:“已经下山了,连伤也没医。”南宫浩急问:“为什么不拦着她?”正欲下山,只听渺云说:“浩儿回来,为师要同你谈论武林剑会的事。”南宫浩自不敢违抗乃师之命,当下上前说:“徒儿知晓。”恭然而随。莫韵祺笑说:“师太,晚生就此拜别,后会有期。”已然下山而去。有如仙人。龙行天惊说:“这样的轻功,比我都好。”众人不由大笑,一时尽散。
南宫浩随渺云来到佛堂。渺云上了三炷香,方说:“浩儿,为师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你的感觉,为师是可以设身处地的想象的。虽则在这条道上你无路可走,但天无绝人之路,为师直到现在,仍然深爱这着一个人,但为师一样走了过来。当你无法为自己找到出路,那就是你该走另一条路的时候了。颓废并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浩儿,为师方寸已乱,已不知如何劝你,但你不该让我失望,你要无愧于自己的声名、地位和威望。”南宫浩说:“我想学一套剑法,这次武林剑会,我不想去评论别人的剑法,也不想用那张力挽弓,我要舞出自己的剑招。”渺云说:“我从佛理之中,得到了一套‘大空剑法’,无招而有神,化实在虚中。能让人自己得到其中的真义,你好生领会,为师这就传你口诀。”
南宫浩点点头,他怕那张弓勾起他的往事,他为这个结果作了太多的准备,可是到头来他仍然抑制不住惊惶失措,就象天真的塌下来一样。其实渺云并没有什么大空剑法,只不过是《心经》中一些玄而又空的句子,想以此占据他的心思,让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不致于太过失意。南宫浩见到那套剑法,只觉心中再也不空了,一时意兴乍起,便真悟出一套剑法来,那一夜舞了不下三百次,渺云看呆了,心中便也酸涩起来。她回到禅房,想要打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想着往事,不觉已到了天亮。
三丫头进来说:“那个小兄弟听说叶姑娘走了,也下山了。他们两个身上的伤都很重。”渺云问:“你有多久没下山了。”三丫头说:“从我上山起,已经有三年了。”渺云问:“你可愿意下山一次?”三丫头说:“没问题。”渺云又吩咐说:“不要劝叶灵,让她自己选择。”三丫头点头一笑,便要向外面走,渺云又说:“此去凶险,将会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事,你要当心。”三丫头点头说:“还有什么事吗?”渺云说:“去吧。”三丫头就一跳一跳的下山了。
剑公子漫无目的的下了山,伤虽未痊愈,但痛已去了大半,已经不那么妨碍行动了。云知音毕竟只是破了他的真气,不动真力也就不会牵动内伤。他下了山才忽然感到天地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去处,这是他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以前他从没有思考过明天的去向。那是蝉事先定好了的,这几天蝉已经没有飞鸽传书了,他也就不知该干什么了。
于是他问自己叶灵会去哪里。于是他就漫无目的继续走,心里闪烁着千万个缥缈的念头,迷迷糊糊的就上路了。走着渐渐感到饥饿,在小镇上徘徊着,饥肠轱辘却身无分文。他站在一个饼摊前面,真想一剑杀了那个卖饼的,然后抢走饼。他的剑藏在袖中,能在滴水之间,杀人于无形,但这个人必须是蝉让他杀的,否则,他没有理由。
他想:钱是不是掉到渺云山了?那卖饼的说:“小伙子,你是第一个上门来的人,忘了带钱也没关系,来,拿着,说句吉利话,讨个彩头,也是个意思。”剑公子心里一愣,吉利话!他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吉利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这世界的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呆呆的站着,那卖饼的人见了,叹说:“原来是个傻子,真是可怜!”便将两个饼塞到他手上,继续作自己的买卖了。剑公子依然呆呆的想着。
