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卫聂]风雪夜归人》无言独上西楼_

4、第 4 章

　　乱世之所以是乱世，成就他的，除了雄心、野心、名与利，若再往白了说大约就是国恨、家仇。

　　事世往往就是这样巧。

　　臂如盖聂助秦一统天下时，卫庄不言不语。而盖聂方才叛逃离秦，卫庄又颇有些助秦围灭六国余孽势力的意味。

　　臂如故友荆轲正是墨门人，盖聂便携了其子荆天明去往称是世间仅剩的乐土机关城。而逆夜流沙杀人无数，墨家前任巨子正好也是其中之一，他们的首领卫庄，正是他们找寻许久的仇人。

　　日当正，屠尽城。鸩羽千夜是一种很毒的毒，太阳越大，毒性便越烈。

　　千变莫名，墨玉麒麟。黑麒麟也正好是逆流沙的一员。

　　再辅以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卫庄率领秦兵攻入墨家机关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大厅里，沙钟的沙粒缓缓向下倾泄，时间一点点过去。

　　卫庄的鲨齿剑下，是一众墨家弟子，他们沉默着，被绳索反剪的双手依然扣成一个甘愿牺牲的手势，包括素有医仙之称的端木蓉。

　　盖聂却迟迟没有露面。

　　鲨齿扬起，又一名墨家弟子成了妖剑下的亡魂。卫庄兀自猜测盖聂是不得脱身，还是避而不见。

　　终于，卫庄站到了医仙的身前。

　　而有人，从走道尽头，十步一杀而来。

　　卫庄回头。

　　他听到有墨家人的喊着：“是他！是盖先生！”

　　“盖先生赶到，蓉姑娘有救了！”

　　如同救世主一般。

　　盖聂手持渊虹剑出现在通往大厅的门廊里。剑身上，尚有未及干透的血迹，直接斑驳了他素色的长衫。

　　身后几个重甲秦兵为他气势所慑，悄然退后几步。

　　——是杀气。

　　因为逆光的缘故，卫庄看不清盖聂的神情，却觉得师兄变化良多，无端地想起十年前那个从山下仗剑而来的少年。

　　那个时候的盖聂，就立在自己身侧，丰神俊朗，意气风发；说起话来，似乎连眼睛都能泛出光来，而自己则因为修练鬼谷禁术，早就白了头。

　　而眼前的人——

　　盖聂一步步走向大厅中央，光影在他身上流转，明朗了他脸部的轮廓。

　　那是一种如同他手中名剑一般，投身熔炉重塑而得的坚毅神情，被岁月沉淀得温润而可不摧折。

　　以及常人难察的苦涩。卫庄是这样觉得的。

　　挚友的死亡，君王翻脸而至的暴戾，看似合而为一的天下千千万万黎民苦不堪言的呼喊声，他都默不作声的背负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愚不可及！卫庄莫名的愤恨，手中鲨齿已经扬起。

　　“小庄。”

　　“师哥——”

　　彼此不变的称呼，却再不复那份探看故人的闲心。

　　“动手吧。”渊虹已出鞘。

　　纵横一战，迟到十三年，在谁也不曾料想的时间与地点，展开了攻势。

　　白凤欲意从剑圣身后偷袭，翎羽却刺穿了不知何时得空而至，挡在盖聂身后的端木蓉的心脉。

　　盖聂在那一刻望向端木蓉的神情，卫庄觉得比之十年前还要温和多情。明明是又冷又闷的女人，师兄却好像生气了。

　　剑，最要远离的是感情。连这都忘了吗！

　　纵横之战还在继续，黑麒麟却又易容成荆天明突然出现，从背后偷袭盖聂得手，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腰侧的衣衫，耀花了卫庄的银色的瞳眸。

　　高渐离在一侧愤慨着要代替盖聂出手。

　　“这是我们鬼谷派内，我和师弟之间的事，请各位不要插手。”无论是端木蓉还是黑麒麟，似乎都不能憾动他分毫。因为他墨家救过他，所以他愿意担起墨家的生死存亡。

　　殊不知自己能否背负得起。

　　渊虹再次扬起，指向卫庄。“你的对手，是我。”

　　然而无论是女人还是暗杀，却都已动摇了卫庄的心思。

　　当盖聂以被鲨齿碎掉的渊虹残剑制住自己时，卫庄看着露出犹疑神色的盖聂，向前挺进一步，不出所料，盖聂退却了一步。

　　“呵。”卫庄喉头发出低沉的笑声，鲨齿反手而出，直刺盖聂胸膛。

　　“卑鄙小人！”

　　“无耻！”

　　身后骂声一片，卫庄却可以不管不顾。

　　纵横一战，胜负已分。

　　赢的是他，输的还是他。

　　不可一世的流沙首领，忽然不知自己的心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