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戎誉

2、第 2 章

　　二
　　我想这也许是我活着以来过得最忙碌的年，除了和老板他们在医院照顾孩子们我必须去实现我的诺言。
　　考虑到事情牵扯到官场上的事，找普通的律师一定不行。
　　“摇摇，这么难得大过年找我出来啊。”李煜轩，在这座城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纨绔子弟。但他的名气不在于他花销惊人或是资费昂贵，而在于身为官宦世家的公子这几年帮助人民办了许多贪官无赖，惩恶扬善。而且他替穷人打官司向来不要钱，这也是他颇受爱戴的原因之一。他和扬韬是同学。“是不是想我啦？”
　　如果他可以收敛自己的地痞气息也许我和他关系会更好。
　　“我有个案子想找你帮忙。”这件事我想只有他敢做。
　　他吹了声口哨：“难得你找我帮忙我当然义不容辞啦，不过你可要知道我可是很贵的哟。”
　　“费用这方面我不在乎，只要能赢。”我递给他一份熬夜整理的文件。
　　“说什么费用，把你送给我就好了。”见我有变脸的趋势，他佯装咳嗽，接过文件认真看起来。
　　文件并不长，但他看了很久。我看他的表情越发凝重，判断不出他是不是和扬韬有一样的顾虑。
　　“混蛋啊！”他一巴掌排在桌上，声音过大引得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向我们这边望。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这群人渣是哪个孤儿院的！我现在就叫兄弟踏平那！”李煜轩一口喝光清茶，看来我点败火的东西是点对了。
　　“所以说，你要帮忙吗？”
　　“帮！为什么不帮！说什么我都帮！可气啊简直，我回去必须查到那几个官都是谁，回去就让我哥收了他们！”
　　李煜轩是三子，他大哥大他将近二十岁，在省里足以呼风唤雨。姐姐嫁给中央级领导。父亲虽说美其名曰退休，但实际上是最大的幕后。当然如果不是有他显赫的家世我也不会找他。
　　“走！”他拉起我，我拍开他的手。
　　“干嘛？”
　　“回家翻书啊，做案子我不需要补充知识啊。这可是我第一次接受这类案子，当然要好好学习。所以，你必须陪我！”
　　这是他幼稚的一面，真希望他可以一直幼稚下去。
　　大学时期李煜轩和李扬韬是好兄弟，但是性格完全不同。
　　李扬韬像是坚冰，含蓄内敛，不爱说话，喜欢没事泡图书馆，我和他就是在图书馆认识的。本来我以为我不会和总是坐在我对面的人有任何交集，直到圣诞节前不久他在我书桌上放了一封信，平安夜在校外又救了我一次，我们这才算默认关系。
　　李煜轩向来高调，从大一进校时我就听说过他，迎新会时一支钢琴曲和一首情歌让全校近四分之一的女生迷上他。后来校庆学校张罗拍学生电影，他第一时间被选为男一号，剧本是我写的交集自然也就多起来。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幼稚，他幼稚到会眼巴巴地看着五彩斑斓的气球求扬韬买一个，幼稚到整天缠着我们去到处是小孩的儿童乐园玩，幼稚到以为打架可以解决一切总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如果说他有优点那就是正义，他无时无刻不在宣传着自己的正能量。年轻时维护正义的方法是打架，现在是运用法律的武器。真是长大不少。
　　毕业时他喝醉，在谢师宴上大发神经，让扬韬在全体师生面前保证不会辜负我。当时我很感动，我以前也想过如果那晚救我的不是李扬韬而是他，我一定会更快乐。

　　整个年假我就在医院、房子和李煜轩的房间盘旋。忙碌归忙碌，但麻烦并没减少，反而一个接一个来。
　　有个叫小树的孩子在房屋倒塌时被压断肋骨，肋骨插入肺部，送入医院后不就病情恶化，昏迷很久现在还没有醒。老板的积蓄所剩无几，我拿出妈妈走时留下的钱，以捐赠的名义打入他的账户。可我们都知道，这点钱对孩子们来说根本不够。
　　老板就等李煜轩一声令下，以最快速度提起诉讼。
　　可是目前我们最大的困扰是证据不足，老板所知的都不足以当作证据，没有书面材料也没有视频照片，上法庭也是败诉。
　　“如果孩子们可以上法庭证明，局面对我们来说会有利的多……”
　　“不可能！”老板立即打断李煜轩的话，隔着电话我都可以感受到老板那份愤怒。“孩子们还那么小，现在都还没办法下床走路，你让他们怎么面对那群畜生！他们会被吓坏的！”
　　“可是我们没有别的证据了，你所提供的线索都构不成证据。如果孩子们不出庭，都不用上诉直接就败诉了！”李煜轩有些生气，估计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喊吧。
　　老板有些沉默，李煜轩的话很有道理。
　　沉默片刻，气氛缓和不少。
　　“如果你可以找到那些人贩卖人口的证据，孩子们可以不出庭。”
　　老板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李煜轩有些迷茫的看看我，我想他是着手去找证据了。
　　正在我们一起为目前的局面发愁的时候，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名牌大衣，戴着无框眼镜和名表，头发整齐地梳到后面还细心打了发胶。看着倒也像个知识分子。
　　“哥，你怎么回来了？”听李煜轩这么问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哥哥。他家没有分家，一家人住在一起，可来了这么多天我也只见过几个佣人而已。
　　“老爷子今晚到家你忘了啊，我当然要回来。”李煜轩的哥哥随意坐在沙发旁，打量着我。“这位是？”
　　“歌摇，我大学同学，以前说过的。”李煜轩收拾好资料，放入密码箱。“老爷子回来这事我都忘了，那我走了，下次他走以后再跟我说。”
　　李煜轩说着一把拉起我快速离开，他哥哥在后面喊了两声但他和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出家门。
　　看他一脸怨气地开着车，我沉默。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跑吗？”
　　“你们的家事，我问那么多干嘛。”
　　“早晚会成你家的事……”我迷茫半天才反映过来，要打他他赶忙求饶。
　　“虽然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我想你还是回家的好。”我想回家，但我没有家。
　　“No no no，对我来说最好还是别回家，大过年的我可不希望家里发生战争，还是在外面逍遥自在。”他摇摇头，重现大学时的模样。
　　“你也知道是过年啊，过年最大的意义是和家人在一起啊。”
　　“我不是正和你在一起吗？”我对他痞子气甚是无奈。“说我不回家，你不也没回家吗？上学的时候就很少见你回家。”
　　我没回答，还好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我饱餐一顿，又买了些礼物给孩子们送去，垫付部分医药费后把我送回住的地方。
　　“你现在去哪？”我问道。
　　“嗯……”
　　“回家吧，你的家。”
　　看我一再坚持，他笑着点点头：“知道，我现在就回去？”
　　人呢，总是不珍惜自己拥有的宝物，肆意地挥霍着。殊不知在失去后等到一切都成为奢望时，最大的折磨是来自于自己抑不住流泪的心。
　　我多想告诉他，如果现在可以让我回到属于我的家，我愿意拿一切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