忽然听到有人说:“剑,你不在山上待着,下山来干什么?”剑公子见是叶灵,欢喜得饼都掉到地上去了,抢上前说:“我找你,我以为你不管我了。”叶灵说:“饿了吧,吃点东西。”剑公子弯腰去捡地上的饼,叶灵拦住说:“有的东西脏了就没用了。再也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就象人一样,只有永远保持赤子之心,才会永远有它的意义。若是坏了,只能失去自己的尊严和品格,成为别人鄙夷的对象。”剑公子点点头,说:“还没给钱。”叶灵掏出一两银子,说:“给他。”剑公子走过去,那人正张罗着自己的买卖,见一两银子递了过来,正愁怎么找得开呢,剑公子放在他手上,人就走了。那人大声喊着:“回来,我还没找你钱呢!”叶灵回头说:“你运气好,不用了!”那人摇头说:“没想到白送人的饼,却成了这辈子卖的价钱最高的饼。”
叶灵带着他到了一个酒楼,来到二楼,只见云知音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向二人招手说:“我知道你们会来,所以先安排了一个好位置。这是最体面的一家了,天下闻名的心灵客栈,对不对,叶姐姐。”叶灵知道再也躲不过,就与剑公子坐了过去,只见三副碗筷,连同酒具已经摆好了。
叶灵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说:“上天要惩罚我,南宫公子是我害的。”云知音说:“小时候我们爱在你家的后花园玩,你给我捉蝴蝶,我们一直捉到密室外面,偷听他们说话,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大致是这样,他们讨论五湖会的事。”叶灵淡淡的说:“留在我心里的哪有什么记忆,我只有耻辱,我的父亲是个出卖兄弟的叛徒,我也没有正直的品性,我不会让人杀剑,我要杀了杀剑的人。”云知音说:“你甘愿为伯父承担一切罪过,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一直跟着你们,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罪恶的人是皇后!我是来劝你的,我偷听你们的话,那并不算无耻,因为他让我不再糊涂。那个让正人君子来到魔道的妖怪,我要杀了她,他的行踪我已经知晓,四大护卫已经同她一起出了宫!不过我也没有把握对付她,这世上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莫韵祺,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叶灵问:“什么事?”云知音说:“如果剑会上我哥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你要杀了他。”叶灵问:“武林书生庞坤?”
云知音说:“不错,你记住了。这是个大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杀了南山十恶中的七个人,我不知道他的用心,但我知道,南山十恶,始终还是有三个人尚在人间。”叶灵心想:不是只有剑公子和白蛇公主吗?但她不想在剑公子面前提起,便说:“我记住了。”云知音说:“这次武林剑会,因为我要报父仇,况且我也不是江湖中人,就不能参加了。不过我已经预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倘若我有事,你将这封信交给黑娘子。倘若那些大内高手奈何不了我,就不必了。”叶灵问:“她是什么来历?”云知音:“她就是真正的巫山神女。”叶灵啊了一声,问:“那,在铁龙真人座下的人——”
云知音说:“巫山唐家一共有四个女儿,名字分别叫做唐经风,唐经霜,唐经雨,唐经雪,唐经霜乔扮成医仙,唐经风在三年前被毒杀手一剑刺在脸上,从此毒发难治,一直蒙面。唐经霜到医仙门下也是因为想解救她而已。医仙已经染上不治之症,于三个月前仙去了。现在的唐经风,是她们中的老三唐经雨乔装打扮的,还有一个四妹一直在家中,从未出现在江湖上。”叶灵说:“巫山唐家忽然出现在江湖上,明明有四个女儿,为何又只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云知音摇头说:“就连唐经风的名字,也是因为杀毒杀手才说出来的,那次围剿毒杀手,我一直在暗中查看。我发现唐家后花园有一条秘道,通往一个庭院,那庭院里,种着许多樱花树,可惜那时没有开,不然应该很美丽。也就是那时,我才发现她们其实是长得很象的四姐妹。”
叶灵说:“她们为杀毒杀手而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应该不是坏人。”云知音说:“不错,那晚她们一直在说着人生,理想,说一个人从上天那里得到的容貌,才华,都不是他恃之傲物的理由,一个人只有为他的理想,为他的追求,为他的民族奉献自己的一切,才真正算得上是个可以傲视天下的人。我听了很受感动。”叶灵说:“杀毒杀手时我不在,你应该很清楚了。”
