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郎花事]一世安宁》救命被麻麻发现啦

8、第八章

　　等我的病痊愈，晋帝召见了我和哥哥。
　　我见到他时，他眉目沉郁：“遂宁，跟朕说实话。那聂遂意，是不是真是不详之人？”
　　我愣了愣：“父亲在她三岁时卜过一卦。”
　　“别管国师了，你现在测。”晋帝道：“朕只相信你。”
　　捧出玉玦时，我感觉哥哥的目光刺在我背上，我不想去分辨里面有什么情绪。
　　于占卜一道，我始终心怀敬畏，从不说谎，这也是晋帝能信任我的原因。
　　再睁开眼时，我看着玉玦上淡红的痕迹，一字一句的下了定论：“回陛下，是三煞命格，不会有错。”
　　三煞之女，生来克亲，克夫，克子。
　　晋帝吸了一口凉气，在殿内焦灼不安的踱了几圈，问：“这命格，可有化解的办法？”
　　终于到了这一步吗？我努力挣扎过，但仍敌不过宿命啊。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清冷：“有的，陛下。”
　　“于祈天坛布九宫阵，于浴佛日当晚移星换位，即可逆命。成功后，失术者轻则能力全失，重则……呕血而亡。”
　　这才是我真正讨厌她的原因。
　　她不但是哥哥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
　　哥哥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不行！”
　　笨蛋，这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吗？这个主意在我说出口后，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果然，晋帝凉凉的看了哥哥一眼：“怎么，你想朕杀了聂遂意？如果可以，朕倒是的确想这么做。”
　　哥哥跪倒在地，恳求道：“陛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我轻声道，唇边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实，你肯阻拦我一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迎着晋帝的目光，我缓缓跪倒在地：“愿为陛下分忧。”我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只是很可惜，不能再做陛下的祈天师了。”
　　“遂宁，”晋帝肃声道：“朕有生之年，祈天师一位永远虚设，朕保证。”

　　夜色如水，我只身跪在祈天坛上，捧着玉玦。晋帝，哥哥，凤王爷和几个侍卫站在祈天坛沿。
　　随着我的轻声呢喃，祈天坛上的银色法阵渐渐亮起，对应着的天空中的三颗血色星辰也开始位移。
　　直至天色将明，法阵终于暗了下来，移位的三颗星辰也变回白色，慢慢隐去。
　　我的唇边露出笑意，回身向晋帝拜了下去：“幸不辱命。”
　　话音未落，掌心的玉玦猛然炸开，我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整个人就这么软软的倒了下去。
　　哥哥惊恐的抱住我：“遂宁！”
　　唇边不断有鲜血涌出，将祈天师的白袍染红，我看着掌心的碎玉，低低的笑了起来：“终于到了这一日……”
　　“遂宁，别说了，你会没事的。”哥哥的眼泪滴到我的脸上，是温热的，和我的血同一温度。
　　“我讨厌你。”我突然想把这么多年的话都说出来，反正日后是没机会了，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很讨厌你。你知道吗？我是为了救你才出生的……我的人生里，就只有哥哥，可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为什么没有人像凤王爷爱姐姐那样爱我呢？所有人都选择了她……可是我有什么错，为什么我就非要带她去死？我讨厌你，也讨厌她……”
　　“遂宁，别说了，别说了。”哥哥徒劳的擦着我唇边的血，紧紧抱着我：“以后再说，好不好？无论你想说多久，我都会听。”
　　“不要，”我笑笑，难得的任性：“陛下，我真的很想做您的祈天师……还有，谢谢您信任了我这么多年。”
　　“朕知道。”晋帝低沉的说：“遂宁，你撑住，御医会知道你的，到时候，你还是朕的祈天师。”
　　“陛下，您骗我。玉玦都碎了，我活不了了。”我努力拉着他的袖子：“陛下，您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哥哥是我用命救回来的……他笨，如果他什么时候惹恼了您，您就赶他走，别杀他，好不好？”
　　“……好，朕应你。”
　　哥哥已经失声哭了出来，我却无力的笑了笑：“真好，终于可以休息了。”

　　那天我没有死，而是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年，半清醒半昏迷，还时不时呕血。
　　给我治病的那些太医下了好几次病危的推论，哥哥却不肯放弃。
　　而我也真的奇迹般的熬了过来。
　　哥哥安心继承国师府，母亲在三个多月后安然离世，在最后一段时间里有儿子陪着，她走的很安详。
　　父亲也在不久后急病而亡。
　　出殡的那天晚上，哥哥守着我，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遂宁，我只有你了。”
　　我勉力睁开眼，对着他笑了笑，又陷入新一轮昏迷。
　　接下来的日子，我偶尔醒来，都没有看到过他。后来听人说，那段日子，庶支的人有部分起了贰心，哥哥在凤王爷的帮助下，用雷霆手段将他们打压了下去。
　　原本哥哥是不愿参与争斗的，但凤王爷用一句话让他回心转意。
　　“你觉得遂宁在哪里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
　　当然是国师府。
　　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这个传言，但这不妨碍我愿意相信。
　　至少，我记得，在我被宣布康复时哥哥惊喜的笑容和温暖的拥抱。
　　他说：“欢迎回来，遂宁。”