云知音说:“江湖上盛传一个杀人的魔鬼,剑上有毒,杀了许多人,神出鬼没,奈之无法。他唯一的一个弱点就是好色,唐经风为了引他出来,便刻意在一次剑会上炫耀自己的美色,那种天然的美色,当时迷倒了多少人……”
那是在剑会上,大家正在看着黄山派一名弟子破解剑阵,天上飘下一个人来,大家的目光立刻转了过去,铁龙真人眼中,忽然散发出一种神奇的光芒——直到三年后,他还是会在夜深时对着唐经风的画像说:“真象,真象……”到底象谁,谁也不知道……只有铁龙知道,所以他后来将这个人留在身边作为弟子。
“她在剑会上说,八月十五他会在巫山择一个夫婿。毒杀手哪里等得到八月十五,他七月初三就动身了,不过各大派人士也早就设下了埋伏。他发现自己中了埋伏,得不到巫山神女,就拼死在巫山神女脸上划了一剑,那美丽的脸,从此就消失了。不过这剑伤江湖中并不知道,因为她受伤时在一个小屋里,她立刻逃到后花园中,从后花园出来的巫山神女,已经不再是唐经风了。毒杀手还要追时,已经来了很多武林中人。他武功诡异,剑上又有剧毒,杀了不少人,最后还是被逼到了光明洞中,临下去时还拖住了家兄的手。”
叶灵说:“我好像听说过,他们在洞中呆了三天。”云知音说:“大家下去找了,可是那洞中到处都是旁洞,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他们就一位家兄和他同归于尽了。我怕他们没死,就到洞中放了食物,全是很香的老远就闻到气味的那种。后来家兄果然出来了,还带着毒杀手的尸体。家兄将他葬在光明洞旁,那时我没有现身。我只是知道回家后他一连病了半年,中了毒杀手的毒,醒来连名姓功夫都忘了,幸得家父教导有方,才令他半年之内,又恢复了一切。”叶灵说:“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巫山神女就是唐经雨,医仙是唐经霜打扮?”
云知音说:“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来的,我研究过人的眼神,一看就记住了。不然,这世上假假真真的东西,我们怎么可以分辨得那么明白。”叶灵问:“你能看透人的眼神?”云知音摇头说:“我没有那么厉害,我只是记住了每个人眼神的特征,至于这双眼睛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见过巫山唐家四个女儿。我也是怕她们遭到毒杀手的暗算才这么作的。”叶灵说:“你作得对。毒杀手终于死了。”云知音喝了杯酒,叹说:“是的,死了!”又续说:“我听说那个狗皇后要去西域,找一个重要的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平时她在皇宫之中,我怎么能够杀她。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了,说大些,是为五湖会的人报仇,为天下除害,说真的,就是为我一家人报仇。”叶灵说:“等剑会的事一了,大家一起去不成吗?大内高手名不虚传,要想在他们手上杀人太难了。你一个人,断然不可。”
云知音说:“明知是死,还是不得不去,至少要让那个狗皇后知道,有人想杀她,有人恨她。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让她在每次杀人的时候能够感到正义的嘶叫和善良的悲号。让她为自己的暴戾付出代价——心灵的煎熬。”叶灵叹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在正邪这条路上别无选择,你只有这条路走了。”云知音说:“可怜我的养父母,他们辛辛苦苦的把我养大,却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我一直欺骗他们。当初为了偷生寄身于他篱下,凭空造出了一个故事,现在想起来,让自己欠别人的债,感情的债,真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一个小女孩,除了为自己找一个栖身之地外,又有什么选择。从我踏进庞家大门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可怕的结局。这段爱恨情仇,注定会让许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要怪,就怪他们认错了人,生了一颗善良的心。我的父母死了,我尚可□□,我的养父母到后来失去了一切,又能向谁报仇!收养一个聪明的女儿,和拥有一个正义凛然的儿子,这本是一件开心的事,但却恰恰给他们带来了人世间最痛苦的灾难,夺取了他们最平常的快乐!”
叶灵又斟了一杯酒,云知音同她一碰杯,一饮而尽,说:“把他带回山上去吧,留在山下,他不会成为好人的。那样只会害了他。”剑公子迷惑的说:“害了我?”云知音说:“是的,是你重新选择的时候了,你需要重新选择你的人生,你知道渺云神尼怎么挽救那些迷路的人吗?”剑公子摇摇头,云知音说:“她给了他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剑公子喃喃的说:“重新选择。”
云知音摇头叹说:“她让他们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尽头,在尽头的幻想中,他们感到了继续走那条路的悲哀,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一条路。反省自己,重新开始生活,可惜你不能明白,你心里没有俗事,那就不会衍生幻觉,所以渺云神尼救不了你。要你重新选择,那似乎太不可能了。”剑公子摇头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叶灵拍了拍他的头,对云知音说:“妹妹,多谢你对我的信任。我知道你别无选择,现在要挽留你似乎不可能了,但这么危险的事,……”看了看剑公子,又说:“我知道有的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善良和正义,选择为他们证明,为他们复仇,你是对的,人都要这样。不过,我是在害怕,因为我难当重任。”剑公子说:“我可以帮你啊。”
云知音看着窗外,说:“人间四月芳菲尽,一树柳叶一树愁。借问窗外万点叶,几片经冬仍梢头?落花流叶天下事,故人一去不回首。千里来见一杯酒,相逢一笑是朋友。绫纱,后会有期!”她飘然而去,有如仙人。直把行人看的瞠目结舌,指指点点,半天都还说个不停。
剑公子问:“她为何走了。”叶灵看着他,问:“杀人很好玩吗?”剑公子点点头,只觉叶灵的目光变得可怕而犀利。叶灵又问:“你喜欢?”剑公子又点点头,心里却是不断的打着冷颤。叶灵说:“我本来叫着叶绫纱,但我不敢用这个名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剑公子摇摇头。
叶灵说:“我的父亲是一个害了很多人的人。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人要找他报仇,找他的后代报仇,所以我只能隐姓埋名,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什么是害人吗?”她忽然拔出长剑,架在他脖子上,说:“这样一剑下去,一个生命就结束了。生命是天下最珍贵的东西,残害了生命,就会受到岁月最严厉的惩罚。”
剑公子摇摇头。
叶灵怒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可怕的杀手,一个杀了许多无辜生命的杀手,一个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的人,一个害得许多人妻离子散的人,一个人人都想杀你而后快的人!”
剑公子又摇摇头。
酒楼上的人看到剑架在人的脖子上,都抱头而逃,一个个跑得乱七八糟的。
叶灵笑了笑,说:“你看,连他们都明白生命的可贵,都知道保护自己的生命,是什么让你那么冷漠,我已经没有信心了,为什么你杀了人,心里却一点都没有罪恶的感觉,为什么你自己是个大恶人,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剑公子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十分关切,问:“你还好吗?”叶灵手上的剑当的一声掉到地上,顺手打了他一巴掌,说:“如果你再这样糊里糊涂的,你总有一天会死得糊里糊涂的,你是一个剑客的弟子,你师父是一个伟大的剑客,你让他蒙受了人生最大的耻辱!”
剑公子说:“我饿了。”便低头吃饭,一面说:“你也吃吧,菜凉了。”叶灵呆呆的看着他,忽然想到南宫浩来,和他谈话要轻松得多,她是个最讨厌人谈论正义的人,她是个讨厌标榜的人,但想想这两天自己说了多少恶心的话,……剑公子却一点都听不懂。她同南宫浩是心有灵犀的,—— 所以在那一刹那她作了一个决定,不论南宫浩是什么样的人,她都会不离不弃的在他身边,作他的妻子。
同南宫浩一起,那是比同剑公子在一起快乐无数倍的事。
她一口气喝了许多酒,醉里恍惚说道:“过隙白驹来悠悠,豪情千丈忽然收。沧海有风驰不得,大鹏无翅徒白头。”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力量,有时这力量控制了你,你就是它的奴隶,这种力量,就是欲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七章:剑心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